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即位
公元前250年,秦孝文王突然暴薨,嬴異人即位,是為秦庄襄王。
秦庄襄王即位后,下令大赦天下,按功表彰先王功臣,優待宗族親屬,布施於民,並尊生母夏姬為夏太后,養母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后,任命呂不韋為相邦,封文信侯,食河南雒陽十萬戶。
這幾方勢力在異人活着的時候相互制衡,並無什麼差錯,其中呂不韋最得異人信任,無論是出兵滅東周,還是治理秦地,都深得重用。
秦庄襄王元年,命蒙驁伐韓,韓國被迫割讓成皋、鞏等地。秦國的地界延伸至大梁,初置三川郡。
秦庄襄王二年和三年,秦庄襄王命蒙驁攻打趙國,奪趙太原、榆次等三十七座城池。又命蒙驁對魏國下手,攻取了魏的高都和汲。
竊符救趙的魏公子信陵君在此時回到魏國,臨危受命。魏公子信陵君合縱燕、趙、韓、魏、楚五國聯軍在黃河以南擊敗秦軍,蒙驁敗退。聯軍乘勝追擊至函谷關,秦軍閉關不出,此戰過後,信陵君名震天下。
列國猶有抵抗之力,秦軍從來不是所向無敵。但秦已初現氣吞天下的大勢。
這就是秦庄襄王在位的三年,三年後,秦庄襄王病逝。
公元前247年,年僅十三歲的嬴政即位秦王。
趙姬原為呂不韋的姬妾,后成為秦庄襄王的王后,嬴政即位為秦王后,遂成為王太后。更有夏太后和華陽太后兩位太皇太后。
此時呂不韋為相,獨擅大權。嬴政即位時由於年少,國政皆由相邦呂不韋把持,只能尊呂不韋為仲父。
趙姬年輕守寡,不甘寂寞,又與呂不韋有舊情,兩人便秘密來往,所以呂不韋經常隨意出入宮幃。
大勢已初現,只是這大勢不為嬴政所掌。嬴政也發現了這點,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一呼百應。
廟堂上說話擲地有聲的是丞相呂不韋,而趙姬執掌太后璽,垂簾聽政,是真正的決策者。宮裏更有兩個太皇太后。
這些長輩只是讓他潛心讀書,不要干預朝政。更不必說還有自秦昭襄王到秦庄襄王的軍功集團,這些老秦人一直忠於大秦,但十三歲的孩子還指揮不動他們。
面對這些人,嬴政連話都不能多說,只能靜靜聽,靜靜的看,當一個認真學習兵法秦律的好孩子。看着深受夏太后喜愛,而且上躥下跳,欲取自己而代之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嬴政也只是笑笑。
王族貴族本來可以十九歲提前加冠,也意味着嬴政可以十九歲親政。但當呂不韋以秦律例要押后他兩年及冠時,嬴政也好不抗拒,溫良恭儉良的笑着道:“仲父做主即可。”
嬴政的這種隱忍,恰好讓時局一直穩定着,所有的權謀詭計都埋在一潭深水之下,而表面風平浪靜。
嬴政要的就是這種穩定,只有穩定之下,他才能一點一點的慢慢插手政事,而不需要更多的權謀。他只需等一個機會,然後告訴忠於大秦的兵馬、大臣,你們大秦的王,回來了!以靜制動,然後攜大勢凌駕於權謀之上,這才是一個大秦的王應該有的手段。
時年十三歲的嬴政只是默默的看着,靜靜等待自己能出手的那一天。
而堅定站在嬴政身邊的陳生,此時十一歲。
陳生為了成為一名真正的小劍客,在嬴政的幫助下進入了黑冰台。並在黑冰台結識了日後大秦的最後一名大將章邯,兩人在黑冰台同吃同睡,日夜操練,比拼技藝,最後引為知己。
秦王政三年,公元前244年,太子丹入秦為質。嬴政很高興,他唯二的朋友,陳生不怎麼理國事,整日醉心武學,在這無人可信的王宮以為終於可以有一個可以一起談論天下大勢的朋友了。
幾年的時間足夠三人成長,但夢想卻都沒變,嬴政想做天下的王,陳生想做絕世劍客,而燕丹只想馬放南山,收槍入庫。
只是三人的地位已經變了,曾經同為趙國的質子,現在一個已是秦國的王,一個是將來必將接掌黑冰台這個暴力機構,而且是嬴政最信任的人。而另一個只不過是換了個都城做質子而已。
為了各自心中的理想,當年坐在邯鄲城頭喝着酒的少年,他們的情誼又能剩多少呢?
姬丹再次見到嬴政,現在已是秦國的王。昔日兒時那同在趙國邯鄲的少年,只剩彷彿可容納日月的眼眸還有相似之處。姬丹明白,今日兩人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心裏也為好友高興,也期待秦在好友的手上,這天下太平之日的到來。但如今以質子的身份身在秦國,也只能俯身拜服於坐在秦王座之上的那個昔日兒時好友。
姬丹:“燕質,丹,拜見秦王。”
嬴政:“你我之間,不必這些繁文縟節。來人賜座。”
姬丹:“謝秦王。”
嬴政:“說來,我們有數年未見了吧。”嬴政望着眼前的人和這清冷的宮殿,嘆息道:“彷如昨日啊。可還記得當初邯鄲城頭上,你說想要天下不在紛爭,刀槍入庫嘛?”
姬丹:“記得,也還記得秦王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嬴政:“是的,當初我是那麼說過,可自從在這深宮之中,看的書越多,我便明白,想要天下真正紛爭止戈就有多難。”
姬丹:“請王賜教。”
嬴政:“其一:貨幣不通,所學之字不通,所用計量器具不通,所以各國的百姓便不會真正同等對待他國之人。其二:北有匈奴犯邊,抵禦匈奴之國只秦趙燕三國,東、南之國而毫無損傷,所以為了挽回損失,三國勢必東行、南下,以逼迫其餘之國補償損失。其三,中原富庶之地皆在韓巍等國手裏,都想取而代之。丹,你說,天下可有刀槍入庫這天?”
理想主義的姬丹聞言呆愣愣的望着坐在王座上的人,身為質子的他有點想不明白,為何只是要一個太平會有這麼難?他問道:“難道不是只要各國之間不在攻伐,然後一致對外,不就有太平了嘛?”
嬴政看着昔日的好友,望着他那頹然彷如理想要被熄滅的身影,不忍在說什麼刺激的他話,回道:“嗯,只要各國不在互相攻伐,天下遲早會太平的,到時易水邊的草,也不會再因為是你燕國兒郎埋在那而生長的茂盛的原因,那時你必然可以在易水結廬而居,馬放南山。”
對於此時還是少年的理想主義的姬丹來說,彼時少年時的好友,現在的秦王這樣說,他便相信遲早會有那麼一天。
嬴政:“這是我的令牌,拿着它可以去看看陳生,咸陽城內都可去的。去吧”
姬丹接過令牌,拜別秦王后,緩緩走出了王宮。嬴政坐在王座上望着遠去的姬丹,他明白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這麼近距離友好的交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