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婚
顧念不是蠢人,她雖然不知道林蕭然是不是故意說的那些話,但是那些話對她來說簡直是醍醐灌頂!
顧家重男輕女,這是肯定的。
同樣是兒女,顧念就算成績再好,也止步初中畢業,義務教育結束后就被勒令回家務農。
而顧章就不同了,他被一路供着讀到高中畢業,只是高考失利沒考上大學。
今年高中畢業后,顧父就迫不及待花大價錢疏通關係,讓顧章去了鎮政府工作。
她還疑惑過,家裏哪有那麼多錢賄賂關係,現在看來全出在她身上,她笑自己就算重生了,也不見得比父母會算計。
既然他們不仁,別怪她不義,他們之前的情分早就在上輩子就消磨殆盡,顧念決定,這輩子她要為自己而活。
她回家了,在這之前,她寫了一封信,告狀信。
並且將這封信交給了閨蜜,只要她三天內沒有親自問她要信,就把信去縣裏投到信、訪、辦。
這個舉動無疑是釜底抽薪,如果不成功,她必定是眾矢之的。
不過顧念沒有猶豫,前世她死在病床上之前的那段日子,這些人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既然他們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是一家人了,她反撲合情合理吧!
下午三點,顧念回到了家。
正巧她家裏所有人都在,顧念沒有猶豫,將要退婚的要求說了,然後被顧父一巴掌扇到了臉上。
即使已經不對父親抱有一絲期望,但狠辣的巴掌還是讓顧念的臉和心都痛到了極致,幾乎是哭着說出自己一定要退婚的話。
顧家夫妻是故意等顧念回來的,今天一大早顧念就說要退婚,夫妻倆沒當一回事,不過在中午回來吃飯時,聽到兒子說顧念去了林家,還是把他們氣夠嗆。
顧父被挑戰了作為一家之主的權威,心中怒氣最盛,所以在顧念說完話后,就迫不及待賞了她一巴掌。
兩口子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顧母狀似心疼伸手要抱顧念,無奈說道:“念念,前面不是還好好的嗎?
林家那孩子有什麼不好的,高中畢業長得又帥,你為什麼一定要退婚!聽媽媽的,別倔了,回頭我和你爸帶着你去林家道歉,他們不會計較你去說退婚的事。”
顧念捂着紅腫的右臉,後退一步避開顧母的擁抱,目光掃向看戲的顧章,冷笑一聲道:“你們口口聲聲全是為了我好,可實際想什麼你們自己知道,為什麼選林家結親,不就是為了他家的六千塊彩禮。
正巧,顧章高中畢業你們想把他弄進政府單位里,人家就要八千塊,你們沒有,就想着把我嫁出去收彩禮,好拿錢給顧章鋪路。”
林家表面看着不錯,可林蕭然就是一個崇尚暴力的混混,而且林家拿了這些彩禮后家底被掏了個乾淨,以後我嫁進去沒準還要還債,這些你們心裏門清,但還是為了錢,選擇閉口不談。”
聽到這裏,顧母僵着臉,給丈夫使眼色示意他先別輕舉妄動,開口準備再勸顧念。
顧念毫不猶豫打斷,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勸我,別白費功夫了,這婚我一定要退,把彩禮全部還給我,不然我就去縣裏舉報你們賄賂公務人員,到時候你們都去坐牢!”
顧父面部急劇抖動,伸手就要打顧念。
優哉游哉坐在椅子上的顧章也按捺不住了,臉上表情猙獰可怖,顯然是知情的。
“你打!我信已經寫了,上面有賄賂的時間地點人證,如果明天下午見不到那些彩禮,那封信就會出現在縣裏!”顧念絲毫不畏懼,反而迎上顧父的手掌,眼神里滿是堅定。
其實這些是沒有的,但兵不厭詐,不管如何都要把對方震住。
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顧母看着顧念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一樣可怕。
顧念沒有繼續聽他們說話,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鎖住門。
顧父怕這件事鬧大,到底還是沒有敢把顧念拖出來掃地出門。
回房間的顧念捂着急速跳動的心臟,心裏不斷為自己加油打氣。
不管如何,都要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總好過絕望躺在病床上,被別人支配生死,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
農村的夜晚靜謐寧靜,此時沒到盛夏,不然房前屋后全是各種小動物的叫聲。
今晚難得有月亮,王翠把院子裏的燈打開,擺了瓜子花生,讓看書的林蕭然吃。
林父喜歡旱煙,坐在院子裏捲煙絲。
昏黃的燈光讓氣氛十分溫暖祥和,也是王翠一直想看到的畫面,她不求兒子有多出息,只希望他像現在一樣就好,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林蕭然不知道王翠的想法,從中午開始,林蕭然已經複習完了高一語文的第二個部分,很多知識他都知道,只是時間長了忘記了,重新再看很快就能消化。
看着一旁看書看得十分認真的兒子,王翠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捅了捅身邊捲煙絲的丈夫,示意他看認真看書的兒子。
林父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搖了搖頭讓妻子不要打擾兒子,自己挪動椅子坐到背風方向,怕煙味影響兒子。
林蕭然完全沒有察覺父母的小動作,只專心致志地看着書。
不過林蕭然現在不像前世那樣,把自己當驢一樣使,他專門給自己制定了規律的作息。
比如早上八點起床,洗漱吃飯後看書到十二點,中間吃飯鍛煉休息兩個小時,然後繼續看書到下午六點,晚飯一個小時,做題到晚上八點睡覺。
他不再致力於讓自己當卷王,勞逸結合,他是想當鹹魚,但不是想當廢物。
林蕭然知道,他要在這裏待一輩子,現在學習【栽樹】以後【乘涼】享受嘛!
