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

夜晚的人，是否靜悄悄的。這個深夜裏，有個人睡不着，他是四樓的房客。除了葉天憐之外，另外一個男人。

月光落在窗前，猶如白色的水波，他拿出笛子，輕輕的吹着，唯恐驚醒別人的夢。

不一會，貓來到門口，輕輕的進來，叫喚一聲，歡寶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口。

“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我要嫁人！”歡寶有些生氣，葉天憐，死活也不碰她。

男子叫易千變，他的一生，就是孤獨，落幕，吹笛子。他學過很多曲譜，可吹來吹去，只有一首《梅花三弄》。

易千變放下笛子，點燃一根蠟燭，房間有燈光，他點燃蠟燭，豈不多餘，這個世上，沒有多餘。易千變道：“這個蠟燭，裏面有催情夜夜散，只要是人聞了。沒有柳下君子，都是發情的動物。”

“那我要三根！”歡寶找他拿了三根蠟燭，然後出門了。

易千變吹着笛子，忽然陷入幻覺，他朦朧看到那隻貓，化作一個女子，對他招手，招手……

“啪！”的一聲，貓被拍出房門，緊接着，門被關上了。“哐當！”一聲，房間裏蠟燭也熄滅了，裏面傳來易千變的聲音：“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催情夜夜散，送我至東床。”

歡寶拿着蠟燭，水果，飯菜。偷偷來到葉天憐房門，拍門道：“葉天憐，葉天憐！”

門被打開了，葉天憐平靜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問道：“有事么？”

歡寶從他身邊擠了進去，把飯菜，水果，蠟燭放在桌上：“今天我們吃燭光晚餐。快來，快來！”

葉天憐有些警惕，她只要興奮，就沒有好事，於是笑道：“燭光晚餐，我沒吃過。要不，我們不點蠟燭，只吃飯。”歡寶的眼神不對勁，她看着蠟燭，像看到情人一般。

“這怎麼能行，這可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燭光晚餐，你別壞了氛圍嘛。”歡寶擺上飯菜，點燃蠟燭，拉着葉天憐坐下：“來嘛，來嘛！”

葉天憐坐下后，吃了一些水果。這時，青青和小倩來了，見他們郎情妾意，有些驚訝。青青道：“今晚黑山老妖會來提親，歡寶，我做的飯菜，怎麼被你偷來了。”

小倩也道：“是啊，姐姐。屋裏有燈，你還搞幾根蠟燭，不是浪費么。”

歡寶神色不悅，推她們出去：“我就偷過這麼一次。今晚別請黑山老妖了，下次再請，我重新做一桌菜。快走，快走。”

“那可不成，黑山老妖，今天是來訂婚的。飯菜還我。”青青走到桌前，開始收飯菜，見葉天憐只吃了水果，滿意的點點頭：“算你識相！”

歡寶急了：“要飯菜有啥用，你真結婚，我送你根蠟燭。”

正在這時，樓外傳來爽朗的聲音：“青妹，你在哪。我老黑來看你了。”

青青和小倩連忙迎了出去，只見走道上，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上次的男人，四十五六歲，名叫白羚。還有一人，三十齣頭，人高馬大，富貴圓滑，正是黑山老妖——黑玫。

黑玫和白羚進屋后，見坐着葉天憐，有些不喜。葉天憐望着白羚，裝作不認識，只是吃水果。黑玫一笑，指着葉天憐：“青妹，這人是誰。快介紹我認識！”

青青看了葉天憐一眼，無趣道：“他呀，歡寶的未婚夫。”葉天憐啃着蘋果，差點噎住了。

“你們聊吧，我先走了。”小倩忽然轉身，從房門出去。下了樓梯，再也忍不住，

大哭起來。來到老奶奶房門，輕輕拍門：“奶奶，奶奶！”

老奶奶出門一看，溫和道：“怎麼了，小倩？誰欺負你了。”

“他們……他們吃飯，不讓我吃。”小倩擦乾眼淚。

奶奶抬頭看了樓上一眼，關切道：“來，進奶奶屋。奶奶做飯你吃。”

葉天憐房間內，黑玫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是閃閃發光的金手鐲。黑玫笑看着葉天憐：“這位兄弟，恐怕沒見過吧。”

“我們那裏，這玩意隨便穿，隨便用。”葉天憐無奈一笑。

“哦，那是哪裏？怎麼沒聽說過。”黑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道觀啊。那些菩薩雕像上，一半是金漆。”葉天憐解釋道。

黑玫這才回神，放下手中盒子：“原來是祖師。”隨後無精打采，拿出兩壺劍南春，放在桌上：“我還當做寶，原來不值一提。”

葉天憐搶過酒，笑道：“這個，還真是寶。我們兩兄弟，干一杯！”

黑玫大喜，兩人稱兄道弟，對飲起來。彷彿今天不是提親，而是桃園結義來了。

黑玫喝了一些酒，有些醉了：“初次見面，沒有薄禮。不如……”

“不如……把她給我！”葉天憐指着青青。黑玫一拍手：“就是這個理。”隨後拉着青青的手：“我說青青，你就隨了他吧。”

青青聽了，臉色鐵青，勃然大怒。抓起酒壺，一下掄在黑玫頭上。黑玫頭硬，紋絲不動，酒壺碎了一地。青青余怒未消，抓起另一個酒壺，朝葉天憐扔來，葉天憐躲在一旁，青青摔門而出。

黑玫一臉茫然，站了起來：“我不是來提親的么，她怎麼走了。”

葉天憐拉他坐下：“吃飯，吃菜，別理她。她應該是同意了。”

黑玫大喜：“對對對，她同意了。”

歡寶在一旁見了，道：“喂，黑山大王，你快點吃。吃完了，我要洞房呢！”

葉天憐吃驚了，黑玫也吃驚了。白羚道：“那屬下不久留了。這就回黑山，準備迎娶娘娘！”

白羚走後，黑玫不知是去是留，給葉天憐使眼色。葉天憐見了，對歡寶道：“看什麼，點蠟燭啊。不是燭光晚餐么！”

歡寶大喜過望，把三根蠟燭，都點上了。葉天憐吃了一會，頭暈目眩，暈了過去。黑玫越吃越精神，生龍活虎，滿頭大汗，一邊吃，一邊看歡寶。

歡寶意亂情迷，也解開扣子，瞅眼看黑玫，越看越對眼，於是慢慢靠近他。不小心，踩到了葉天憐。

“這人是誰啊，真討厭！”歡寶皺眉輕呼。

“我把他抬出去。”黑玫抱着葉天憐，把他扔了出去，然後關上房門。葉天憐一下醒了，飛奔離去，再也沒回頭。

房間裏，蠟燭燃了一夜。

“別跑啊，夫君！”

“我沒跑，我在面壁。”

歡寶似乎喝了很多，黑玫喝了多少，就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