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鬼襲村
一把漆黑泛着名為恐懼之光的刀刃橫在小溪村的上空。
盤古輕輕將捆綁住小草的木柱放下,後者教他如何解開繩子,可無奈盤古一股腦兒搗鼓了半天也不見繩子有鬆開,最後惹得他張着牙齒咬上了繩子。
脫困后的小草滿臉羞紅,原因是因為適才盤古的腦袋一直緊緊貼在她的身體上,這傢伙哪裏曉得哪裏靠得哪裏又靠不得,所以…
羞紅的小草看着面對自己傻笑着的盤古,心中不禁又生起了一股暖意。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村民們的慘叫,心就像跌落水潭的石頭般下沉,她看着大龍清澈的眼睛,將心中萌生出的想法壓了下去。
她明白盤古的確有力量去對付那惡鬼,但是,當她看到他背後再次癒合的傷口,還有那凝固的血跡,她不忍,不知不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盤古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起來。
“傻子!”她輕輕將盤古散亂的頭髮梳理整齊,眼眶有些濕潤。
村子裏,死在惡鬼獠牙下的村民們越來越多,一具具乾癟的屍體靜靜地躺着,它們的臉上皆是對死亡的驚恐。
就在這時,那距離小溪村不遠處的小樹林裏傳來一聲yīn沉的嗚嗚聲,像是黑夜裏的銹刀,讓每一個聽者不禁一個機靈,未知的恐懼從心底而生。
這是?
無人知曉。
那如野獸一般的惡鬼突然停了下來,它立起身子,兩隻手臂無力地懸挂着,它猙獰的面孔對着村外的樹林,眼眶泛着吃人的yīn冷,忽而,它像是回應一般仰天長嘯,那幽幽鬼鳴像是打磨銹鐵的聲音。
它向柵欄那方竄去,時而飛爬,時而直行。它像一隻野貓般從柵欄上躍了過去,矮小的身軀鑽進了瘋長的野草中,只剩下它的后顱彷彿在野草上掠浮着。
陷入恐慌中的村民們一個個張望着惡鬼離去的身影,不知怎的,他們心中不僅沒有一絲心安,似乎,更為恐懼起來。致使他們恐懼的源頭,便是適才那一聲來自於村外的嘯聲。
往年每到村裡死人時,那紫霞山都會有仙人降臨,施下神通化解災難,如今那紫霞山遲遲不見來援,這些村野漢子們哪裏還有辦法。逃?逃往何處?通往紫霞山的路已經有了惡鬼,然而除了紫霞山,他們別無去處,這浩瀚大陸處處是鬼靈,處處是兇險,哪裏還有所謂的安全之地。
沉浸在悲傷與慌亂之中的村民們最終又想起了盤古,想起了那個一拳就能將惡鬼擊飛的奇怪男子。他們在村子裏瘋亂地尋找着小草和盤古二人,最後,幾乎整個村子裏的村民,甚至那些婦孺老幼都跪在了小草家的那間小草屋外。
村長也跪着,那些白髮冉冉的老人們也都跪着,他們活了半輩子,如果讓他們下一刻便死去,那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只是,他們膝下都是子孫滿堂,只要惡鬼再次進了村子,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這把老骨頭,他們的子孫都無法安寧。
聽見外面的動靜,小草帶着盤古走了出去。村民們一見裏頭這二人走了出來,一個個拉着嗓子叫嚷着,最後還是村長將眾人的情緒平復下來。老村長渾濁的目光落在小草臉上,他的眼神充滿了歉意。乾瘦的手掌驟然揮動,一個響亮的耳光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
“小草,之前是村長糊塗,被鬼燒壞了腦子,那些話可別放在心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打小在鄉親們眼裏長大,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感情,如今這百來條人命禍在旦夕,還希望你給盤英雄說說,替咱們村解了這惡鬼劫難吧!”老村長放下木杖,深深埋下頭,扣了下去。
