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

第163章 第 163 章

第二日,展昭帶上白玉堂香菱以及十幾個護衛,遠遠地繞着鬼哭坡埋伏了一圈。

荊襄氣候炎熱潮濕,多蚊蟲鼠蟻,蹲在草叢中的一個時辰里,香菱感覺自己身上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個包。

她苦着臉盯着手背上被自己撓得通紅的皮膚,慘兮兮地對着展昭訴苦:「你看我是不是胖了一圈?因為我整個人都被蟲子咬腫了。」

「別瞎說。」展昭低低輕笑一聲,輕緩低沉的笑聲在夜色中聽起來像一杯珍藏了多年的紅酒,「等回去我給你找點藥膏,抹上就好了。」

香菱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咱兩藏在一起,為什麼蟲子只咬我不咬你?」

展昭似笑非笑看着她,眉毛微微挑高:「你很希望我被蟲子咬?」

「當然不希望,不過你如果能嘗一嘗我現在的滋味,我心裏多少能舒服一點。」

隨意拌了幾句嘴,香菱小心翼翼將腦袋探出草叢,四周張望一番,不滿說道:「襄陽王怎麼還不來,說好的這個時辰,他怎麼能遲到?」

這話剛一說完,就看見遠處漸漸亮起了火把,似乎有不少人向這邊走來。

展昭拉着她的手腕重新蹲下藏好,透過灌木叢的間隙,看着襄陽王被護在二十幾個人中間,緩緩向山坡上走去,在距離還剩十丈左右時,他突然停住腳步,身邊護衛會意地先行一步,去周圍查探地形,偵查有無危險。

香菱貼着展昭耳朵小聲說道:「幸好你聰明,沒讓咱們埋伏太近,否則肯定會被發現。」

展昭將臉側過去少許,握着巨闕的手指微微向里收緊,同樣聲音很輕地回道:「趙珏生性多疑,哪怕有法寶和靈獸的誘餌在前,他也不可能一個人過來。」

沒多久,護衛們回來稟報,說是沒有發現異常或陷阱,趙珏這才繼續往前。

他站在山坡上,讓護衛們稍微離遠了些,隨後扯着嗓子大聲說道:「本王已如約前來,還請上仙露面與本王一見。」

展昭對香菱點了點頭:「是時候了。」

她立刻放出鍋巴,按着它的腦袋第無數遍叮囑:「一定要注意力度,千萬不能把人打死了,知道嗎?」

這一招是為計劃的可行性再上一層保險,鍋巴離趙珏最近,完全可以趁他不備將他放倒,這樣就能極大拖住他身邊那些護衛的步伐。畢竟他們埋伏得遠,若是有人不要命也要攔着他們讓趙珏先跑,他們這幾天不是做了無用功?

鍋巴兩隻眼睛裏有蚊香一樣的圈圈,它實在被念怕了,這會一被放出來,身體記憶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像道流星似的向趙珏飛去。

香菱緊緊盯着遠處那一幕,待看見趙珏恭敬地彎腰下準備接受仙家法寶,鍋巴原地跳起來向他兩膝踹過去,趙珏哀嚎着咕嚕嚕滾下山坡時,她再也忍不住,提着槍興奮地一馬當先衝出去。

「當心!」展昭只來得及喊了這一句,下一瞬也跟着她的步伐向外衝去。

趙珏暫時半身不遂,失去行動力了,但他還有二十幾個精英高手,這些人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與展昭等人戰在一處,一時看着竟不分上下。

幾十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里混進去個姑娘,看着格外顯眼。

襄王府的護衛舍了展昭和白玉堂這兩個難啃的骨頭,有志一同地朝着香菱撲過去,他們以為這名少女定是個突破口,誰想她不閃不避,反倒笑嘻嘻地正面向他們迎上來。

「來得正好,就讓你們看看我這□□法如何。」

艷麗的赤紅色槍身上繞着金龍,隨着她的每一次揮舞,都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金光璀璨的寒芒。仔細看去,那金光似是被焰火圍繞着,在光芒之外還有什麼火紅色的霧,如岩漿一般沸騰燃燒着。

不,那

不是幻象,那是真正的火,是世上至陽至烈至剛至猛的烈焰。

被□□破的衣裳燒得滾了邊,肌膚被燙傷傳來陣陣皮肉烤焦的味道,襄王府的護衛們才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到底是什麼怪物。

她伸手高明,槍尖還會冒火,十來個人都拿不下她,反倒是他們自己被圍上來的展昭等人一一擊敗,再無半點鬥志。

「挺簡單的嘛。」香菱手腕靈活地轉動着繞着槍花,一臉輕鬆地笑嘻嘻說道。

白玉堂上下打量着她,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太敢相信:「你剛才那幾招學自哪裏?還有,你槍上那些紅色的是什麼,竟能將人灼傷,難道是傳說中的氣功外放?」

這是個標準的低武世界,武學體系與之前那幾個完全不一樣,能修出內力的人不多,更別說飛花摘葉可傷人的境界,輕功都不過是在間隔不遠的房頂上跳來跳去,十幾米的城牆都跳過不去。

