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真實幻境，渾沌往事

“此間種種，雖是故意為之，卻仍舊有麒麟之才。”

林黛玉卻是點了點頭，對於薛寶釵的說法，表示認可。

這世界上無論是修鍊武功，還是科舉考試，亦或者是說經濟商業，那都是需要腦子的。

沒有腦子可不行。

蠻力或許能夠稱雄一時，卻也不可能一輩子厲害。

這個世界終究是動腦子的人厲害，如當年西楚霸王那般的人物，在韓信跟前不是栽了跟頭，落得一個烏江自刎的結果嗎！

即便是在這個神仙存在的世界，那些高深莫測的修鍊功法，也多數是需要動腦子思考才能夠有所領悟。

在林黛玉看來，薛寶釵的這個兒子或許在智謀上面略微會有所成就，至於未來尚且也說不定。

就在眾人交談的時候，鏡子裏面的賈騰已經承受着莫大的壓力了，卻是聽到器靈說了一聲兒，“認輸吧！這是一條死路！”

“不，這是一條生路。”

賈騰似乎也是看明白了，逐漸掌握了主動權，望着眼前的器靈，說道：“你別想要騙我，我跪在這個地方乃是生路，勝天半子的生路！”

“這個珍瓏棋局其實有兩種解法，那就是活解和死解。”

賈騰沉默思考道。

器靈聞言亦是心頭微微動容起來，說道：“哦？姑且說來聽聽！”

“活解就是用絕對無敵的力量破開這個棋局，死解就是跪在地上，勝天半子！”

此刻，賈騰的話語擲地有聲，就算是林黛玉和薛寶釵亦是忍不住微微動容起來，從未想到過騰兒竟然如此的果決和英武，一時間，也是眼神裏面流露出一抹笑容來。

下一刻，就見到器靈深吸一口氣，說道：“此法的確是有解的，只是你確定要這麼做？”

“這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古往今來，除非迫不得已，沒有多少人會選擇走這一條路，而今你倘若是要踏入這條路，那麼對於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

聽了器靈的話語，賈騰微微搖頭，說道：“縱然如此，那我也仍舊選擇走這一步！”

說罷，賈騰就踏上了那個位置，一動不動。

整個棋盤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着變化，棋局的確是活了過來，但是，周身上下的氣脈，卻也是纏繞着賈騰，讓賈騰不得安寧，恐怖的壓力，裹挾着震動天地的力量，重重地襲擊在了賈騰的身上，讓賈騰覺着如同泰山壓頂，頗為不好受。

即便是賈騰想要呼吸都已經變成了一種奢望。

窒息一般的感覺，籠罩在了賈騰的心頭，這還是頭一次讓賈騰感覺到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而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則是賈騰愣愣地站在原地如此而已。

然而，隨着棋局運轉，生氣和死氣爭奪的焦點，也就是賈騰所在的位置，便是勝負的關鍵節點。

賈騰必須要承受住生死氣的衝擊，不挪動半步，亦是不曾退卻半步，如此一來的話，他也才能夠讓生氣獲勝。

也才可以破開這個棋局。

此刻無窮變化之間，眾人體內的元神則是暫時離開了這個世界，飛入到了一處虛幻世界當中。

賈騰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卻是見到了這裏跟山村類似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地。

不過，對於這種事情賈騰也是見怪不怪了，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一路走走聽聽，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村莊的門口。

賈騰見到一個推着牛車，牛車上面擺滿了雜物的莊家漢子，快步走了過去，開口詢問道：“這位壯士，不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

“你是外地人吧！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卻也應該是一個富貴人家出身的公子吧！”那個壯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賈騰，見到賈騰衣着雖是簡樸，肌膚卻是白裏透紅，臉蛋亦是那富貴人家的俊俏模樣，就知道此人不簡單。

賈騰聞言卻是說道：“我乃是路過的遊學學子，奉師命遊歷天下，還望這位壯士與我說上一說。”

那壯漢聽罷，立刻對賈騰肅然起敬來，連忙說道：“卻是讀書人，看來是我眼拙了。”

“此處名為西庄，莊子不算太大，你且隨意逛逛，很快就熟悉此地了。”