村民們臉上的悲痛,恐慌,無措等等情緒全映入小草眼裏,她又怎會無動於衷,那一聲聲慘叫次次都讓她心神不寧,只是…她回過頭看着盤古,又看看村民們,她實在無從選擇。
此時已近黃昏,那不遠處的小樹林裏不時會傳出鬼嚎聲,極為凄涼。
這時,盤古拉了拉小草的衣角,後者再次回過頭去。“小草,盤古,會…殺鬼。”他臉上掛着笑容。小草一愣,頓時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盤古能夠看到她的內心,看到她的掙扎。而就在盤古話音剛落,村民們便歡呼起來,彷彿此時此刻他們便已得到了解救一般。
村長一個勁地磕着頭,嘴裏也不停說著感激的話。
夜幕像一隻巨大的影子將大地籠罩着,罪惡與恐懼蔓延在夜sè中,空氣中彷彿可以嗅到死亡的氣息。遠處的小樹林,樹枝在夜風中搖曳,就像一隻只惡鬼在晃動。野草瘋長,又像是惡鬼長長的頭髮。
小溪村裡瀰漫著血腥氣味,此時,村裡除了那些沒有多少氣力的婦孺老幼外,幾乎所有人都集聚在了村口,他們依舊拿着火把和武器,每個人的臉上除了恐懼外還有一絲決然,那與惡鬼生死相抗的不屈。
盤古與小草站在人群的前方,掠過樹林與野草的寒風打在他們的臉上。
“我不希望你出事。”小草輕輕說道。
盤古沒有出聲,他傻笑着,彷彿身邊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此刻他的眼睛裏只有小草清秀的臉龐。
不知過了多久,那村子外面依然沒有動靜,夜風拂過野草的聲音讓這深夜顯得更為的靜謐,然而,即使如此,村民們都沒有放鬆任何的jǐng惕,因為他們知道,惡鬼還會降臨村子的。
時間就像馬車的軲轆,在大地上不停翻滾着。
最後不知時誰大呼了一聲,眾人臉sè驟變,一個個伸着個腦袋向村外看去,頓時,恐懼就像迎面而來的驟雨打在他們的臉上,他們顫抖着,甚至瘋狂地嘶吼。
那村外長長的野草中五道身影正緩緩走來,它們的身軀就像一張朝着地面的弓,凌亂的頭髮下使它們猙獰的面孔,獠牙上遍佈着血絲,極為恐怖。而最中間的,它的頭顱裂開着,臉上全是枯乾的血跡,其獠牙猶如豺狼的牙齒,泛着吃人的幽光,隱隱還可見它全身有黑氣暗涌,或者說是實質的屍氣。
這是…食屍鬼!
在人族裏,以修真者最為強大,普通人死後化為孤魂野鬼,然而,那些修真者死後,一旦屍變,其怨氣之足以令一方野鬼為之顫慄,甚至於屈服。而食屍鬼,便是由修真者中最低級的化虛者屍變而成,雖是最低級,但也絕對不是這些山野村民們所能抗拒的。
食屍食屍,鬼如其名,嗜啃死屍,特別是那些還未屍變的死屍,這是由於它們剛入鬼門,極力想去提升自己的品級,而其本身就要比普通野鬼要強大得多,因此才得此食屍之名。
四名野鬼,一名食屍,村民們一下子懵了眼,即使如今有了盤古相助,但是對方之強大遠遠超出了他們想像的範圍了。
眼看五鬼悠悠而來,伴隨着的還有屍體衝天的惡臭,村民們原本yù殺鬼的心又開始動蕩起來,不時有人向身後退去,退到人群最後。
一時間又似乎亂了套。
村長一聲大喝:“鄉親們,此時若退,必死無疑,不退,或許還有一絲勝算,拼了吧!”然而,此時村民們那一絲信心早已被打碎,哪還聽得見村長的話,事實上,這些話恐怕連村長自己都不相信,畢竟他的腿這時也在打着顫。
小草也害怕,她聽說過食屍鬼之名,每個人說起時都會止不住去害怕。她有些不安地對盤古說道:“要不咱們帶着相親們逃吧!分開逃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盤古一字一頓地說道:“盤古…不…會…讓…小草…死…”他在夜風裏佇立着,就像一個無敵的英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