香菱得意地嘿嘿了兩聲:「我的槍法當然是師父教我的,至於我師父是誰,這個不能告訴你。槍頭縈繞的那些紅色霧體是火焰,至於怎麼弄出來的,這個也不能告訴你。」

白玉堂微微皺着眉,顯然對她一問三不答有些不滿。

不過他也識趣地沒再追問,只抱着手臂邊斜着眼看她,邊意味不明地哼笑兩聲,沒一會就走過去給展昭幫忙。

襄陽王抓到了,最大的阻礙被消滅,顏查散便名正言順地進到襄王府內搜集證據。

他手持聖諭,攜帶尚方寶劍,身後跟着展昭白玉堂兩位御前護衛,以及三十多名禁軍護衛,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襄王府,沒人敢阻攔。

趙珏雖心機深沉又多疑,卻是個愛張揚自負的性子,那些與朝中大員、西夏權貴等來往的書信,就那樣大喇喇地放在書房裏,隨便一找就找出十幾封,根本不用費什麼功夫。

接下來的幾天,顏查散命知府金輝升堂,令百姓們有任何冤情都可以來衙門告狀,意在多收集些證據,徹底將趙珏按死不能翻身。

趙珏被欽差大人抓獲的消息一出,衙門外從早到晚排着長隊,擊鼓喊冤的百姓能從街頭排到街尾,將過道塞了個密不透風,甚至到了需要衙役們出面維持秩序的地步。

只是短短五天,記錄了趙珏罪證的案宗已堆成一座小山,一口箱子都裝不下。

侵佔農田的,強搶民女的,拐帶幼童的,肆意殺人的,殘害忠良的,暴斂橫徵隨意加收賦稅的……

趙珏剛被抓來前幾天,不是沒有人救他,但也僅有幾個,世上終究還是看得清形勢的人多。襄陽王敗局已定,他被關押在知府大牢,去救他就等同於公然衝擊官署,站在朝廷對立面,往輕里說,這最少是夷三族的罪名,誰敢冒着這個風險,豁出了性命去賭一個未定的前程?

襄陽事了,一場叛亂被及時平定,接下來,只需將趙珏押回汴京受審即可。

香菱快快樂樂地收拾着行李,看到展昭進來了,她回了下頭,興緻高昂地笑着道:「總算要回去了,出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開封府里大家都怎麼樣了。沒有本大廚在的日子,他們肯定想死我了。」

展昭被她說得輕聲笑了出來:「最盼着你回去的,非包大人莫屬。」

她得意地揚了揚腦袋,臉上掛着燦爛至極的笑容:「那是,沒有我的日子,他還不知道怎麼難熬呢,肯定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我回去,好好做頓大餐給他補一補呢。」

她的行李不多,三兩下就收拾完了,唯獨這幾天做的一些路上吃的乾糧,要分門別類的小心包裝好,以免混在一起竄了味道。

展昭模仿着她的手法,用牛皮紙疊裝食物的口袋,忽然聽到隔壁院子裏一陣哭天喊地的,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以為哪家辦喪事呢。

香菱就不知道,她急忙放下手

里的活,小跑到門口,探着腦袋看了幾眼,莫名其妙地摸着腦袋又走回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展昭彎了彎唇角:「估摸着是本地一些官員來向顏大人求情,大人沒有理會他們,心情絕望下,這才忍不住哭了起來吧。」

香菱恍然大悟:「這些人都是趙珏的黨羽?他們從前跟着趙珏同流合污,到時候案子判下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吧?」

展昭肯定點頭道:「不錯,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

-

來的時候整個車隊只有四十幾人,回去的時候人數翻了個倍。

馬車後面跟了十幾個囚車,還有隨欽差儀仗進京的普通百姓,他們都是受害者,這次跟着一起去,只為了當人證,力求女干王能伏法。

回去的時候,他們還遇上了正往來趕的其他四鼠,以及另外十幾個香菱叫不上名字的英雄好漢,這些人或是趙禎欽派,或者包拯囑託,特意前往襄陽馳援的,誰像他們人還沒到,事情就已經解決了。

眾人私下裏討論起事件的經過,一直認為,這麼快就能抓住趙珏,功勞可不在他們這邊。

漸漸的,香菱敏銳地察覺到,周圍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比起過去的親近和喜愛,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雖然她也不算討厭,但,她還是喜歡展昭這種對她始終如一的態度。

回了汴京,趙珏和眾多囚犯被關進了開封府的大牢裏,證據一個接一個,隨便挑幾樣出來,都能定他的死罪,更別說還有私通外敵這種大罪。

在趙禎的准許下,趙珏在開封府公開受審,圍觀的百姓多得幾乎要擠破府衙的大門,在聽到「按律當斬」這句擲地有聲的判詞后,百姓們無不拍手稱頌,山呼海嘯的歡呼聲響徹汴京,聲浪一潮接一潮,不知在誰的帶領下,他們開始向著宮門的方向跪拜,先是齊呼「皇上萬萬歲」,后又呼喊包青天英明決斷。

