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番外：蕭元祁篇(三)
“既然你如此執着，我便叫元良再替你出出主意吧。”司蘭嫿輕嘆一聲，“元良倒是想撮合你跟五哥，只是五哥脾氣也倔，如今沒心思娶妻，直接跟他推薦王妃人選是行不通的，你得設法和他多來往才行。”
“這我明白。”柳惜薇應道，“我想與祁王殿下在一起，自然也要得到他身邊人的認可，梁王殿下覺得我有資格，我便感激不盡了，我回去后再想想法子。”
兩人又閑話了一番之後，柳惜薇告辭離開。
回到柳府後，柳惜薇被母親叫到了房內。
“小薇，梁王殿下與梁王妃怎麼說？”
“他們自然是認可我的，希望我能做他們的五嫂，只是祁王殿下畢竟是他們的兄長，他們也無法干涉他娶妻一事。”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目前看來，想要接近祁王殿下就只能先接近太妃娘娘，讓太妃娘娘來纏着我，便顯得不那麼刻意了。”
尚書夫人聞言，嘆氣道：“小薇，為娘必須提醒你一句，你已經十九歲了，你那些個閨中姐妹，哪有到了你這年紀還不出嫁的？你父親只怕是不願意留你到明年了，他早就想把你嫁出去，若不是因為太妃娘娘相中了你，他也不會讓你一直待字閨中，本以為你跟祁王有緣，哪料到太妃娘娘傻了，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淑太妃一傻，祁王的婚事便可以由他自己做主了。
他若是不選小薇，他們也無法強求。
“母親不必如此憂愁，即便太妃娘娘傻了，她也依舊願意和我親近，不是嗎？”
祁王府內的人都以為，太妃親近她，是因為變傻之前就對她有好感，所以下意識要纏着她。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她刻意模仿德妃生前的衣着打扮。
祁王安排丫鬟百合在淑太妃身邊扮演姐姐的角色，那丫鬟也是靠着好幾個月的朝夕相處，讓太妃產生了熟悉與依賴感，才得以被太妃認定為姐姐，而她只和太妃見了一面，就被太妃給纏上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更像昔日的德妃。
丫鬟百合憑的是熟悉感，她憑的是整體裝扮和舉手投足。
雖然德妃逝去多年，可宮中有些老人依舊有着關於德妃的記憶，她命人多處打聽，知道德妃喜歡的色彩是黃與綠，不同於多數妃嬪的奢侈，德妃不喜張揚華麗的珠寶，頭飾大多是輕巧淡雅的絨花，耳環大多是小巧精緻的單色寶石，不愛濃妝，不愛大紅大紫色，對神佛十分虔誠，手腕上常年帶有佛珠手串。
她甚至花高價得到了一幅德妃畫像，即便因為年頭久遠，畫像有些泛黃，也不影響她欣賞德妃的神態。
關於淑太妃與德妃這對姐妹的恩怨她都聽過好幾種說法，據說兩人從前感情極好，只是淑太妃背棄了親情，如今傻了都惦記着德妃，也不知是太想念姐姐還是心裏太內疚了，但不管怎麼說，她如今證明了她模仿德妃是有用的，只要再多和淑太妃製造幾回偶遇，她很快就能取代百合的地位。
祁王身為男子，在細心這一點上終究是不及她的，他只知道叫百合終日陪着淑太妃，卻沒想過讓百合模仿德妃的打扮與神態。
“你如此精打細算，也不知最終能否得償所願。”
尚書夫人的臉上依舊掛着哀愁，“梁王妃之前不是好言相勸過你嗎？說是祁王心裏還記掛着別人，以他的身份，即便再拖上幾年，他也不愁娶不到妻子，可你的青春年華卻不能再耗費了，你父親好幾回都想勸你放棄，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再等等。”
“那些上門提親的紈絝子弟是什麼貨色，父親心中想必也有數，他難道希望我找個沒出息的夫君嗎？我想做祁王妃不也是為了光耀門楣？我若成功了，對他有益而無害。”
“可你的年紀擺在這了，要是到了雙十年華還不出嫁，就要被人取笑了。”
