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沙部落
小和尚崖文一個人只是默默的的坐在車廂角落裏打坐;
良久才會從隨身背着的包裹里掏出一個乾巴巴的饅頭,就着車廂里的茶水,皺着眉頭勉強咽下;
星銘用手中吃剩的雞骨頭敲着桌子,“小和尚、你是不是傻,放着這些東西不吃,天天啃干饅頭,自己找罪受,反正這些又不要錢,白吃白不吃;”
小和尚崖文睜開雙眼,先低聲默念一聲佛號,“姑娘說笑了,身為出家人,自當恪守清規,如果留戀一時的貪慾,何時能看破紅塵;
小僧只求饑飽,不敢貪圖享受;”
星銘順手用剛換上的餐桌布擦了擦自己油膩的雙手,撇撇嘴;
“迂腐,滿口普度眾生,感化世人,結果呢,所謂的救世主躲在這裏啃干饅頭,那些草芥人命,惡貫滿盈之徒,卻酒池肉林,醉生夢死;
你自己的饅頭都干成渣渣了,卻還在擔心別人的魚翅燙不燙嘴、他們的良知與你何干,我呸,還感化,有用嗎;”
崖文低下頭,“姑娘的觀點讓我無言以對,但我佛以慈悲為懷,只要他心從一點善念,小僧就想將它無限放大;”
“慈悲,可笑。既然慈悲為懷,那為何十八羅漢個個凶神惡煞,既然慈悲,何來戒律;
佛祖的慈悲不是讓你們一味的退讓,不是讓你們感化對象騎在你們頭上耀武揚威,佛祖的慈悲是心懷善念;
那些值得感化的人,給予善意,用佛理說服他們,至於那些極惡之徒,就應該以法破理,讓他們知道惡人還需惡人磨;
小和尚,我看你還是沒有把經文吃透啊,如此簡單的佛理,我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你這些年的香火受之不恭啊;”
“聽姑娘一襲話,抵得上小僧我面壁十年、是我狹隘了;”
見崖文一臉崇拜的表情,星銘心裏別提有多得瑟了,索性將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桌子中間,清清嗓子,就要在說些什麼;
但還沒等她開口,原本平穩前進的馬車突然一個急速剎車,整個車廂也跟着向前突出一大截;
星銘立足不穩,順勢一頭撞在前面的門板上,痛的直掉眼淚;
還沒等她說活,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低沉的喝聲,“什麼鬼東西,給我滾出來;”
原本近百輛馬車排成一字馬的隊形依次前行,但現在,隊伍從中間被生生隔斷,中間位置一頭拉車的白馬被不知道什麼利器,活生生的割成倆截;
但那頭可憐的白馬卻還沒有死去,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他後面的車隊,受到突如其來的影響,也頓時亂成一團;
可卻沒有看到襲擊者的存在,幾十名騎乘着巨大丑陋蜥蜴般的坐騎的黑袍青年,從周圍圍過來;
在白馬周圍形成一個密集的圓圈,將左手上的皮盾背在身後,雙手緊緊握住長矛警惕的看着周圍;
前後馬車,左右數扇窗戶全部被打開,從中各探出一把上了機括的手弩,隨時準備射殺隱藏在暗中的敵人;
偷襲者好像只是一觸即退,自從出手幹掉那匹白馬之後,就再無動靜,李琰在幾名黑袍護衛的護送下,從車隊的前面向著被偷襲的地方走過來;
此時的李琰身穿一身古樸的青銅甲,腰間繫着一柄半尺寬的戰劍,先前所表現出來的那股商人的勢利,精明,蕩然無存;
現在的李琰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靜齋商號的掌柜,更像是一名看淡生死的武士;
李琰俯下身,仔細打量着白馬的傷口,隨後,用左手輕輕的撫摸着白馬長長的鬢毛,用右手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閃電般的劃過白馬的脖子,結束了它的痛苦;
把匕首上的血跡在白馬的鬢毛上擦拭乾凈,李琰站起來,盯着自己腳下緩緩流動的沙子,仿若在等待着什麼;
周圍的人也不敢多問,只能陪李琰干站着、就這樣,李琰盯着自己腳下的沙子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李琰身後一名稍微膽子大一點的黑袍青年,咽了口唾沫,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
但沒有人注意到他腳下的流沙突然加快了流動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圍着李琰身後的那名黑袍青年腳下旋轉;
流沙化作一雙巨大的手掌,一把拖住那名黑袍青年的雙腳,向下一扯;
還沒等周圍的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那名黑袍青年剎那間就已經被拖進流沙之中;
李琰在流沙異常的時候就已經發覺,等他想要回頭去拉扯那名黑袍青年的時候,只來的及扯下半截衣袖;
李琰揮手制止身後眾人上前,“所有人小心,沙子裏有東西,看見不對勁,就跳到車頂上;”
眾人分散開,各自緊張的看着自己腳下的流沙而在剛在那名黑袍青年消失的流沙下面,周圍幾個包括李琰在內的人;
很清晰的聽見有撕咬咀嚼的聲音,時不時有幾聲人類臨死前痛苦的哀嚎;
那聲音異常熟悉;這讓周圍的幾人毛骨悚然,反觀李琰,臉色異常難看;
這下面的東西吃人。
李琰緩緩拔出腰間的佩劍,在周圍的沙地上劃出半個圈、最後橫在自己胸前;
低聲喝道“敢問來的可是流沙部落的諸位,按照規矩,我們可是帶着“孝順”來的,您隨意吞噬我的人,是不是有點不守規矩;”
對於李琰的這一席話,周圍眾多的黑袍侍衛有些莫名其妙,李琰好像知道偷襲他們的人是誰,而且雙方似乎還達成了某種協議;
在李琰左前方的空地上,周圍的流沙急劇的匯聚,化作一個倆米多高的人形沙丘,隨後漸漸實體化,一個由沙子組成的人形怪物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個怪物完全是由流沙構成,一張石灰色的臉上只能模糊的看清五官;
而它那同樣由流沙構成的巨掌上,此時還拖着半截人類的軀體,時不時的送到嘴裏狠狠的咬上一大口,看起來異常恐怖;
李琰身後,十幾輛馬車上,幾十把手弩同時指向面前這個怪物;
只等李琰一聲令下,就要為他們死去的同伴報仇;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現在在他們面前被啃食,換做誰,也沒法接受;
車廂里的星銘和崖文也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看到那個人形怪物出來的時候,星銘就想要跳下馬車,湊到跟前看個清楚;
但還沒出車廂,就被倆個持刀的黑袍侍衛攔下,原本星銘是根本不會把這倆個黑袍侍衛放在眼裏的,正準備出手把他們打趴下;
但倆人淡淡的告訴告訴星銘,如果她敢隨意離開這個車廂,以後將斷絕她所有的飲食供應、星銘縮了縮腦袋,垂頭喪氣的又坐回車廂;
崖文也親眼目睹了那名黑袍侍衛喪生的全過程、心中不忍,默默的為死者念起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