顏查散:「……」

真就沒我什麼事唄……

算了,還好他也不在意這些,只要能為百姓多做些好事,這些名頭不論給了誰都不打緊。

緊接着,朝堂方面迎來大清洗,龐太師參與謀逆,往日依從於他的諸多官員都遭到清算。

看在他往日有功於朝廷,又是元老的份上,趙禎沒有殺他,只是剝奪了他的頭銜和職位,抄沒所有家產,令他攜全家離開汴京,族人五代以內不可入朝從政。

表面上看趙禎已經格外開恩,但這樣的懲罰,比殺了他還狠。當慣了養尊處優的太師,再讓他做回清貧的普通人,這樣的落差,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不過這些就不需要香菱去關心了,對她來說,一切到此為止。

龐太師離京的當夜,她叫來展昭,面上猶豫着,背在身後的手指擰在一起繞來繞去的,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展昭觀察着她的臉色,「是有什麼為難又不好開口的事要對我講嗎?」

「的確有件事……」香菱吞吞吐吐說道,「展大哥,我有件事要給你講……」

莫名的,展昭心裏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緊接着,他就看見少女垂下腦袋,腳尖一下一下輕輕踢着地面,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小聲說道:「我要回家去了,以後不能在開封府繼續待下去,明天一早就要走……這事我先只給你說,其他人那邊,還不知道呢……」

展昭沉默着沒說話,他定定凝視着少女頭頂的發旋,唇角緊緊抿着,張了張唇,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只吐出兩個字:「那你……」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問,但不知道怎地,話到嘴邊,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怎麼也問不出來了。

香菱自顧自說道:「在開封府的日子太開心了,我回去了,肯

定會經常想念大家的,尤其是展大哥你,你可是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呢,還幫了我那麼多忙,到時候我肯定會每天都思念你吧……」

展昭沉聲問道:「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香菱急忙擺手:「不用了!誰都別送我,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展昭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提這話,頓了頓,他又繼續問道:「那……以後要是得了空,可要常來開封府看看。」

香菱咧着嘴,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放心吧展大哥,我以後還會回來的,這次只是家裏有事先回去一趟,下次我再回來,還給你做魚吃。」

展昭彎了彎唇,臉上帶出一點零星的笑意:「既然明早要走,這會就去跟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他們告個別吧,等明天天一亮,我送你出城。」

「好嘞!」

對於她的離去,開封府眾人表現出極大的不舍,包拯和公孫策這兩個自持身份的,嘴上雖然不說,眼中的失落卻清清楚楚的寫在裏面了。

他們的口福要沒了!

至於翠紅漱雪等跟她交好的侍女,更是拉着她的手淚眼婆娑的,不舍的話翻來覆去不知說了多少遍,直到展昭過來提醒他們她該歇息了,這才緩緩離去。

香菱鬆了一口氣:「本來想悄悄走的,誰知道還是驚動了這麼多人。」

展昭聞言笑了笑:「還不是你太受歡迎。」

這麼一想,香菱立刻又得意地雙手叉腰,眉飛色舞地笑道:「也對,大家都太喜歡我了,男女老少上上下下,我的魅力可真不小。」

展昭笑着在她額頭點了點:「好了,快睡吧,明早天一亮,我就來找你。」

這一夜過去得很快,快到窗外亮起第一抹曙光時,展昭還以為是長時間沒睡覺,眼前出現了幻覺。

看着展昭的臉色,香菱關心問道:「展大哥,你沒休息好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展昭笑了笑:「許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我休息兩天就好了。」

二人從後門離開,沒有驚動什麼人,悄無聲息地出了府。

汴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從開封府走到城門處,也不過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

他們聊了一路天,說的大多是開封府的日常,以及平日裏瑣碎又無聊的小事。

香菱揉了揉說了太多話有些發酸的腮幫子,回憶着舊事,不滿說道:「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你明明就發現鍋巴了,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來嚇我,你可真是太壞了。」

展昭輕笑着道:「起先我並不肯定,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影子,不過是發現,每次一提到你身上那個小熊,你的神情就會很緊張,所以才會故意說那些逗逗你。」

香菱氣哼哼地撇過頭:「我就知道,看着這麼正值善良的一個人,實際上心眼比誰都多。」

展昭挑眉說道:「那你就誤會我了,我也不總是這樣的。」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香菱停住腳步,展昭跟着站定,臉上的笑意迅速退去,一言不發地垂眸看着身旁的少女。

「好了,展大哥,就到這裏吧。」她露出一如往昔般活潑朝氣的笑容,又解下腰上的鍋巴,笑眯眯道對着他晃了晃,「鍋巴,快跟展大哥說再見。」

小小的鍋巴動了動手臂,毛茸茸的麵糰一樣的爪子慢慢左右搖擺着,展昭看得忍不住低笑出聲:「路上小心,我等着你們再來汴京的那一天。」

香菱一手提槍,一手將包袱甩在肩上,大踏步向前走着,頭也不回地用力揮了揮手,語氣帶笑地大聲喊着:「有緣再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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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風不同可以兼容嗎[綜武俠 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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