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慶尚道,導致普通國民心中,頗為推崇鬼神之說。
絕大多數普通人都相信,人死之後絕對會變成鬼,若是有冤情,就會回來申冤。
書童看見蔣子英和宋思文接連出事,想起以前在外頭聽說的一些怪力亂神之說,便聯想到前不久的案件上去。
聽說,那些人為什麼失蹤,又怎麼死去的,到現在都沒查清楚。
因為碰上時玉公主的國喪,也沒幾個人去查。
只是官府和國子監,給了其家屬不少撫恤,將此事壓下了。
那些人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聽到書童這些話,宋時蘊心裏浮起些許的異樣。
她追問道:「那你知道,當時失蹤了多少人嗎?」
書童遲疑了一下,「七八個吧?聽說是結伴出去玩,一起失蹤的,但具體是怎麼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七八個?
這已經是很大的失蹤案件了。
在她死後第二天,失蹤了這麼多人。
因為國喪,又恰巧被壓下不提,悄悄遮掩過去。
這麼多人命,就這麼算了?
宋時蘊怎麼感覺,時間線上這麼奇怪?
七八個人……
這個數字,也值得探究。
她死後第二天……
若是用以封魂,正好需要七個陽命生靈,將她的亡靈,徹底封印。
然而……
她的魂魄,如今卻早已經逃出來。
那些人的失蹤,未必跟她的死有什麼關係。
只不過,宋時蘊仍舊覺得有些奇怪。
但眼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宋時蘊和書童說話間,他們已經快速,將宋思文送回了修竹院。
隨後,聽到動靜的楊氏,已經被宋時柔攙扶着,趕了過來。
看到宋思文慘白着一張臉,昏迷不醒,楊氏眼前一陣發黑,顫抖着道:「我,我兒這是怎麼了?出去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回來便成了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書童聞言,跪在楊氏面前,只說宋思文是突然昏厥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敢將,方才和宋時蘊說的渾話,全部告訴楊氏。
楊氏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身子一晃一晃的。
若不是宋時柔扶着,她此時已經暈過去了,她勉強撐着,凄聲道:「快,快去請大夫!」.
宋時蘊聞言,往前走了一步,「不必去請大夫了,請了也沒用。」
楊氏這才注意到,宋時蘊也在屋子裏。
宋時蘊此時站在一處空地前面。
地上是她昨夜佈置的陣法。
但陣法的流光,現在已經倒轉,原本集中在陣法中央的血液,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的,散發著駭人又怪異的微光。
只不過,現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昏迷的宋思文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楊氏聽見宋時蘊的話,望着宋時蘊的背影,不由問道:「時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時蘊轉過頭來,「母親有所不知,大哥的病,不是普通的病。」
「不是普通的病?」
話音未落,楊氏驀地瞪大眼睛,想到什麼似的,「時蘊,你,你不會是說……你大哥和我一樣,遇到了鬼吧?」
宋時蘊頓了一下,沒有詳細解釋,含糊地道:「也可以這麼說,所以叫大夫來是沒用的。」
楊氏一聽,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怎麼辦?」她急急地推開宋時柔,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宋時蘊的手,哀求地道:「時蘊,請大夫沒用的話,你,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你若是有辦法的話,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
宋時蘊望着楊氏通紅的眼眶,心裏微動,安撫地拍了拍楊氏的手背,聲音溫和許多:「母親先不要着急,大哥這邊的事情,我自然會幫忙。」
說著,她看向宋時柔。
「三妹妹先扶母親出去休息片刻,這邊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宋時柔望着宋時蘊的眼睛,遲疑了一秒,便點點頭,提步走上來,扶住楊氏,「母親,二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便先下去吧。」
楊氏怎麼肯輕易離開?
