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辣椒地里
今年的夏天特別熱,都下午四點多了,太陽依然像個巨大的火球,掛在沒有一絲雲彩的天幕。
下沖村,南沖坳背一塊辣椒地里,有三個人正弓着腰,頂着炎炎烈日忙碌着。
“濤古,你還是挑辣椒回去。”一個中年婦女輕皺眉頭,似嗔似怪地說道。
“剩下的活,我與蘭妹子做完算了。”
她直起腰,一手拿着鋤頭,一手抺了把臉上的汗,眼光柔柔地落在濤古身上。
她是濤古母親春花,中等身材,體格瘦弱,一頭齊耳的短髮。皮膚被晒成古銅色,又透着健康的紅潤。
“媽,我做完再和你們一起走!”濤古頭也不抬,雙手不停地忙活着。
他剛高中畢業,在家裏等高考成績。
為他的讀書,家人已付出太多了。
他深感內疚,只想着勤快些,多做點事,為家人減負,並沒有用心琢磨母親話里的意思。
“哥,你看你,哪裏是摘辣椒,完全是在扯辣椒!”蘭妹子毫不客氣地出言打擊道。
她是濤古小妹夢蘭,還在讀初中,一個古怪精靈的小女孩,深得全家人寵愛。
“這叫速度,你懂不懂?”濤古提起裝滿辣椒的大竹籃,朝夢蘭晃了晃。
他鄙夷不屑道,“你才摘多少,一個小花籃都還未滿!”
夢蘭不為所動,她話鋒一轉,問道,“哥,你是不是與辣椒樹有仇呢?”
不待她哥回話,她馬上又說,“你看你身後,弄斷了多少辣椒枝!”
夢蘭這倒是實話。濤古耐心不夠,只想早早摘完辣椒。他負責的這一畦辣椒有點狼藉,彷彿有什麼野獸在地里衝過一遍似的。
夢蘭的打擊還沒完。“哥,按道理,你不應該與它有仇呀!”
她半真半假嘲諷道,“沒有辣椒養家,我們吃什麼?又哪有錢讀書呢?”
“好了,別跟你哥鬥嘴了!”
春花打斷夢蘭的話說道,“剛才挑糞挑水不都是你哥一個人做的嗎?”
“哥是男人,有那麼大力氣,那當然得是他做!”夢蘭嘟着嘴,理所當然道。
“你這死丫頭,專愛與你哥抬杠!”
頓了頓,她又對濤古說,“你先回去,把辣椒倒薯窖里鋪開,在上面撒點水,明天好去墟上賣。”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濤古示威似的瞟了一眼夢蘭,用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蘭妹子,認真幹活,可別偷懶啊!”
夢蘭輕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媽,我明天陪你去上墟好嗎?”她央求道。
夢蘭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想去墟上看熱鬧。
“明天是你哥去上墟。你與我在家有事。”春花直接斷了夢蘭的念想。
濤古挑起辣椒才走幾步,夢蘭又在身後喊起來。
“哥,我來的時候,看到路邊那棵柑子樹上,有兩個柑子,你得幫我摘下來!”
“好的!沒問題!”濤古爽快地答應道。
打鬧歸打鬧,他其實最寵愛夢蘭了。
順着一條羊腸小道,濤古挑着辣椒,大步流星地往山下走來。
這小夥子一表人才,高大魁梧,精神抖擻。四方臉上一對大眼睛,炯炯有神;眉毛濃黑,眉宇間透出英氣;兩嘴唇經常緊抿,流露出一種自信的神情;挺直的鼻子下兩道勾紋,更顯出堅毅、剛強的氣概。
在半山腰,夢蘭所說的那棵柑子樹邊,他止住步,放下肩上的籮筐。
這棵柑子樹應該是變異品種。它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去坳背忙活的村民,經常在這裏息腳。
它結的柑子其酸無比,卻極受小屁孩們喜歡。往往樹上柑子還未成熟,便會被他們採摘一空。
想想李子的酸澀,濤古卻體會到一種格外的甘甜。
風過去,它發出幾聲鳴咽,似乎在講自己孩提時的故事。
他圍着樹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到一個柑子。
可寵愛的小妹有令,他豈敢不聽!