說罷，那壯漢就又推車牛車走了。

讀書人跟自己的世界不一樣，完全沒有必要多去搭理。

若是換做旁人，這般耽擱他功夫，只怕他早就發火了。

也就是瞧見賈騰是一個讀書人，這才給了三分薄面，停下來說兩句。

賈騰見着壯漢遠去，也是走入了這個西庄之內。

剛來這個西庄，賈騰就發現此地並不算是多麼興旺發達，頂多只是算是小地方。

路過西庄，賈騰知道此地必定有緣由，慢慢地開始探索起來。

很快賈騰就發現了一個人，一個不同尋常的人。

這個人是一個棋痴，人都稱他混沌。

他對萬事模湖，惟獨精通圍棋。

他走路跌跌斜斜，據說是踩着棋格走，步步都是絕招。

棋自然是精了，卻沒老婆——正值四十壯年。

但他真正的苦處在於找不到對手，心中常籠罩一層孤獨。

他只好跟自己下棋。

這麼有有趣的人物，賈騰自然是來了興趣，連忙打探此人的消息和下落，去在尋覓此人的蹤跡。

“啊，你說你在找那個棋瘋子？”

聽聞賈騰要找混沌，一時間眾人眼神裏面流露出一抹驚奇之色來，雖然她們不清楚面前這個外鄉人，過來找混沌有什麼事情，但是，她們也願意看在銀子的面子上，給賈騰指點出一條明路來。

就見到有人笑看着賈騰，說道：“這位老爺，我知道那混沌去了什麼地方，你給我一兩銀子，我就給大老爺親自帶路，尋他過去。”

“那好，你先帶路，事成之後，我許給你一兩銀子。”

賈騰聞言卻是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沒有發現銀子的蹤跡，眼神閃爍之間，卻已經是有了主意，巧說道。

“不行，不見得銀子，我是不會給老爺帶路的。”

這個人也是有原則的人，只有見到銀子才會見錢眼開。

不然的話，甭想讓他白跑一趟。

賈騰見狀實在拗不過這個人，也就是動用術法施了一個障眼法，就見到賈騰隨處弄來石頭，就將其變化成了銀子的模樣，拿在手中，明晃晃地說道：“這是一兩銀子，你可看清楚了！”

“唉，老爺就是大氣，得，我給老爺您帶路。”

這個人見到賈騰手中變化出來的銀子之後，連忙喜笑顏開起來，笑說著。

旁邊的眾人則是眼神裏面流露出一抹羨慕之色來。

只是苦於自己不知道那混沌的下落，也只能夠眼巴巴地看着別人賺錢。

那人走在前面帶路，後面賈騰帶着眾人一路跟隨，很快就找到了混沌所在。

這莊子南三十里處卻是有一個小村子。

這個小村子卻是不簡單的很，住着一位舉人。

舉人之前是秀才，五十多歲才考上舉人，還是因為那年的主考官念在此人年紀頗大，仍舊還在堅持科舉考試的面子上，這才點了一個舉人。

不然的話，只怕他這一輩子都只是一個老秀才。

只是這命運造化卻是變化無常。

自從這個人高中舉人之後，命運軌跡隨即發生了變化。

後來聽說當了幾年官，也就告老還鄉，從遷回到故里。

榮歸故里，人前顯聖，在家鄉辦了一所私塾學堂，準備為家鄉父老培養更多的讀書人。

傳說此人不僅僅科舉用功，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下圍棋，乃是國手之姿，段位極高。

不過，相比起這個愛好來說，下圍棋又不能夠當官，所以，這件事情也就是業餘的消遣，並不能夠作為主業去辦。

混沌不知道從何處打探到此人具備高明的圍棋水準，準備拜訪這位圍棋高手，跟這位圍棋高手好好殺幾盤。

混沌因此常常前往那個村子，跟村子裏面的舉人下棋。

那舉人也是一個妙人。

如今年過花甲，早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閑暇之餘，能夠在晚年識得這麼一個忘年之交，亦是動容歡喜。

遂，二人常年來往。

混沌的家距離舉人所居住的地方，尚且需要步行三十里地才能夠抵達目的地，跟這位老者弈棋。

混沌五大三粗，臉龐漆黑，棋風剛勇無比，善用一招“鎮神頭”，搏殺極兇狠。這位舉人頭回和他下棋，下到中盤，就吃驚地抬起頭來：“你的殺力真是罕見!”