就是不知道顧念能不能“說服”父母退婚,他一點都不想參與進這種打臉虐渣劇情中,當然他對女主有信心,畢竟身上有光環加身。
時間很快到了八點,林蕭然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然後把桌椅板凳搬進屋子裏。
林父林母明天還有農活要干,睡得早,所以院子裏已經沒人了。
很快,院子裏的燈熄滅。
轉眼天明,等林蕭然起床時,父母已經離開不知道多久了,洗漱后一邊啃着饅頭一邊看書。
不過他今天註定是要被打破規律了,下午剛午覺剛睡醒,林家就來了不速之客。
顧父顧母領着顧念,來退婚了。
昨天顧念和他們大吵一架,雙方關係已經緊張到了極點,顧父甚至想過半夜將顧念用枕頭悶死,直接一了百了算了,可是他思前想後還是算了,因為顧念說過有人會幫她送信。
逼於無奈,顧父顧母拿出家裏剩餘的存款,然後去親戚朋友那裏借。
當然,顧母也嘗試着向顧念賣慘,百般哭求,甚至後期破口大罵,但都無濟於事,顧念關緊的房門沒有一絲鬆動的跡象。
眼看着自己進入單位工作的事情就要泡湯,事關自己,顧章不能像以往一樣,穩坐釣魚台冷眼旁觀父母為自己爭取利益了。
他也開始威逼利誘,甚至用斧頭砸門,想狠狠教訓顧念一番。
可惜顧章平時就沒幹過農活,根本劈不開農村的實木大門。
顧父也沒有閑着,趁妻子兒子鬧完開始對顧念苦口婆心進行教育。
顧家三口就這樣輪番折騰一夜,沒有絲毫勸動顧念的跡象。
或許是怕自己的工作機會沒了,顧章開始勸父母去借錢退婚。
顧念無情的表現讓顧家夫妻膽寒,只能去取錢借錢,湊足之後去林家退婚。
期間路上還遇見泥石流封路,顧家人還繞了好大一圈。
林蕭然再次看到顧念,就知道她成功了。
他給顧家出主意也不是完全出於好心,很大部分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彩禮必須退回來,這是林父林母的血汗錢,只接受一紙欠條,無疑是一種慈善行為。
而且受益者也不是還錢的人,而是顧家人。
看着眼底深藏着怒氣的顧父,林蕭然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冷冷說道:“顧伯伯,您這次來是?”
雙方都知道對方的目的,但退婚必須有一方真正說出口,林蕭然不想說,反正現在着急的不是他。
顧父看着面前的少年,“我和你爸媽說。”
林蕭然無所謂點點頭,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看書,絲毫沒有理會三人的意思。
原身就是這樣的人,而且他對於這種賣女兒,讓女兒跳入原主這個火坑的人沒什麼好感,懶得端茶倒水。
顧父倒是想呵斥兩聲,可一想到顧念那封信,就閉嘴了。
正在這時,林父林母扛着鋤頭回來了。
看着站在客廳的親家公親家母,林母洗完手連忙熱情招呼道:“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快坐,要來家裏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弄些好菜好飯你們吃。”
林父細心,看了一圈眾人的表情,然後把目光落在顧念身上。
顧念站在林父身後,見他看向自己,眼神流露出一絲愧意。
前世對不起自己的人很多,父母弟弟林蕭然,可是唯獨林父林母對自己,可以說真的像親女兒一樣。
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是要退婚的,她猶豫了兩三秒鐘,咬唇輕聲說道:“叔叔,今天我們是來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