第四章 反殺
微弱的晨曦透過縫隙照進車廂。
「對方還沒察覺,不幸中的萬幸。」
楚宇涼心弦緊繃,時間所剩無幾,必須趕在對講機那頭看到監控之前打開車門。
此刻身處囚籠,唯一可能的破局之法,就是硬解。
前提是利用好外面那人,以及燭吻。
他毫不猶豫的敲擊起車廂內壁。
「哐哐哐……」
車廂後門兩步外。
朱廣發緊握對講機的手懸在半空,眼神獃滯。
「是誰?誰在裏面?」
朱廣發臉皮一抖,只是因為貪生,想要獲得機構承諾的阻斷藥物,自己才昧着良心加入。
看着那群筒子樓病患,起初還有些不忍。
可漸漸的,他卻愛上了這種類似圍獵的感覺,看着那些被愚弄的可憐蟲,竟有種說不上來的優越感,雖然他最多只能算是為主人搖尾巴的獵犬。
然而主人卻承諾了,一旦神話生物蘇醒,就會發放阻斷藥物。
難不成車廂里的異響和機構試圖喚醒的神話生物有關?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本能的靠近車廂,透過門縫向裏面看去。
忽然,對講機里響起急促的呼吸聲,「這……這是什麼情況……朱廣發!不要靠近車廂!」
為時已晚。
咻!
一道血影閃過,怪嘴從門縫裏鑽出,半米長的赤色脖頸迅速纏繞住朱廣發的脖子,猛然勒緊。
「唔……」
朱廣發臉色漲紅拚命掙扎,向後倒退。
怪嘴順勢滑落,咬住他手中的鑰匙強行奪下,插向鎖孔。
車廂內楚宇涼牽引着燭吻的左手繃緊,心跳加速。
不能給對方時間反應過來。
自己沒有任何犯錯的餘地,必須一次性插入打開車門。
這是唯一的機會!
奇異的感覺從手掌傳來,咬着鑰匙的怪嘴儼然已經成了從手心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就好像自己伸長的另一隻手。
咔嚓。
精準插入,鎖鏈應聲解開。
車門開啟。
「是你!你怎麼沒事……」
朱廣發捂着脖子如同見鬼一般看向從車廂躍出的楚宇涼。
沒等他呼喚,楚宇涼再度伸出怪嘴纏繞住他的脖子,半空中全身力量匯聚在疾墜的雙腳狠狠踩在朱廣發胸口。
嘭!
朱廣發後腦勺狠狠撞向地面,血流不止。
楚宇涼望了眼不遠處超市裏戴着耳機購物的另一名成員,單膝壓緊拚命掙扎的朱廣發,手心延伸出的怪嘴宛如蛇一樣死死住對方的脖子。
「饒、饒了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
沒過幾秒朱廣發從脖子到臉頰就已經佈滿紫紅,聲音沙啞求饒道:「我……我還有……親人。」
楚宇涼麵無表情。
他清楚的記得這個聲音,正是這人笑嘻嘻的說他適合給女富豪當祭品。
忽然龐大的力量從身下湧出,朱廣發臉上浮起濃烈恨意,左手悄然抓住別在後腰的匕首。
「去死!」
匕首劃過一道銀色弧線扎向楚宇涼心口。
嘭!
一把鐵鎚狠狠砸中朱廣發的太陽穴。
匕首震落。
楚宇涼緊握石化前一刻抓住的鐵鎚,心頭狂跳。
然而朱廣發並沒有失去意識,經歷這種打擊過後居然還有力氣纏抱住自己,彷彿一頭瘋狂的野獸。
另一名機構成員已經在結賬,必須迅速解決才行。
略微遲疑,楚宇涼掄起鐵鎚劃過一道弧線狠狠砸向朱廣發的腦門。
這個劫難后的世界已非原來的世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就不能像原主那樣善良。
嘭!
