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罪惡
宿管曹大春在10月2日回到某內陸省份的北方農村老家之後,村民們對這個一年只有春節幾天能照個面的同村突然回家常住有些意外。但是畢竟是國慶期間,再加上這位同村此番回家一改往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離群作風,誰家有事都主動去隨了分子,而且逢人便散上中華煙。
所以,連小腳偵緝隊們都覺得多了這樣一位出手闊綽的鄉鄰挺好,便都沒有多想。
10月5日這天村裡沒了安排,曹大春一大早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告訴他的老婆子要去給父母上個墳,儘儘孝。老婆子要同往,他說不必,因為也不是清明冬至,自己就是想去看看爸媽,給他們墳頭除除草,跟他們說說話就回來。
其實,曹大春出門前已經準備好了一筆錢準備在上過墳后就去逃亡,或去西邊,或去北邊。
至於逃多久,那得看警察會不會找到他。
但是他做夢沒有想到,警察會來的這麼快!以至於他跪在父母墳前燒紙淚別,抽自己嘴巴良心發現時,一聽到村口傳來的警笛聲就以為是報應來了。大概是二十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負罪心理釋然,在決定生死的一刻,曹大春竟放棄了逃跑。
曹大春趴在墳上淚涕聚下的說:“爹、媽,我再也見不到你們啦。我要到地獄接受撒旦的刑罰,那裏是燒着硫磺的火湖……”
此起彼伏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曹大春曾經一直極力逃避回憶的罪孽,在此刻都一一浮現在腦海。
揮之不去……
1999年時單身漢曹大春35歲,是個是個在勞動力市場打零工討生活的社會盲流。他十七八歲便背井離鄉,家裏農活他不想干,去過南方也沒掙到錢,反而還染上了吃喝嫖賭的壞毛病。
1999年廬州城的夏天特別炎熱,曹大春清楚的記得到8月19號的時候廬州城已經快一個月沒下過雨了。天氣預報說夜裏有暴雨,廬州城有望降一降溫,但是這天的白天卻是出奇的悶熱。別說幹活了,就在在蔭涼地下什麼也不做也會大汗淋漓。
也就是這天,曹大春攬下一個承包修建農林大學校園道路的零活。民工隊長連他姓什麼都沒問,直接拉來了小半車黃沙水泥,像使喚狗一樣交待曹大春要乾的活就走了,連句客氣話都沒有。
當時農林大學的校園裏老舊的道路有許多坑坑窪窪需要填補,有的則還是黃土路面實在有損校容。尤其是校園西區那兩棟老宿舍樓通往西門的那截子土路,是大學生們去苗圃實習的必經之路。一到下雨的時候甚至有學生諷刺說不愧是農林大學,路破的都得開坦克才能過去。
所以,校方也下定決心要在開學前把這條路給修好。
於是,誰都不認識的曹大春就這樣進了農林大學的校園。
在這樣的天氣里幹活簡直就是玩命,要不是為了那幾個錢活命,誰他媽會願意在這大熱天裏拼死拼活的和水泥呢。就在曹大春為自己像牛馬一樣的境遇憤憤不平時,清秀可人的女大學生王喜兒出現了。
雖然只是遠遠看着,但是女大學生卓越身姿,白嫩的肌膚讓單身許久的曹大春的完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因為暑假期間,校園裏半天都看不到一個人,偏僻的環境就更加滋長曹大春的色心。他一直饑渴的看到那女大學生進了宿舍樓,又在宿舍樓周圍徘徊許久,他看到當時的宿管劉霞芳為回家照顧生病的孫子匆匆離去,確定樓里只有那女學生一人。
於是當天夜裏,他悄悄的摸到了宿舍樓東山牆外高坡上的樹林裏,爬在牆頭偷窺那間唯一亮燈的119女生宿舍。恰逢暴風雨終於降臨這座校園,風狂雨驟,曹大春偷窺到王喜兒在宿舍里擦澡更衣時,慾火焚身的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幸的是,出去吃晚飯的王喜兒回到宿舍樓時,她聽到了樓道里的公用電話在響,她知道這準時林敏打來的。所以,為了趕着接林敏打到宿舍的電話,王喜兒把劉霞芳交給她的宿舍大門鑰匙忘在了門鎖上。
於是,曹大春不費吹灰之力的潛入了宿舍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119寢室。
寢室門是虛掩着的,曹大春在門縫裏換洗好的王喜兒當時正背對着房門,憑燈光觀察林敏送給她的蛾繭里的蛹。而那枚蛾繭,正是隨着王喜兒一起消失的第七枚蛾繭。
王喜兒瀕死時驚恐的眼神像烙印一樣刻了曹大春的心底,在此後的二十年裏時常在夢裏出現。
於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曹大春開始隨身攜帶一本聖經。
當冰涼的手銬銬在了曹大春的手上,他神經質一般念叨着:“主啊,快快回到主的身邊吧。別想你能繼續躲過去。他的憤怒可能突然臨到你,你將在懲罰下之死去。我將會在主的憤怒中死去,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