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初識克萊沃爾
周宗禧最後還是沒能吃下去那頓飯,一直到中午那股噁心的感覺還沒消退下去。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把一坨結成乾的牛糞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路德維希和安娜都去田裏幹活了,只留下周宗禧一個人待在家裏,路德維希說,打算把他在這裏收留一段時間,教他基本的盧齊蒂亞交流用語,然後就送他去最近的城市,讓他去打聽打聽情況,想辦法送他回家。
周宗禧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仰着頭看着屋頂上的飛舞的蒼蠅發獃。
“唉,好餓……好想回家,但是如果路德維希真的把我送到城裏,我又該怎麼辦呢?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感覺會生存的很艱難。”
周宗禧想到了那些去外地打工的農民工們,他家小區門口的小吃店裏經常有在附近建築工地幹活的農民工光顧,他對他們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周宗禧覺得自己搞不來這種事。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周宗禧向門口看去。
馬匹在中世紀算是一項貴重物品,他從上午醒來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馬奔跑的聲音。
周宗禧猜想可能是這附近的莊園主,或者這個本地的貴族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不多時,門外的馬蹄聲便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金屬鎖鏈來回碰撞的聲音。
周宗禧聽着由遠及近的鎖鏈碰撞聲,心裏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壞了,這是被人找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是找這家的兩個主人的還是來找我的。”
周宗禧猜想着可能是路德維希把自己的事彙報給了本地的封建主。
“如果來的是個貴族,那我該怎麼辦?”
周宗禧有一些害怕,這可是中古時代,不是現代的法治社會,萬一這貴族給自己判了個不敬的罪名,給自己砍了怎麼辦。
他盯着門口看了一會,果然看到一名身穿鎖子甲,戴着一頂類似於諾曼盔,又沒有鼻子那一條的尖頂盔,身上披着厚布斗篷的,二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背後背負着長矛,斗篷上的赤紅色虞美人紋章似乎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這是一位貴族。
克萊沃爾從門外走了進來,隨之而後的是他的扈從傑安。
周宗禧有些不知所措,他用雙手撐住椅子,掙扎着站起身來,然後就獃獃的站着。
他覺得自己應該像路德維希對他一樣,也對這個貴族單膝跪下來行禮,但是他受過的現代尊嚴教育不允許他這樣做。
周宗禧感覺自己很煎熬。
而克萊沃爾來迴環顧了一圈屋子以後,沒有看到路德維希和安娜的蹤跡,他便看向了周宗禧。
“你應該就是路德維希所說的那個外鄉人貴族了吧,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克萊沃爾,是本地的領主。”
克萊沃爾沖他禮貌性的笑了一下,然後將左手按在右肩上,微微前傾,向周宗禧行禮。
周宗禧也有樣學樣的對他回了個禮,雖然他聽不懂眼前的人在說什麼,但是他還是能看出對方問好的意思的。
克萊沃爾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轉過頭悄聲對傑安說
“他為什麼不對我自我介紹?他明明已經對我回禮了,不是說他是個貴族嗎?”
傑安也將頭湊了過去。
“路德維希說他是個外鄉人,會不會是他不會說盧齊蒂亞語?我記得您還會說很多種語言,要不要試一試?”
克萊沃爾覺得很有這種可能,
畢竟哪怕是在帝國的中央轄地,也是有一些外族人聚集地的,他們不會說盧齊蒂亞語也很正常,畢竟正常情況下,這些人還有專門的翻譯工作者。
周宗禧看着兩人竊竊私語,皺了皺眉頭,他感覺有一些局促。
周宗禧很討厭這種明明人家就在眼皮子底下議論你,你卻什麼都聽不懂的感覺,這讓他感到非常的難堪。
克萊沃爾再次看向周宗禧。
“你會說胡德語嗎?或者......薩利諾語?蘇魯曼語?”
他嘗試性的轉換了幾種語言第次詢問周宗禧,而周宗禧對任何一種語言都無動於衷。
“真是奇了怪了。”
克萊沃爾有一些摸不到頭腦了,連問了三種不同的語言,他竟然一個也沒聽過,按理來說,在帝國境內能穿得起這種布料的衣服的大貴族,不可能連這四種最為通用的語言都一門也沒掌握啊?
傑安不確定的說:“難不成,這世界上除了帝國還有其他的人類邦國?亦或者......這件衣服不是他的?”
傑安的話給了克萊沃爾一些靈感。
“我現在有些懷疑他是從哪裏跑過來得了。”
傑安向克萊沃爾詢問“我們該怎麼安置他,把他先關起來?這樣的做法是否有些不妥?”