他只有爬上樹,細細尋找起來。
這時,山下走來一個年約三十歲的婦女。她是村裏有名的俏媳婦蘭花。
汗水將她全身浸透,灰白的襯衫緊貼肉身,越發凸顯她高挑曼妙、性感迷人的身材。
她挑着裝滿大糞的糞桶,沿南沖坳背這條小道,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扁擔在她肩上晃悠,大糞在桶里飄蕩。
不時,還有幾滴糞水飛濺出來,在陽光映照下,發出幽綠的亮光。
一路上,糞便彌散着難聞的臭味,又很快被山風帶走,消失在山野之中。
該畫不夠唯美,卻是鄉村真實寫照。
在柑子樹旁,蘭花小心地將糞桶在平坦處放下。
她背靠樹根,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她取下搭在肩上的毛巾,在臉上擦了把汗。
接着,她又掀開襯衣底邊,把毛巾伸到裏面,細細地擦了一通。
想了想,她解開襯衣最上面的一粒紐扣,擦了擦脖子。
她試着把毛巾往下伸了伸,被下面的紐扣堵住了。
她眉頭輕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可能覺得,胸口還有汗水流淌,痒痒的不舒服。
她猶豫了一下,又解開一粒紐扣。
突然,她發現小道左側,擺着一擔籮筐,裏面盛滿剛摘下來的紅辣椒。
她趕緊停下擦汗的動作,用毛巾掩住半裸的胸口。
她往向四周掃了一眼,沒有看到人。她又唉了兩聲,也沒人答應。
她長噓一口氣,嘴裏小聲地嘟嚷着什麼,就沒有再理會此事。
她掀開一邊衣襟,開始往下面擦汗。
“喀嚓!”頭頂傳來一聲響動。
她驚得跳了跳,急忙手掩胸部,抬頭看去。
一陣風過處,柑子樹枝葉輕晃着。
她仔細瞧了瞧,上面似乎沒有什麼。
蘭花想,樹上該不會有人吧。
她搖了搖頭,馬上否定自己這個想法。
樹上又沒柑子。這大熱天,誰會無緣無故爬樹上去呢?
只要沒人,那就不礙事。
她又掀起另一邊衣襟,拿毛巾擦起汗來。
蘭花判斷失誤,樹上其實有人,還是個大男人。
剛才那響動,就是他不小心碰到樹枝發出來的。
濤古一直在樹上專註找柑子,根本沒有注意到,蘭花什麼時候到樹下休息。
待他看到蘭花,準備打招呼時,她正解開紐扣,拿毛巾往胸口擦汗。
如此情況下,他還怎麼打招呼呢?
那會讓雙方都很尷尬。他只有緊閉其口,盼着等她離開,自己再下來。
蘭花春光乍露時,他想做正人君子,可意志力不夠堅強,還是行了苟且偷窺之事。
誰讓他是男人呢?誰讓蘭花從小就是自己夢裏的女人呢?
如此一飽眼福的大好機會,他怎麼捨得放棄呢?
他趴在一根粗枝上,一動不敢動。
兩隻眼睛大睜,賊溜溜地緊盯着下面。
他不由渾身燥熱,嘴巴大張,口水從舌尖冒出來。
他咕嚕一聲,趕緊做吞咽動作。
可惜遲了,一滴口水,從他嘴角溢出來,往下墜落。
“嘀嗒!”一聲,它落在蘭花胸口上。
蘭花仰頭疑惑地看了一眼,悄聲嘀咕道,“這大熱天,怎麼會有水呢?”
他心裏一驚,糟糕!如果被發現,那可就出大丑了!
他趕忙緊縮身子,雙手蒙臉,作烏龜狀。
頭腦一向清明的濤古,一緊張,又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嚴重錯誤。
他原本用一隻手搭在另一根樹枝上幫力。現在,這手被他不自覺地抽回來捂臉。
結果就悲催了,他身下的樹枝不堪重負,“啪噠!”一聲,斷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直直往下墜落。
意外的“啪噠”聲,讓蘭花大驚失色。
她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呼,一個人身影從天而降,正對着她直直砸來。
她驚恐地尖叫着,竟忘記了做出規避的動作。
濤古有憐香惜玉之心,不想砸壞美麗的蘭花。
他迅速做出應變,用腳在樹榦上蹬一下,整個身子往前飄移。
危險解除,蘭花鬆了口氣。
跟着,她心裏又蹦出一聲呼號,糟了,我的糞桶!
濤古面朝樹榦,根本沒看到後面情況。他斜斜地往後跌去。
“濤古,後面有桶!”蘭花大聲提醒道。
她已經看清,男人就是村裡張濤這小子。
他趴樹上幹什麼呢?莫非是為了偷窺自己嗎?
那應該不是。他沒有這麼無聊。再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會過來啥。
小時候,他的確做過這樣不光彩的事,帶着一群小孩偷看她洗澡。
長大以後,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成為全村眾口皆贊的優秀青年。
張濤身處空中,無處借力。
蘭花的提醒,只是讓他后跌的方向稍稍偏移。
他的身子不由人意地,磕碰上糞桶。
糞桶當即往一邊傾倒。
他眼疾手快,一手迅速抓住桶把。
可是,半捅大糞已經傾瀉出來,並劈頭蓋臉地向他身上濺射。
“哇哇!”他又氣又急,身子一着地,便不顧身形象地,開啟驢打滾模式。
蘭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是花枝招展、百媚橫生。
如此情況下,張濤怎麼辦呢?敬請關注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