“這不是還沒到嗎？再給我點時間吧。”
柳惜薇的語氣頗為堅定，“至少祁王現在並未看中其他人，他對我印象尚可，即使毫不心動，我也不擔心其他人捷足先登，至於他心裏記掛的那個人，反正也是個沒緣分的，他自個兒也很清醒，現在放不下，將來總要放下。”
如果蕭元祁心裏的人也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子，她自然會有壓力，可偏偏蕭元祁記掛的那人如今成了他的長輩，他跨越不了這層倫理關係。
且，她也十分確信寧王妃不會回頭。
她追逐蕭元祁的這條路上沒有什麼阻礙，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讓蕭元祁能接受她。
打定了主意之後，柳惜薇便吩咐手下繼續去祁王府附近觀測動靜。
兩日後的一個上午，柳惜薇從手下口中得知淑太妃出門，便找了過去。
百合依舊陪伴在淑太妃身側，兩人才從糕點鋪子買了一口酥，繼續閑逛。
兩人身後還緊跟着兩名高大的護衛。
柳惜薇早有準備，撇了一眼幾人離開的方向，唇角輕揚。
百合陪淑太妃逛了許久，滿頭是汗，奈何淑太妃精神極好，她便只能繼續陪着，不敢有半分不滿。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附近新開的一家澡堂外有女夥計在吆喝着。
那是一家專門服侍女子的澡堂，名喚天福泉。
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家店是皇城內價格較為昂貴的澡堂，由於服侍周到，許多富貴人家的女子經常踏足，雖然她的月錢是府中其他下人的三倍，她依舊不捨得進這家店。
一想到泡個澡便要花一大筆銀子，怎麼算都不值得。
可她沒想到，對面那兩個女夥計竟然朝她們走了過來。
“這位夫人，您看今日這天氣還挺熱啊，您額頭上都冒汗了，要不要來我們天福泉裏頭享受一下？我們這可是皇城內有名的澡堂子，捏肩捶腿服侍周到，女客們都很喜歡的，您也來試試吧？”
淑太妃自然是聽不明白她們的介紹，轉頭問百合，“姐姐，泡澡好玩嗎？”
百合聞言，頓時靈機一動。
是了，若她自己想泡澡，得她自己掏銀子，可若是太妃娘娘想要泡澡，那花的便是王府里的銀子，她可以跟着太妃娘娘進去享受。
於是她回答道：“泡澡可以消除疲憊，阿媛累不累？要是覺得累了，就讓她們給你捏肩捶腿。”
“好啊好啊，那姐姐陪我一起去。”
淑太妃似乎覺得新鮮，拽着百合的袖子便走。
百合轉頭朝兩名護衛說道：“你們就在店鋪外面候着，我們很快出來。”
跟着淑太妃進了澡堂，百合選了個玫瑰池子，兩人在女夥計的服飾下，舒坦地泡進了澡池子裏。
“姑娘，我們這還有上等的香露，氣味很好的，您要不要買一瓶試試？”
一想到不用花自己的銀子，百合自然是很樂意享受，便吩咐女夥計把香露都拿過來供她挑選。
而她沒想到的是，片刻之後，出現在眼前的人並不是方才離開的女夥計，而是前些日子在街頭偶遇的柳家小姐。
“柳小姐？”百合望着眼前的女子緩緩靠近，頓時有些警惕。
“你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的。”柳惜薇望着眼前的女子，笑了笑，“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百合身旁的淑太妃見着柳惜薇，先是怔了怔，隨即一下子從澡池子裏站了起來，抓住了柳惜薇的衣袖，“姐姐。”
“阿媛乖，你繼續泡澡就好，一會兒姐姐帶你吃好吃的。”
柳惜薇哄完淑太妃，從衣袖裏掏出了一疊銀票遞給百合，“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能常來這天福泉，這女澡堂護衛進不來，只能在外邊等，你可以在這裏邊盡情地享受，且不用花自己的銀子，至於太妃娘娘，讓她和我相處，你也看見了，她對我比對你更親熱。”
