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小草
“你…你沒事吧?”她晃過神來,看着盤古手臂上的傷口,很是擔心地問道。
被盤古捏破了腦袋的厲鬼已經倒在了地上,它眼神驚恐無比,讓它原本就顯得猙獰的面孔顯得格外的恐怖。
盤古眼神中的怒氣還沒有散去,然而就在他看着女子時,卻又傻笑了起來,這如孩子般的無邪的笑容,就像一根無形的針打在了女子心中最軟的地方。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奇怪得甚至連衣服都不穿的男子為何會有那樣的眼神和笑容,她只在孩子的臉上看到過。
而更奇怪的是,男子被厲鬼抓咬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着,破開凹陷的皮膚漸漸合起,很快便恢復的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只剩下乾枯的血液凝在皮膚上。
盤古沒回答她,只是傻傻地笑着。
“喂!問你話呢?”女子埋着頭不去看眼前的男子。
“話?”
“真是個傻子!”她轉過身去,指着眼前的草叢說道:“我叫小草,我父親希望我能夠像一顆小草一樣,雖然不高也不壯,平凡,但是很堅強,不會那麼輕易地死去。”她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臉上顯得很平淡。
“你叫什麼呢?”她又轉過身來,然後映入她眼帘的,是男子如線條般的身體,羞紅一下子竄上了她的臉龐。
盤古蠕動着嘴,說著:“叫…吾之名,盤古。”
“盤古?”小草吟道,“好奇怪的名字。”似乎知道男子不怎麼愛說話,小草並沒有再問別的,只是羞答答低着頭說道:“你跟我來吧!我給你找點能遮住你的…東西。”說完她便轉身沿着小路向前走着,見身後沒有動靜,她又回過頭,發現盤古還在原地傻愣愣地站着,那模樣一下子讓她禁不住笑了起來:“來呀!傻站着幹嘛!”
盤古笑了起來,讓人實在捉摸不透他在笑些什麼。他撿起腳下的盤古斧,挪動了腿跟着小草走着,雖然起初顯得有些彆扭,但不過一會兒便好了許多,至少看起來沒那麼僵硬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條小溪邊,清澈的溪水潺潺流過。盤古蹲在一塊青石上,手指輕輕向水面觸去,當感受到那微微的清涼時,他又猛然縮了回來,惹得一旁的小草掩嘴輕笑。
“你就在這兒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你別亂跑啊!”小草呼喊了一聲,她轉身沿着溪水向下遊走着,而就在這時,盤古一下子跳了起來,他看着小草離去的背影,也跟着跑了過去,嘴裏不知嚷嚷着什麼。
小草回過身來,見盤古模樣,後者比溪水還要清澈的眼神顯得有幾分無助,就在這一刻,她甚至覺得盤古裸露着的身體沒那麼使她羞怯了,他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雖然看起來是大了點,但是他流露出來的一切都是孩子的言行。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好害羞的呢!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小草笑道:“好吧!那你跟着我吧!”盤古傻愣愣地點點頭。
順着小溪而走,不一會兒找到一些葉片闊大的植物,小草將葉片摘了下來,又找了些樹藤,經過一番擺弄后,這些東西被其編成了一條短裙,雖然看起來顯得很奇怪,但也顯得幾分別樣的jīng致。
盤古一路只是靜靜地看着,看着小草從東邊的灌木叢跑到西頭的草堆,也不說話。
小草閉着眼將自己親手做的短裙給盤古穿上,後者愣愣地不知所措。她睜開眼睛,笑的很燦爛,兩個酒窩出現在嘴角邊。小草真的很美,是一種清新脫俗的雅麗,或許她真的是一株小草吧!