她剛想說不。
宋時蘊卻搶先道:「母親在這裏,我反而施展不開手腳,若是為了大哥好,母親還是暫且離開吧。」
楊氏到嘴邊的話被堵住了,想着宋時蘊救過自己,靠得住,她才猶猶豫豫地一點頭,「那,那我在外頭等你們的消息。」
宋時蘊道了一聲好。
楊氏聞言,捨不得又擔憂地向床上的宋思文看了一眼,才在宋時柔的攙扶下轉身。
此時,宋時蘊悄悄地給宋時柔使了個眼色。
宋時柔心裏一跳,緊接着瞭然地一點頭,扶着楊氏離開了宋思文的屋子后,沒有讓楊氏留在院子裏,借口院子裏風大,將楊氏請到了旁邊的書房裏小坐。
待她們離開后,宋時蘊便讓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房間裏,只留下她和宋思文兩個人。
將房門關上后,宋時蘊走到陣法旁邊。
看着地上逆轉的陣法,宋時蘊拿出隨身攜帶的硃砂,重新在陣法上描繪了幾筆。
而後,她找到昨天的筆刀,劃破手指,在符紙上畫了幾筆。
隨後她將符紙丟進陣法中央。
緊接着,符紙轟隆一聲,便在陣法中燃燒起來。
床上的宋思文,在此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宋時蘊轉頭看過去,便見宋思文痛苦地皺起眉頭,額頭上很快就出了一層冷汗。
宋時蘊擦了擦筆刀和指尖的血,拿着筆刀走過去。
她將筆刀放在旁邊的蠟燭上,燒了一會兒,簡單地消毒后,便又拿着筆刀,在宋思文指尖劃了一道,放放血。
宋思文的指尖,很快就冒出來一股黑血。
黑血滴落在地上,裏面卻好像有蟲子在爬動一樣。
宋時蘊見此,快速拿出一張符,裹在宋思文的手臂上。
而後,她捏了一下自己指尖的傷口。
血珠一下子冒出來。
她將冒血的指尖,放到宋思文的傷口處。
下一秒,宋思文傷口冒血的速度忽然加快。
好像是什麼東西,聞到了好吃的一樣,拚命地往外鑽似的。
宋時蘊知道,那些都是蠱蟲。
她將蠱蟲引出來,在蠱蟲即將爬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抓起懷裏的硃砂盒子,將硃砂潑了上去。
那些蠱蟲,立即掉在地上,化成了一縷縷黑煙。
同一時間裏,宋思文面上的痛苦之色,也在逐漸消退之中。
宋時蘊回頭看了一眼,陣法的顏色也在變化,整個陣法上,迸發出一抹刺眼的金光。
見此,宋時蘊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而就在宋思文情況好轉的時候,寧國公府內,卻又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靜無道長幫忙之後,蔣子英的情況,一直在好轉,並且很快便恢復清醒。
傷勢好轉得極快。
剛剛還喝了一碗排骨湯。
然而,就在剛喝完排骨湯后,他的情況便變得突然不對勁起來。
他一下子痛苦地倒在床上,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腹部上,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呼聲。
照顧着他喝湯的寧國公夫人,嚇了一跳,她飛快地將湯碗放在旁邊,急忙扶着蔣子英。
「子英,子英,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蔣子英煞白的臉,很快又變得充血起來,漸漸地,便漲成了豬肝色。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似的,卻一直沒有發出聲音來。
看到這一幕,寧國公夫人嚇壞了,轉頭對外哭喊起來。
「靜無大師,靜無大師你快進來,子英不行了!」
一直在外面熬藥的靜無大師聽到聲音,迅速走進來。
看見蔣子英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便黑了下來,他快步走到床邊,探了一下蔣子英的脈息,語氣陰沉。
「好厲害的術士,倒是我低估了!」
寧國公夫人聞言,急忙問道:「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日前,世子請我幫了個忙……」靜無道長把蔣子英讓他佈陣害人的事情,告訴了寧國公夫人,又道:「現下看來,是對方發現了下咒一事,動了手腳,讓世子爺身體產生了反噬,貧道本以為,我將陣法撥亂反正,便會沒事,卻不想對方道行不淺,竟然又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