克萊沃爾有點拿不準改如何處置這個年輕人,他很擔心周宗禧是周邊的山上的土匪來刺探消息的,亦或者是來自其他貴族的探子。
“不,他應該不是什麼值得懷疑的人。”
克萊沃爾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考,最終還是定下了結論。
傑安有些疑惑克萊沃爾是如何判斷出他的身份是安全的。
“你見過哪家斥候會穿着這樣的衣服招搖過市的,尤其是居然能被一個農民一鋤頭敲暈,要不是路德維希說他收住了力氣,我估計他當場就死了。”
克萊沃爾摸着下巴,對着周宗禧上下打量
“你看他的模樣,那些匪徒常常在山野中居住,他們也是要勞動的,要種地的,這種細膩的皮膚與精心修剪過的指甲,一看就是個從來沒下過田的人,而這種狀況,非貴族家庭是絕不會出現的。”
“若他是個富商的孩子呢?”傑安好奇地問
“富商和貴族又不一樣,他們在各個城市之間來回活動,經常要面對攔路強盜的襲擊,穿的這麼張揚,是生怕劫匪認不出來誰是目標嗎。”
周宗禧就在那裏獃獃的站着,看着兩人對他上下來回打量,尷尬的撓了撓頭,這倆人對着他叭叭半天,他總覺得這兩人有些不懷好意。
克萊沃爾和傑安的討論暫時陷入了沉寂,而兩人的沉默讓周宗禧感到壓力倍增。
最後,克萊沃爾想到了一個辦法。
“對啊,他只是不會說盧齊蒂亞語,又不是不是個活人或者不是人類,那咱們直接教他不就得了。只要他能和咱們正常交流,他自己不就能告訴咱們他的身世了嗎。”
傑安贊同的點了點頭。
克萊沃爾又問他“我認為,教授他盧齊蒂亞語這件事,應該由一名語言掌握程度較高,而且發音較純正的人來做,你說呢,傑安?”
傑安贊同的點了點頭。
克萊沃爾大笑着,一巴掌拍在傑安的肩膀上。“傑安先生,傳播帝國文化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請務必讓他學會盧齊蒂亞語。”
傑安贊同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猛地回過神來
“我?我來教?”
傑安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問。
“嗯哼?有問題嗎?”克萊沃爾雙眼眯起,威脅似的對傑安說。
“可是......那路德維希那邊怎麼辦?”傑安還想掙扎一下。
“哈,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現在,把他給我帶到城堡里去吧。”
克萊沃爾猛地把傑安向周宗禧一推,然後轉身離開了。
克萊沃爾走了,屋內只剩下周宗禧和傑安面面相覷。
周宗禧心裏有些忐忑,看上去,他們已經討論出自己的處置方案了,看樣子自己的命運就掌握在眼前這個男人手裏。
他感覺有點害怕,他記得傳說中,中國古代的官僚、君主、武將之類的許多都有龍陽之好,雖然現在是在歐洲,但是中古時期東西方有許多地方都具有共通性。
想到這裏,周宗禧倒吸一口涼氣,那這傢伙......
周宗禧越想越怪,以至於看傑安的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
我該不會被剛剛那個貴族賞賜給他了吧?周宗禧心想。
我這現代人,細皮嫩肉的,難免這中古男同不動心啊。
難道我的貞潔今天就要糟蹋在這裏了?周宗禧在心中悲憤的大喊。
傑安原本心裏就不太自在,現在看着周宗禧的眼神突然逐漸變得猥瑣起來了,一下子就毛了,直接一巴掌就拍周宗禧身上去了。
誰知道這一下的力道用的有點猛,一下就把周宗禧拍倒在地下了。
周宗禧頓時驚恐起來,心道:“卧槽?這麼猴急,現在就要對我動手了嗎?我菊花不保啊!”
他趕緊開始向角落裏掙扎着爬去,邊爬邊還提住褲子,一還驚恐的連連回頭觀察傑安。
傑安一巴掌拍下去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太衝動了,沒控制住情緒。
原本傑安還有點後悔,結果剛收回手就看到周宗禧變態的行徑。
傑安:“......”
他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一巴掌打死這個白痴。
為了趕緊向他解釋清楚,傑安一個箭步猛地衝上前去,結果周宗禧被嚇得直接就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啊!!!!!!!!!!!!”
叫聲傳遍了小半個村落,周邊種地的農民都抬起頭看向路德維希的家的方向,然後相視一笑,路德維希則連連擺手,忙說自己也不知道啥情況。
緊接着嚎叫聲戛然而止,傑安紅着臉,一拳頭把周宗禧打暈了過去,也不清楚是羞的還是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