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課打辯論然後被留堂

第六章 上課打辯論然後被留堂

「天地無身無心,無情無形,對它們倒也不必寄託什麼厚望,可君主高高在上,食民供養,就該勵精圖治庇之護之,若政令不好就應革除弊端,積極修正,若官員不善就得罷免廢除,選賢任能,噢天天躺在龍椅上睡大覺,不殘害屠戮百姓就是很好,你這要求也太低了吧!」

「你!」

齊思書被她義正言辭懟一通也急了。

「你講道理嘛!我說的是現實情況下,現實你懂嗎?現實就是君主根本沒有一錘定乾坤的至高話語權,政令不是他想改就能改,官員也不是他想免就能免!」

他越說越激動,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不受控制的在空氣中揮動。

「這其中厲害關係錯綜複雜,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若像你說的那樣簡單粗暴的革除罷免,那不知有多少人利益受損,到時候不管他們是另尋門路還是直起反叛,對整個國家來說都是更大的傷害,甚至是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就任由那些人如蛀蟲般啃咬吞噬,而我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豈不知壯士斷腕才能保全其身,畏縮不敢放之任之,最後得到的只能是柱樑崩裂大廈傾覆,連後悔想扶一把的機會都沒有才叫可悲!」

陸明緋昂首挺胸,眼神毅然無畏,那雙異瞳里,彷彿裝着一個盛世山河。

「反叛如何?毀滅性的打擊又如何?依我看,能看到一個不藏一絲黑暗污濁的清明盛世,就算要以摧天裂地、一切規則重新建立為代價,那也沒什麼不值得!」

韓信芳混濁的眼球在那時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剋制着微微有些抖動的聲線,面色如平常一樣平靜的叫了一聲。

「靜芸,看你皺着眉頭,是有什麼想法嗎?說出來給我們大家聽聽。」

甘靜芸站起來,朝韓信芳鞠了一躬,蹙起眉尖溫聲道:「請先生原諒,學生是小女子,日日坐於井底,難能俯仰天地之大乾坤之盛,胸懷見識十分有限,思書殿下和緋姑娘之言對我來說猶如驚雷,聽來驚心動魄,手足無措。

學生沒有那份青雲志向和膽魄能力,也無法左右別人的想法行動,但學生願以三尺薄命為盞,稀疏心血為捻,散發螢火微光,擺渡夜行之人。」

韓信芳微不可查的輕輕嘆息一聲,視線掃過站起來發言的三人,最後落到淡定坐在座位上,一直沉默無言的齊雲開身上。

他叫他的名字,「雲開,你的同窗都說了自己想法了,你又有何看法?起來談談。」

齊雲開起來先行了一禮,平淡而又沉重道來:「若食民奉養受國勛爵,自然不能無所行動袖手天下,但人性自私慾壑難填,紛爭欺壓不斷,大同世界永遠難以實現。

所以學生願如孟子所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若有能力且值得,我便救,若自顧不暇且沒有力挽狂瀾的可能,我也不會做無謂犧牲。」

韓信芳聽完四人回答,閉上眼,在上面低頭沉默良久。

半晌,才睜開眼,合上手頭的書,站起身來,背着手自顧自的走下講台。

視線在四個學生臉上各停留片刻,沉吟道:「罷了,今日課業,不必寫文章了。」

四人一聽喜上眉梢,還沒來得及歡呼雀躍,就被韓信芳澆了桶冷水。

「改抄書,雲開抄湘月二十遍,思書抄山坡羊嘆世二十遍,明緋抄弔古戰場文十遍,靜芸抄自悼賦十遍。你們就留在書屋安靜的抄,抄不完別回去吃飯睡覺,明日課前交上,現在下課。」

四人一齊拉着長音鞠躬道別:「恭送先生。」

韓信芳一走出門,書屋裏立刻活躍起來。

陸明緋憋了半天可算逮到機會,誓要「報仇雪恨」,張牙舞爪的朝齊思書撲過去。

齊思書早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放過自己,預見性極強的一個閃身,把齊雲開拉過來當擋箭牌。

陸明緋用力過猛卻沒抓住人,一個踉蹌撲進齊雲開懷裏。

齊雲開把她從懷裏揪出來,皺着眉教訓她:「隨意對皇子拉扯打鬥,成何體統?」

「就是!」

齊思書躲在他身後虛張聲勢,「成何體統!不許打本皇子!」

「我呸!」

陸明緋不顧旁邊甘靜芸的勸阻不依不饒。

「你見過誰家皇子忽悠別人去逛窯子?惹出事來撒腿就跑,以後陛下再在長林苑舉行騎射比賽,我不追兔子我就追你,你可比兔子跑的快多了!」

「我那不是逛窯子!我那是……觀賞歌舞,體察民間風俗人情!」

「嘖嘖嘖齊思書你那臉皮真是夠厚,趕明兒修築城牆不用磚石用你的臉,任他敵軍把蜂窩炮震天雷往上招呼,連個皮都不帶掉的!」

「你們兩個還要吵到什麼時候?」

齊雲開轉身回到自己桌上,拿起筆來蘸了一筆墨汁,「韓先生說了什麼話不記得了嗎?抄不完書不能離開這裏,明緋你寫字慢,還不抓緊時間趕快去抄?」

陸明緋抱着胳膊氣鼓鼓道:「六皇子殿下要抄二十遍呢,比我多一倍,他都不着急我着什麼急?」

「你確定?」齊雲開從桌上翻出一本書,掀開其中一頁展示給她看。

「你要抄的是弔古戰場文,全篇字數是思書的二十倍不止,你抄一遍的功夫六殿下就已經抄完山坡羊二十遍了,現在不着急,等他寫完了來笑話你的時候才着急?」

陸明緋奪過他手裏的書,瞪大眼睛看上面滿滿當當的字,一篇文章連着佔了五頁半的紙,叫苦不迭。

「先生不公,憑什麼讓我抄這麼長的文章?」

「先生有先生的深意。」

他下巴指了指陸明緋的桌子,「還不快寫。」

齊思書幸災樂禍的坐下,拿起筆洋洋得意道:「哎呀不說了,趕緊寫完了,我還得去一趟長林苑呢。」

陸明緋不甘心的對他揮了揮拳頭。

甘靜芸看着他弔兒郎當的樣子微微一笑,也回到座位上抄書。

吵吵鬧鬧的竹舍慢慢安靜下來,只剩書頁翻動聲與外面竹葉沙拉聲交映。

日頭漸漸西下,蒼茫暮色降臨,清風書屋掌起昏黃燈光。

門從外面打開一陣風吹進來,搖的燈火明滅。

「芸姑娘,皇後娘娘叫奴才來接您回未央宮用晚膳呢。」

甘靜芸看了看桌上抄好的一沓《自悼賦》。

「可是先生佈置的課業我還沒寫完,煩你回去告訴皇姑母一聲,不必等我,等寫完了我自行回去便好。」

「皇後娘娘說不打緊,沒寫完您帶回去寫就是了。」

「但是先生說要寫完才能……」

陸明緋甩着快要抄斷的手,回頭勸她。

「沒事靜芸,先生是怕我們回去貪玩才留我們在這裏抄,你只要回去抄完,明天能交上就好了。」

齊雲開也轉過頭來說,「芸姑娘,拿回去抄也沒什麼,不要讓皇後娘娘掛心。」

甘靜芸遲疑片刻,點點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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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山河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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