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對峙
若是甘龍知道，一定會破口大罵。
這和埋了地雷不挖出來有什麼區別。
這個時期的植被覆蓋率，超過百分之七十，森林更是到處都是。
這些都是百姓們賴以生存的地方。
可是昭陽竟然在森林中留下了無數的陷阱，就留下幾個標識，老百姓就算看到了又有什麼用？
這完全就是喪盡天良。
說實話，昭陽也不想這樣，但是沒有辦法。
清理這些陷阱需要的時間，沒有幾天怕是不行，可是昭陽已經沒有時間了。
最主要的是，昭陽還抱有僥倖，認為這些陷阱還有作用。
而在北方，司馬錯和木卓儼然是默契的配合了起來。
秦軍的軍營和匈奴的軍營臨近的挨着，十分相近。雙方的士卒甚至能夠看清互相的臉，但是雙方都保持了最大的剋制。
此時最為著急的反而是昭戰。
如今齊國的戰事如何，昭陽已經通過鷹隼，將最新的消息傳給了昭戰。
命令昭戰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讓秦軍和匈奴交戰。
用最快的速度，探查清楚秦軍的虛實。
可是木卓總是按兵不動，自己勸了多次，都沒有結果。
“不行，我還得再去一次！”
昭戰當即起身。
他來到木卓的軍帳前，直接走了進去。
“大單于，不能等了。齊國已經陷入秦國包圍之中，再不動手，齊國岌岌可危。”
木卓聞言，則是不冷不淡道。
“我可是完全按照盟約在行事，牽制住秦軍，不讓他們動彈一步。如今我們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么。秦軍就在旁邊，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昭戰聞言，強忍住怒火。
“大單于，我們盟約上說的是，牽制住前往北地的全部秦軍，可這只是一部分。”
“你怎麼知道是一部分？”
“大單于您打上一架就知道了。”
“打上一架？萬一是秦軍主力，我們主動進攻落入秦軍陷阱怎麼辦？”
昭戰一時有些啞然。
他是看清楚木卓了，這個小子雖然年輕，但是比之前的老大單于更加滑頭。
而盟約上也的確有一些不嚴謹的地方。
如今卻是被木卓抓住了小辮子。
讓昭戰無話可說。
“那大單于，拋開盟約不談，你就真的願意看着齊國覆滅在秦國手裏？”
聽到這裏，木卓神色一冷。
“你想說什麼？”
昭戰不再隱瞞，直接開口說出了目下齊國的現狀。
如今齊國三面被攻，臨淄又有危險，十萬齊軍有在齊國北面一時難以返回。
“這昭陽，還真是一個蠢豬啊！”
“你！”
昭戰頓時有些生氣。
可是想到自己又在寄人籬下，只能說些好話，便強忍着心中的怒氣開口道。
“大單于，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了，到底是戰還是繼續維持接下來的局面，你來決定。”
說罷，昭戰直接轉頭離開。
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木卓。
木卓也清楚，齊國不能亡。齊國若是亡了，那他們被趕回北面是遲早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木卓通過此前秦國想要將手伸向草原，看出來了秦國的目的，絕對不在只統一華夏。
他們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消滅他們。
一旦匈奴喪失了這肥美的草原，失去了根基，那他們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是時候該動手了，繼續在這裏僵持下去，對我們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傳令全軍，今晚出動，夜襲秦軍軍營。”
“是！”
十萬大軍整軍備戰，隨時準備對秦軍軍營動手。
雖然匈奴隱藏的已經很好，但是依舊還是被司馬錯捕捉了一些蛛絲馬跡。
平日裏的匈奴戰士，雖然算不上嚴謹，但是卻也不敢放鬆對秦軍軍營的警惕。
但今天自己能夠看到的那些匈奴人，都十分懶散。
這完全有些不符合常理。
“今夜，匈奴很有可能就會動手。”
“何以見得？”
司馬錯開口問道。
“你不覺得這些匈奴人，有些過於刻意了么？”
聽到司馬錯的話，幾位秦軍將領也連忙看了過去。
果然，的確如此。
雙方僵持的時候，那些匈奴人都忙着站崗放哨，不敢鬆懈。可是如今，卻是突然彷彿不設防了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這裏，司馬錯再次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這一看，還真的讓他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些懶散的匈奴戰士堆坐在一起，但是馬刀時刻就在身邊，戰馬身上的毛髮也是油光發亮，不斷的左右騰挪着。
這顯然是大戰之前的徵兆。
“通知全軍，下午悄悄分散到四面的叢林裏，一定不要驚擾匈奴的斥候。”
當初司馬錯築營的時候，就三面環林。
是最佳的天然隱蔽場所。
顯然司馬錯早已經想到了這一天。
...
