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爭水

第10章 爭水

族老們的前面有一個人趟在地上,全身被裹來像木乃伊一樣,還在輕輕地扭動。十來個身體壯碩的大老爺們,正口沫飛濺,憤恨地大聲說著話。他們身後有二十來個十五歲以上的青年正襟危坐,一言不發。還有十多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或蹲或站地在門后,時而還往門外看。婦女們相互攀談,小孩位四處亂跑,陳苗剛進來,就被一個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帶着跑了。

陳越也跟着陳伍氏,在四處打着招呼。

陳修見人到齊了,就站了起來,拿着一塊石頭,敲了敲一個掛着的鐵塊,發出噹噹的聲音。像及了小時候讀書時,校長敲響的上下課鐘聲。

人群安靜了下來,除了個別小孩子在亂跑外,都沒有說話,很快亂跑的小孩也被自家大人拉住了。

“陳石頭,今天去黃家商量開渠的事情被人他們打了。”陳修的表情和語氣很是倒位,“而且黃家人說了,今年不給我族開渠過水,他是要某全族的命啊。你們說答不答應?打不打回去?”

“不答應!打回去!”陳越跟着大家一起喊着口號。他這才想起,族長要他月底前種完,原來是因為月底要開渠放水。他還以為,沒有種完地,要被送到官府坐牢。

全族人表態完了,族長就讓老人、婦人和孩子們先回去,留下青壯商量如何開渠,如何打回去。

陳越被留了下來,像他家這種情況,就必須留一人在場商量。不過,他沒有發言權和表態權,只在族長他們商量完后,就告訴他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集結,大家一起開赴“前線”。

無聊的陳越,只得跑前堂前去看牌位。數十個牌位鱗次擺放,向金字塔一樣,上面少下面多。

牌位上的字,他居然認識。陳越真的是吃了一驚,不過認識得不多,越向上的越不認識,中下部份的還認識一些,他先是認出雕刻的隸書字體,然後從認出一些字,也連蒙帶猜,認出幾個。

上面的應該是篆書,不過是小篆還是大篆,他不懂。陳越不會書法,但隸書他還是清楚的,前世上班偶爾用用PS修改一下圖片加字,裏面就有隸書,高中被家人逼着練字時,也買了兩本隸書字貼來練習。

當然牌位上的不是簡體隸書而是繁體隸書,陳越也認識不少繁體字,雖然絕大部份繁體字都寫不來。

轉過供桌后,他發現後堂還不小。而且讓他震驚的是,後堂居然有很多竹簡,並且是捆成一捆一捆地。

原來族長沒有騙他,老陳家以前真的闊過。

他取了附近一捆,用手掂了掂,大約七八斤重。小心地解開快要壞掉的繩索,攤在地上一看,發現全是篆體字,一個也不認識。

翻了七八捆,全是篆書,要放棄的時候,居然翻出一捆有圖畫的,上面有耕地、播種、收割的各類繪圖,雖然墨跡不清晰,畫得也很簡陋,但還是能大概的看出圖意。

陳越心中大定,他的精耕細種有了理論依據了,包括給牛鼻子穿孔都有出處了,不過他還是不敢去動族中的耕牛。

看完了這捆最大的竹簡后,按原位放好,並牢牢記住位置。

回到前堂,他看見石七叔還是被捆着,他想去幫他解開捆綁,因為捆得太緊了不利於傷口復原。可是,想想沒有理論依據,他還是放棄了,免得再次被送上火架。

不過當大家商量完后,他看見石七叔居然能自己站起來走回家,他突然明白了,這是族長想激起全族共情,

而演的戲。

“明天雞叫三遍后,在村東頭集合。”族長陳修嚴肅地說,“必須準時到,誰家不到,誰家今後就別想用族裏開渠的水。”

眾人點頭稱是。族裏沒有打更的,也沒有記時器,白天有太陽還好,晚上基本上辨別不了時辰。

陳越回到地里,看見母親和小苗兩人已經把最後一畝給種完了,向母親彙報了族長的決定后,就幫着收拾農具回家。

一夜無話。

第二天,雞叫第一遍的時候,陳越兄弟倆就被母親從床上拖了起來。簡單地洗了一下臉,一人拿着一塊餅,在雞叫第二遍時就出了門。

有了石磨,就有麵粉,雖然沒有脫皮,帶着麥麩一起磨成粉的,做成餅也比麥飯好吃多了。昨晚烙餅時用了豆油,陳伍氏一晚都哭喪着臉,口念着“敗家”二字。不過,今早當她咬了第一口餅后,就喜笑顏開地說“好吃”。

這快一個月沒有刷牙了,很不舒服,也讓陳越懷疑自己有了口臭,雖然不知為什麼聞不到。

雞叫三遍的時候,族長就帶着一百四五十號人向黃家村出發了,有近二十人不是有身孕,就是還不能下地走路的,沒被族長帶去。

走了五六里路,快到黃家村時,對面也是百多號人沖了出來,看來是早有準備。不過,陳越有點擔心,自家是疲憊之師,怎麼戰勝對方?