他們又來到小溪旁邊,坐在那清涼的青石上,溪水潺潺吻過他們腿上的肌膚。小草給盤古清洗着手臂上的血跡,後者一直看着小草的眼睛,惹得後者羞澀連連。
“你好奇怪,能告訴我你從哪兒來嗎?”小草瞪大着眼睛。
盤古似乎聽懂了小草的話,又似乎沒聽懂,他抬頭看着天上,藍天與白雲在他頭上。小草也看着天空,眼睛彎的就像月初的月亮一般。
“奇怪,難道你是從天上來嗎?”小草掩着嘴輕笑,過了一會兒,她眼神突然有些悲涼,“其實我挺嚮往天空的,那裏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吧!”
盤古用手裏的斧子輕輕在溪水裏划弄着,他看着被自己挑出來的水花,還有散開的漣漪,臉上一直掛着笑容。
“盤古,你聽說過死嗎?”小草問。
盤古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解地看着小草,後者用腳踢出一片水花,“真是個傻子。”她說,“有時候我們真的寧願死去,可是一旦快要死的時候卻又害怕了起來,它們的嘴臉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比雷電暴雨都還要可怕得多,我們每天活在死亡的yīn影里,或許明天,或許很快,我們就得死去了,可是…”她不說話了,眼神就像死去的枯木一般。
“死…死…盤古…小草…不會死…”盤古一手抓着腦袋。
小草笑了起來,她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像白痴一樣的大孩子,他的一舉一動雖然奇怪但是總是能打動她柔軟的心,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盤古,我帶你去我們村子吧!”小草站起身,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在了盤古的腦袋上。
他們沿着小溪向上游而去,風卷着樹林裏腐爛的氣息打在他們右側的臉龐上。盤古跟在小草身後,左顧右盼,似乎有着看不盡的東西,盤古斧被他披在了腰間,那是小草特意用樹藤給他做的配繩。
過了一會兒后,小草笑着指着前方扶搖直上的煙霧,對盤古喊道:“你看,那裏就是我們村子,因為這條小溪,所以我們村就叫小溪村,自小我就在這裏長大。“
盤古抬起頭,目光沿着腳邊的小溪飛向遠方。在田野那方,煙霧繚繞,稀疏的草屋坐落得還算整齊,應有幾十戶人家。
田地里沒有莊稼,只有長長的野草,他們從田埂上走過時,野草會打在他們的小腿上。
村口。厚實的木樁將整片村子都死死地釘住,柵欄上甚至還有殘留的枯乾的血跡,幾名壯實的莊稼漢子拿着銹跡斑斑的鐮刀和鋤頭靜靜地佇立着,當小草帶着盤古走來時,其中一人拉着嗓子呼喊道:“嘿!小草回來啦!”
那人正準備打開柵門時,忽然瞥到了小草身後光着上身的男子,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那正在打開柵欄的手也隨之停了下來。“他是誰?”他冷冷地盯着盤古,與此同時,他身旁的碩壯漢子們也都圍了過來。
小草連忙說道:“大牛哥!你們誤會了,我在樹林裏遇到了鬼,是他救了我。”
眾人一驚,就像村長平時審視他們一樣開始打量着盤古,後者躲在小草身後,眼神像是一隻慌亂的野兔,這番模樣讓眾人不免疑惑起來。最後那名為大牛的漢子又喝道:“村裡從來不歡迎外人,你走吧!”他指着盤古。
小草急了,道:“村裏的確是不允許外人進來,但是盤古既然能救我,那就是好人!而且還是能殺鬼的好人,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而就在此前大牛一聲大喝后,這村口漸漸圍過來了一些人,其中就有着小溪村的村長,那拄着木杖的白髮蒼蒼的老者。
“讓他進來吧!”村長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嘶啞的嗓子就像野風吹過乾枯的稻草一般。
村民們一聽此言,立刻就像煮開了的沸水,一名中年人呼道:“村長,咱們小溪村可不能丟了祖訓啊!不管是福是禍,不去沾惹才是最好。”
那村長嘆了口氣,道:“祖訓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救了小草的命,就是我們的恩人,又能殺鬼,那就是英雄,恩人與英雄,咱們小溪村怎能拒之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