深夜，伴隨着三通鼓聲，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旋即如同響雷一般的馬蹄聲，轟然在寂靜的平原上炸開。
萬馬奔騰，他們的目標是前方的秦軍軍營。
數百輕騎上前，用繩索將障礙物拉開，旋即大隊的匈奴騎兵直接沖了進去。
“給我殺！”
木卓一馬當先，直接沖向了一個營帳。
但是進去之後卻發現，已經空空如一，沒有一人。
不只是人沒了，鎧甲糧食輜重也都不見了。
木卓面色十分難看。
他跳下馬去，只見左側的地上擺着半碗水。
他摸了摸，已經冰涼。
他回想起來，中午的時候還能看見秦軍的哨兵，下午的時候逐漸減少，最後晚上直接沒有了。
還以為秦軍見到他們故意裝作的懶散樣子，同樣也放鬆了警惕。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招不但沒有迷惑到敵人，反而還讓敵人有了警惕心。
以至於現在秦軍都跑了。
“該死！”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木卓十分懊悔，匈奴的士卒，應該保持如同往日一般才對。
“問問斥候，秦軍往哪去了，怎麼沒來報？”
“大單于，斥候回報，五十里內未發現秦軍蹤跡！”
“什麼？”
木卓聞言后，眯縫着雙眼。
秦軍沒跑，又沒在營帳內，那就只能藏到樹林裏了。
於是，木卓當即朗聲道。
“司馬錯，就這樣逃進樹林裏面，當起了老鼠么？”
司馬錯聽到了，並沒有說話。
他仔細的觀察者斥候的軍陣。
現在已經十分散亂，破綻百出。
司馬錯認為時機到了。
“殺！兩翼包抄，生擒木卓！”
一聲令下，秦軍分成三部分，從樹林的三個方向殺出，對木卓形成合圍之勢。
見到突然出現了秦軍，木卓的親兵連忙護住木卓。
“大單于，您快走。”
木卓聞言，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終於肯出來了么？”
此刻匈奴的大隊人馬，還在秦軍營帳之外。
若是此刻被秦軍包住，怕是結果難料。
可是木卓的眼中卻是絲毫沒有懼色。
他的三千親兵，乃是草原上最強大的勇士。木卓認為，有他們在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司馬錯見木卓不退，也被他的膽識震驚到了。
“木卓，你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木卓聞言，則是冷笑一聲。
“司馬錯，你終於願意出來了？你出來了，我要是就這樣走了，豈不是丟了我草原勇士的顏面？”
說罷，木卓當即馬刀一揮。
兩千親兵上前，其餘一千親兵護住木卓。
司馬錯見這兩千人來勢洶洶，雖然人不多，但是一看就是精銳。
絕非尋常秦軍能比。
“出！”
司馬錯當即讓五千騎兵，迎戰木卓親兵。
二點五比一的比率，本來應該是秦軍穩賺的買賣，但是只是一個交鋒。
秦軍就損失了千餘人，而反觀木卓親兵，才損傷了百餘人作用。
司馬錯知道，這是他遇到過最強大的敵人。
雖然取得了如此的勝利，但是木卓的臉上顯現的十分肉疼。
很顯然，這百餘人的傷亡，讓木卓也有些心痛。
司馬錯見僅僅是一個交鋒，秦軍就傷亡不少，便清楚了這支親兵的戰鬥力。
“我上，你們誰跟我上！”
司馬錯當即拿過長戈。
“我們願意！”
司馬錯的身邊，也有一支經歷過數次大戰，對司馬錯忠心耿耿的人存在。
這就是司馬錯的底氣。
“給我殺！”
司馬錯一騎當先，直接用長戈劈開了兩個人的腦袋。
紅白之物濺射一身，在昏黑的環境中，依稀的燭火照的彷彿司馬錯戰神一樣。
“司馬錯，我來會會你！”
木卓也忍耐不住了。
當年的他，乃是草原第一勇士，打遍草原無敵手。
做夢都想和更強的強者交戰。
目下顯然就是一個機會。
司馬錯又是一戈揮出，顯然又是一人即將落入地域。
但是緊要關頭，木卓出手，只用了手中的馬刀，便擋住了司馬錯的進攻。
司馬錯則是繼續開口道。
“這就是你的實力么？”
這句話，徹底讓木卓瘋狂了。
放眼整個草原，誰敢和木卓這樣說話。
“司馬錯，有本事單挑！”