鮮血迸濺。
朱廣發喉嚨里發出凄慘的低吟,身體猛然抽搐,卻仍沒有鬆手。
楚宇涼雙眼通紅,丟掉一切顧慮掄圓手臂第三錘緊接着砸落。
朱廣發腦殼凹陷顱骨可見,身體微微痙攣,眼神已經開始渙散,鼻孔里流淌出一條條黑色的蠕蟲。
蠕蟲在在血泊中迅速遊走聚集在一起,竟扭動着變成一頭黑色的人臉怪鳥振翅飛起。
怪鳥腹腔中發出奇怪的聲音,隱隱透着不可思議的情感衝擊力,內容卻難以分辨。
可還等沒飛過車廂,它就在晨光下迅速自燃,如燒透的紙錢,一陣掙扎后,灰飛煙滅。
「什麼玩意?」
楚宇涼目光凝固。
如此詭異的一幕令他頭皮發麻,下意識掄起鐵鎚對準朱廣發太陽穴又補了一發。
鮮血濺灑手臂,朱廣發徹底不再動彈。
「就你有家人,別人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楚宇涼低語:「哦對了,我就是剛蹦出來的。」
他蒼白着臉硬撐着起身,剛才那一系列舉動加劇了身體的疲憊,最主要的還是來自內心的衝擊。
「那些蠕蟲……他算是怪物嗎?難怪體質超過常人。那就沒什麼了。」
深吸口氣,楚宇涼完成了心理建設。
他側身瞥了眼車廂里裝攝像頭的角落,之前試用怪嘴時一直背對攝像頭,擊殺機構成員的位置也刻意避開了攝像頭,對方應該沒有發現燭吻的秘密。
如果這個機構足夠謹慎,那他們運送的這條路線也會有意避開城市監控。
怪嘴無力的耷拉下來,似乎也已經筋疲力盡。
晨光灑落。
細密的塵埃和漂浮顆粒在透明光線中無規律的搖曳扭動。
楚宇涼正要離開,意識中如同閃過一道電流。
就見怪嘴突然伸出探向朱廣發的額頭,在相隔一厘米處懸停。
「這是……」
感受着一股由溫變涼的氣體被燭吻攝入,他不由瞪大雙眼,腦海里憑空閃過零碎的記憶畫面。
「是朱廣發的部分記憶?燭吻還能吸收記憶?」
「我猜的沒錯,這條路線上沒有監控。」
就見朱廣發的臉龐爬起皺紋,原本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轉眼變成白髮蒼蒼的老者。
而怪嘴則扭動着變長,大約增長了五厘米。
一枚尖牙鶴立而起,晨光下如那發硎的匕首,閃耀灼灼銳芒。
「它進化了。無限燭吻,無限……因為能夠不斷進化嗎?」
「這難道就是燭龍所謂的隱藏能力?」
片刻后,楚宇涼否定了這一猜想:「也許只是燭吻本身的附帶效果。」
不遠處,另一名機構成員已經走出超市。
朱廣發記憶里此人名叫張全,是一名逃犯。
在一場入室搶劫案中殘害了主人一家,嚴重違背了安全城市的法規,被警衛廳通緝,走投無路投奔了機構。
和朱廣發一樣,張全也服用了機構賜予的藥物,身體素質超過絕大多數的普通人。
楚宇涼心跳加速,四周沒有隱蔽物,一旦走出貨車區域定會暴露在對方視野中。
以自己當下的身體狀況根本跑不了太遠。
「他沒帶對講機,對我也一無所知,是個機會。」.c
楚宇涼深吸氣,邊做心理建設,邊矮身走向偽裝成搬家公司貨車的另一側。
「老朱,煙捲都賣光了。你人呢?」
張全一臉疑惑的來開副駕駛車門,卻沒有看到朱廣發。
放在另一邊駕駛位上的對講機不停的閃爍紅光,發出急促的呼叫聲。
「催你麻痹啊,不就是去買點水。」
他冷哼一聲眼底閃過戾氣,彎腰爬上副駕駛位打開對講機。
對講機里響起一陣狂哮:「小心!他就在附近!」
誰?誰在附近?
沒等他反應過來駕駛艙的車窗玻璃轟然碎裂,一隻手伸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