不過還好,沒有馬上打起來。

雙方隊伍各走出一人,陳越看見己方走出的是陳修。他估計這應該先是族長間談判,談不好再開打。

兩人相距三米左右的時候停了下來,雙方拱拱手打了個招呼。

陳家族長先開口了:“黃立,為什麼今年不準某家開渠,還打傷某族人?你這是想讓某家族人顆粒無收,全族餓死嗎?你們黃家人為什麼這麼歹毒?”

這一上來就佔在了道德制高點。

“沒有不同意你們開渠,只是暫緩。”黃家族長也不示弱,有理有據地說,“是你家族人先對某無理,才被某兒子打兩巴掌。”

“暫緩是多久?”

“一旬以後。”

一旬是十天,陳越看了看天,要是不下雨,一旬后地里的種子怕被全曬死了。他家起早摸黑的幹了十來天,才把地種好。不只是單單挖坑、埋坑,還是挑了水簡單的灌溉了一下。不說十天,再有個三五天不下雨,他家還得去挑水澆地。一來一回,三五里地,真不是一般地累,而且十天半月還澆不完,澆完了也浸不透地。

兩族長還在扯皮,陳越就問了問身邊的族人。才知道,黃家村與陳家村的交界處,正大河的上游高位,兩村共用一個渠道放供水。而今年河水沒過水渠底部才一尺多深,如果不及時把水引進自家地里,說不定十天半個月後水位就低於水渠,而無法引水。

所以,黃家村今年不同意一起放水,他們的意思是水渠佔用他們村的地多一些,他們必須先放水十天,才讓陳家村放。

沒有水渠供水,純靠挑水灌地,陳越家還好,也就二十來畝地。可其他地多的族人就不行了,多的一家有上百畝,少得也有三五十畝。

陳越再抬頭時,兩位族長已經商量好了。為了避免官府介入,雙方放棄械鬥和群毆,各派二十人一對一互毆,決定從後天起20天內的供水。

第一對決定第一天,第二對決定第二天,第三對決定第三天,以此類推,二十天後的情況,等到時候再重新商定。贏了就當天享有當天全部的渠水,輸了的沒有水,平局雙方一起放水。

這種比賽,田忌賽馬的計策就用不上了。雙方都會把實力最強的放在前面,對陳家村來說早一天通水,莊稼就會早一天成長,也會早一天收穫。對黃家村來說,自己早點多灌溉點,收穫就更多一點。

“為什麼不能一起放水?”陳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旁邊一個老人,嘆了一口氣說:“前幾天某看了一下水位。如果同時放水,某村有四成左右的地用不了水,他們村也一樣。”

減收四成,哪個村都承受不了。

陳家村先出場的是火旺,只有力氣大的人才能做石匠,要不然連石頭都搬不動,你怎麼當石匠。火旺的大兒子有十七八歲了,可他才三十二三,正值壯年。為什麼他才三十二三呢?古人結婚早,十五六就結婚了,火旺都有孫子了。

對方村出的人也是黑粗壯,塊頭比火旺大,也比火旺高半個腦袋。

雙方拱拱手后就開打,沒有電視裏的你來我往,第一時間雙方互對一拳,就抱在了一起。火旺雖比對方矮一點,但底盤夠穩,對方雖然底盤不夠穩,但力氣夠大。

互相糾纏半天,雙方力氣耗盡,打了個平手。

第二局,陳家上場的是廣五叔。看了對方上場的人物后,陳越以為廣五叔敗定了,結果出人意料,廣五叔勝了。

二十對人打了一整天,陳越等人不是坐在那兒白看戲的,要不停喔喔吼叫,為己方加油。最後結果,雙方互有勝負,陳家村贏了七場平了兩場,總得來說是輸。好在前五天雙方持平,一天雙方同時放水,然後再各放兩天。

輸得多,族長就顯得有點氣餒,但還是安排了接來的看守。因為要是沒人看守,被對方使壞給堵了或是丟幾塊石頭到渠口減少流量,吃虧的還是自己。陳越家因為沒有人上場,理所當然的分到了第四天看守任務。分完任務后,族長宣佈回家,不過眾人都是垂頭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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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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