“如你所願！”
司馬錯毫不猶豫，直接和木卓交戰在了一起。
二人年紀相仿差不多，又都是一軍之將領。
都可以說得上是心高氣傲。
這一場勝負不只是二人的勝負，也很有可能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
二人大戰三百回合，誰也無法奈何對方。
“司馬錯，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木卓隨手將只剩下柄了的馬刀丟在地上，再拿起一把新馬刀。
而司馬錯也是對木卓一改前觀。
“你們匈奴的冶鐵技術，實在是太差勁了。我秦國的冶鐵技術，已經達到了巔峰。憑藉你們這樣的殘詞品，戰場上和我們秦軍士卒對着看，是對手么。”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些難看。
匈奴士卒各個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殺了甘龍。
可是這木卓卻不依不饒。
“小子。你錯過了機會。已經沒有遺言說的機會了。”
‘你也是！’
二人休息片刻之後，再次交戰在一起。
從罵戰到繼續打架，雙方大軍幾乎都沒有停下來。
木卓身邊的親兵，實在是太離譜了，戰鬥力簡直是驚的嚇人。
但是好在司馬錯對於此處的地形更加熟悉一些。
匈奴的支援到了，司馬錯卻是一頭再次扎回了森林，留下一臉鬱悶的木卓。
“大單于，是否進入森林中圍剿。”
木卓聞言，則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瘋了？你進去有什麼用？秦軍既然敢長時間藏在裏面，必然是佈下了不少陷阱。若是輕易的陷入，怕是屍骨難存，”
“撤！”
這一次試探的最重要目標，是試探秦軍的虛實。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經過這一次的判斷，木卓知道，自己一定程度上猜對了。現在的秦軍，絕對不是信中的十幾萬人，恐怕最多就只有八萬人。
當然，他並不清楚森林中是否還有秦軍的伏兵。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將這裏圍起來，我倒是想看，司馬錯，你缺衣少糧，怎麼活得下來？
他們一定還要突圍。
到時候他再一併拿下，徹底抓住機會。
現在確定了秦軍的確不是滿額之後，木卓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原因很簡單，這部分秦軍肯定不能堅持這麼久。
他們隨帶的水和糧食並不多。
與其進入森林中成為被動的一方，死於陷阱之中，不如就取一個圍字。
團團圍住森林，一個也別想跑。
但是他不清楚，司馬錯根本就沒想過跑，司馬錯在尋找機會出擊。
司馬錯此刻的優勢，就在於地形的優勢。
“你們看，這裏左側，有一條小道。”
司馬錯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曲線。
“如果從這裏過去，就能夠直達那木卓的左翼。到時候，給木卓來個出其不意。”
司馬錯將騎兵的機動性發揮到了最大。
木卓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剛一轉身，就幾十名秦軍騎兵，從森林中殺出。
殺了木卓幾個親兵，待木卓組織起人手的時候，他們卻又突然消失了。
木卓咬着牙，他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太被動。
擴張包圍圈又沒有足夠的兵力。
看來接下來，就只能硬碰硬打一架了。
“司馬錯，希望不要再讓我失望。”
說罷，木卓當即命令，大軍入林。
務必要掃清藏在森林中的所有秦軍。
此刻木卓也已經初步估算出了秦軍的數量，怕是比八萬人更少，只有六萬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