混沌謙虛地點點頭。

但舉人收官功夫甚是出色，慢慢地將空揀回來。

兩人惺惺惜惺惺，英雄識英雄，故而成為至交。

舉人常把些棋界事情講給他聽。

談及圍棋世界裏面那些驚天動地的棋聖們，亦是讓混沌聽得如痴如醉。

尤其是當舉人說，這些人的圍棋遠勝過自己，混沌就心頭想要跟這些對手過招：“可惜啊!可惜，我不能夠同這些人生在一個時代，不然的話，准要去跟他們對弈一局才行。”

旁邊的舉人聞言，卻是心頭覺着，這個混沌確是一個怪才。

兒時，一位瘸子老先生教會他圍棋。

那些年鬧旱災，糧食顆粒無收，朝廷的賑災糧食和錢款被下面的貪官污吏們給***掉了，餓死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這位老先生也餓死在了這次的旱災當中。

混沌則是命好，漫山遍野的尋找糧食和水，暈倒在了路旁，恰逢路過的官老爺是一個清關，運氣極好的得到了救濟，這才僥倖活了一命。

從來之後，混沌下棋，竟也是忽然之間彷彿開了竅一般，渾然天成，生出一股可怕的氣數來，常在棋盤上攪起狂風駭浪，令對手咋舌。

無論怎樣堅實的堡壘，他強攻硬打，定將其摧毀。

好像他伸出一雙粗黑的大手，推着泰山在棋盤上行走。

就連那些跟混沌下過圍棋的棋手們，也常常感嘆：“這少年氣數非凡，未來或許又是一個國手了！”

彷彿想到了未來的景象，不免的瞠目結舌起來。

等到賈騰尋過去的時候，卻被告知混沌已經離開了。

遂，賈騰只好再去尋混沌的所在。

這一天，正好是臘月三十日。

這一天，混沌回家之後，運氣極好地在路上弄到了一隻豬頭。

他便繞着豬頭轉圈，嘴裏滴咕：“能過去年嗎能吃上豬頭嗎落魄的人哪!”

於是背起豬頭，決意到莊子上走一遭。

時值黃昏，漫天大雪。

混沌剛出門，一身黑棉衣褲就變了白。

北風呼嘯，彷彿有無數人勸阻他：“混沌，別走!這大的雪——”

“啊，不!”

千人萬人拉不住他，他執拗而任性地投入原野。

雪團團簇簇如濃煙翻滾。

群山搖搖晃晃如醉漢不能守靜。

風雨夾裹逼得混沌陀螺似的旋轉，睜不開眼睛，滿耳呼嘯。

天空中有隆隆聲，神靈們駕車奔馳。

冰河早被覆蓋，隱入莽莽雪原不見蹤跡。

天地化作一片，無限廣大，卻又無限擁擠。

到處潛伏着危險。

混沌走入山嶺，漸漸迷失了方向。

天已斷黑，他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里跌跌撞撞。背上那豬頭凍得鐵硬，一下一下拱他嵴背。

他想：“要糟!”

手腳一軟，跌坐在雪窩裏。

迷湖一陣，混沌驟醒。

風雪已停，天上懸挂一彎寒冰，照得世界冷寂。

借月光，混沌發現自己身處一山坳，平整四方，如棋盤。

平地一側是刀切般的懸崖，周圍黑黝黝大山環繞。

混沌曉得這地方，村人稱作迷魂谷。

陷入此谷極難脫身，更何況這樣一個雪夜!

混沌心中驚慌，拔腳就走。

然而身如着魔，轉來轉去總回到那棋盤。

夜已深。

雪住天更寒。

混沌要凍作冰塊，心裏卻還清醒：“娘的，我這麼一個命硬的人物，可不能在這兒凍死了！”

四下巡視，發現山上皆黑石，塊塊巨大如牛。

他索性不走，來回搬黑石取暖。

本來天生蠻力，偌大的石塊一叫勁，便擎至胸腹。

他將黑石一塊塊置於平地。身子暖了，腦子卻漸漸懵懂，入睡似的眼前模湖起來。

他似乎轉過幾個山角，隱約看見亮光。

待混沌上前去，就見到了賈騰站在不遠處瞧看着眼前的混沌，說道：“你便是我要找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