百合併未伸手借銀票，依舊防備地望着柳惜薇，“柳小姐到底意欲何為？奴婢是祁王府的丫鬟，職責是陪伴在太妃娘娘的身旁，這是王爺的命令，奴婢不能違抗。”
“我沒叫你違抗王爺的意思，你可以看着我和太妃娘娘相處。”
柳惜薇面上掛着淡雅的笑意，“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做祁王妃，所以想請你幫忙，作為對你的感謝，祁王殿下給你多少月錢，我都給你翻三倍，若我成為王妃，你以後就是我身邊的大丫鬟，這麼算來咱們也是自己人了，你考慮一下吧，梁王殿下與梁王妃也十分認可我，你若不幫我，只怕你們王爺又得孤身一人許久了。”
……
兩名護衛在天福泉外頭等了大半個時辰，淑太妃和百合總算是出來了。
一行人回到了祁王府，百合便告訴蕭元祁，淑太妃似乎喜歡上了泡澡。
“王爺，奴婢從前沒去過那天福泉，今日跟着太妃娘娘進去了一次，才知那裏真是個好地方，她們女夥計捏肩捶背的手法可好了，把太妃娘娘伺候地十分舒服，太妃娘娘說下回還要去。”
蕭元祁對此自然是沒意見，“既然母妃喜歡，就由着她吧。”
“不過王爺，那家澡池子的價格有些昂貴，我們今日出門帶的銀子都差點花完了。”
“銀子不是問題，下回出門的時候去管家那裏多要一些就行，只要母妃不吵不鬧就好。”
“是。”
得了蕭元祁的許可，接下來的日子裏，百合與淑太妃便頻繁出入天福泉。
這一天傍晚，蕭元祁發現淑太妃又開始鬧了。
“我要姐姐陪我玩，姐姐說好要跟我一起玩的，怎麼又不見了？你們快去給我把姐姐找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蕭元祁望着淑太妃身旁的百合，一臉不可思議。
百合分明就在淑太妃的身邊，淑太妃卻吵着要找姐姐。
“王爺，我們今日在天福泉碰上了梁王妃與柳家小姐。”
百合講述着今日出門的經歷，“太妃娘娘一見着柳家小姐便十分親熱，走的時候還依依不捨的，柳家小姐沒辦法便只能躲了起來，讓奴婢連哄帶騙地把太妃娘娘給帶走了。”
蕭元祁聽聞此話，略一思索，而後問百合道：“是你們先到的天福泉，還是她們先到的？”
“是她們先到的，奴婢和她們二位問候了一番才知道，原來梁王妃和柳小姐是天福泉的常客。”百合說著，面上浮現一身疑惑，“王爺為何這麼問？”
“沒什麼。”
蕭元祁原本還在設想着，會不會是司蘭嫿與柳惜薇刻意去找太妃。
他可記得很清楚，之前六弟也在他面前提過幾回柳家小姐的名字。
而那柳家小姐和司蘭嫿也走得挺近，他便不得不懷疑是六弟和弟妹想要撮合他跟柳惜薇。
可是如今百合卻說她們是先去的，且她們在之前就是常客。
也就是說是母妃主動找過去的，而並非她們刻意找過來的。
或許只是巧合。
而就在蕭元祁思索時，淑太妃抓住了他的手腕，“元祁，你去給我把姐姐找過來。”
蕭元祁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母妃，姐姐不就在你的身後嗎？”
淑太妃轉頭看了一眼百合，隨即搖了搖頭，“不是她，她不是真的姐姐，我要真的姐姐！”
蕭元祁：“……”
他有些不明白，柳惜薇在淑太妃心中的地位，為何會超過朝夕相處的百合呢？
柳惜薇與母妃不過才偶遇了幾次而已，可百合從早到晚幾乎都陪伴在母妃的身邊。
他不禁猜測着，莫非柳惜薇的相貌會更像當初的德妃娘娘嗎？
蕭元祁早已不記得德妃長什麼模樣了。
他並非不知道柳家小姐對他存着好感，可他無法給予回應。
“行了，母妃你別鬧了。”
蕭元祁沖百合使了個眼色，讓她過來將淑太妃哄好。
以往淑太妃鬧脾氣，百合可以輕而易舉地哄好，可這一回，百合的哄騙似乎不管用了。
“王爺，不如叫柳家小姐過來一趟吧？”百合提議道。
“不行。”蕭元祁接過話，“她是尚書千金，又不是王府的丫鬟，她沒有義務替我們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