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鬥

咚，咚，咚！屋門被敲響。

荊軻打開門，看見黑衣黑袍，嘴帶微笑抱劍立於門前的人，心裏瞬間湧起無比的戰意。

劍客與劍客總是這樣惺惺相惜

“找個地方？”陳生開口。

“可以，地方你定”荊軻點點頭。

“三日後，午時，雲蒙山。”陳生定定看着荊軻。

“好，三日後，午時，雲蒙山！”荊軻回應陳生。

陳生轉身離去，荊軻轉身回屋。劍客與劍客之間的交流就這樣簡單迅捷，一如出劍時的果決。

回到房間內的荊軻，讓十個美女各自散去，抬手揭開一壇酒，仰頭痛飲。

“痛快，痛快，江湖十數載，終於等到一個可以傾力一戰的對手！哈哈。”荊軻此刻感覺劍氣已經在身體暢快奔騰，直欲破體而出。

高漸離這個只會擊築，膽小怕疼的人。聞言跳腳罵道：“傾力個屁！當初找聶蓋比劍，你只會嘴上痛快，最後被聶蓋的眼神嚇的屁股尿流的是誰？沒看到那個秦人連拓跋的青木劍都毀了，修為更是廢了，你這不入流的劍法，要去和人家比劍？腦子被門夾了吧！”

“怎麼能這麼說呢，當初劍法初成，收不住，我是怕聶蓋被我一不小心給宰啦。為了給他留點好名聲，所以才跑路的！三日後帶你去看看我這天下第一，用不入流的劍法，是如何揮出天下第一流的劍。”荊軻豪爽飲酒。

“去，必須去。我雖然不能使劍了，但劍客之間的決鬥，那是看一場就少一場啊。”曾經的劍客拓跋羽無比期待。

“同去。”樊於期搔搔頭，舉起酒杯就向荊軻手中的酒杯撞去。

“你們兩個是真不怕死，那就帶上我，情況不對咱就跑路！”高漸離手左手撫築，右手端酒。

“唉唉唉，早知道就不讓那些美人走了，喝酒沒有美女在旁倒酒，儘是幾個臭男人的味。”荊軻打了個酒嗝，滿身難聞的酒氣。

“哈哈哈哈，這有何難，我讓家僕去把她們叫回來就是。”樊於期嘴裏啃着雞腿，身子搖搖晃晃。

“有美人斟酒，我肯定唱的更好。”高漸離點點頭，伸手拿了一壺酒後，繼續擊築。

拓跋羽見着三個好友，開始胡言亂語，只是小口抿着酒，他心裏挂念的只有那個同鄉的姑娘。

三日轉瞬即過。這日午時，四人來到雲蒙山，遠處山腳有着一縷裊裊炊煙。

陳生一手撐着下巴，一手翻烤着火堆上用劍串着的肉塊。

四人一言不發，獃獃的看着時大時小的火焰。肉很香。

“你在烤什麼？”荊軻開口的第一句。

“蛟。沒吃午飯的話，帶上酒一起吃。”陳生打了個呵欠。

“嘖嘖，好東西啊，那就卻之不恭啦。”荊軻大大咧咧往陳生對面席地而坐。另三人看荊軻毫不在意，於是也圍着火堆一一落座。

有時候劍客之間的交情就是這麼隨意和洒脫。原本敵對的人，現在卻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你是什麼人？我從未在黑冰衛里看到有你這麼號人。”樊於期好奇問道。

“大秦叛徒，知道不知道有什麼關係？”陳生反問樊於期。

“也是。”樊於期不在言語。

眾人沉默不語，只是肉不停，酒不放。酒酣飯飽后才稍微有了點說話的心思。

“自從禹王鑄九鼎鎮壓九州，分封山海后，能修行的人越來越少。還能碰到你這麼高強的劍客，真是不容易。”陳生直視荊軻道。

“哈哈，那是，我可是註定要響徹天下的劍客。”荊軻嘴裏還在吃着肉。

對於荊軻的話，陳生只是笑笑。

“我爺爺教過我，一名真正的劍客，從來都是怕死的，比誰都怕死。因為劍，畏懼失去執有他的主人。”陳生望着拓跋這個當初面對自己，持劍不退的人淡淡說著，飲下手中美酒。

拓跋沒有反應，顯然不明白這個曾經擊敗自己的劍客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

“劍客，出劍便是有死無生，怎麼可能會怕死？”拓跋疑惑問道。

“你說的是死士是刺客，不是劍客。每一個劍客都應該為自己的劍而死，但在那一刻之前無論如何都應該活下去，這就是所謂的為劍而生。表面上活下去的模樣或許苦中作樂，或許苟延殘喘。但有了真正活下去的理由，才能是活的光明正大，快意恩仇。而你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烤完蛟肉的劍就隨意擱在腳邊，陳生就這樣淡定的戳破了拓跋的心思。

“你放屁！”拓跋憤怒不已。

“你們秦國的劍客說話都這麼直嘛？苟延殘喘有什麼不好？活着，就會有活下去的理由，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荊軻放下手中的肉。

“不是還要回鄉娶等你的那個姑娘嘛？”高漸離擔憂的看着拓跋說。

“亂世，人命就如草芥。哪會有什麼一直等着的人，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陳生伸手拿起腳邊的劍，站起身來。劍意開始涌動。

拓跋聞言，頭顱低垂，沉默不語。亂世之中，他的村子早已被戰亂踏平，無一活口，他其實都明白。用謊話來欺騙好友，不過是為了回家看那最後一眼。

樊於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也明白。自從叛逃大秦后，他活着的理由，不過是秦王想要他的這顆人頭而已。

荊軻飲完最後一口酒，持劍起身，直視陳生，眼裏開始涌動起強烈的戰意，劍氣開始聚於手中之劍。他沒有擔憂自己的好友，因為他知道，他會幫他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劍名？”周身劍氣磅礴的陳生，竟是月余的時間，修為又再次精進。

“無鋒，長四尺，寬三寸，較尋常利劍重二斤。”荊軻說著。

“劍名，翔雲，同長四尺，寬二寸，較尋常利劍更鋒利二分。”陳生。

二人拔劍出鞘。

火堆因劍氣熄滅，高漸離和樊於期帶着拓跋羽，趁二人拔劍之時，已奔去遠處。

樹林無風自動，二人皆持劍一動不動只緊緊盯着對方。微風拂來，二人繞着火堆餘燼緩緩走動，劍氣愈發強盛，兩人都在等一個出劍的機會。

樹葉隨着劍氣的激發開始往下飄落，遠處傳來高漸離擊築的樂聲。突然之間，二人皆持劍斬出劍芒襲向對方。

劍客之間的決鬥往往都是迅捷無比，各自抵擋對方的劍芒后，兩人短兵相接。交擊百餘下后，都已知對方修為如何。於是二人開始全力出手。

荊軻劍尖一挑，將陳生突擊的劍鞘撞開。

而陳生的劍，已在劍鞘飛出的瞬間欺進。

陳生的劍芒劃開荊軻的胸口，無鋒劍悍然撩起，陳生卻已退出荊軻持劍攻擊的範圍。

陳生用突然快如閃電的速度，輕鬆的突破了荊軻完美的防禦。

“不要以為只有你的劍快！”荊軻看着不遠處的陳生，胸口滲血。

荊軻手腕輕顫，無鋒爆出森然劍芒，同樣以迅如雷霆的速度，逼近陳生，霎時只剩場中閃動的劍光，斬出的劍芒和鮮血飄濺的痕迹。

遠處的樂聲早已戛然而止。觀戰的高漸離和樊於期無不嘖嘖稱奇，大呼過癮。而拓跋只是靜靜看着，眼裏倒映出刺目的劍光。

“荊軻，居然真如他說的這麼強啊。”樊於期握緊雙拳，心裏開始閃動着不該有的念頭。‘以我對秦宮的了解，要是在加上荊軻的劍，那麼也許我可以不用在每天活得提心弔膽......’

“只有真正高超的劍客，才能成就如此精彩之局啊。”高漸離心裏讚嘆不已。

樂師都是感性的。所以，儘管對方是打傷自己朋友的大秦劍客，高漸離這時也矛盾不已。

這劍斗到這方境地，無論是荊軻還是大秦劍客，敗的一方可能都會把命留下，多麼可惜。但這麼精彩的決鬥，前所未有，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若不能親眼看見兩人之間‘誰是天下第一’的答案。或許更加可惜。

場中兩人對拼一劍后各自退開。

呼~呼~兩人呼吸急促，快若閃電的交手，兩人對拼五百餘劍。漢漿和血液已浸透各自已成碎片的上衣，兩人身上縱橫交錯遍佈深可及骨的劍痕。

兩人再次靠近，氣勢、速度都開始削弱，兩人只是依靠各自的精妙的劍招來彌補各自回落的氣勢、速度。只是兩人都已奈何不了對方。

兩名絕世劍客的身影乍合又分，都已無力再戰。

高漸離嘴巴撐的老大。樊於期的拳頭鬆開。拓跋的眼裏留下璀璨的劍光。

漫天飛舞的樹葉，地上散落的血跡，地面被劍芒斬出的印記，還有倒塌的一片狼藉的樹木。

共同見證了這一場當世絕頂劍客平分秋色的精彩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