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將計就計
大家都不傻，能夠坐在這個位置，都是有些東西的。
昭陽說的已經十分明顯。
那是因為去往北地的行軍隊列中的一部人，已經變了。秦軍知道齊軍斥候不敢近距離觀察，只敢遠距離看。
所以想要魚目混珠，他們抽調出的人，實則去往了燕國。
那他們一定是向通過原燕國境內偷襲齊國。
那邊可是沒有多少齊軍。
“既然如此，秦軍為何不從咸陽調兵。目下咸陽的衛戍軍團，可是有着十二萬人。”
面對將軍們的疑惑，昭陽冷笑一聲。
“他不敢。”
說罷，昭陽起身，為所有人解答疑惑。
“目前我派往秦國內的斥候，已經超過了千人，甚至於咸陽周圍都有。咸陽城內，更是還有此前楚國留下的內線，如今也為我齊國所用。一旦咸陽有調兵的動向，我便會清楚。到時候，甘龍便會滿盤皆輸，所以甘龍才會兵行險招。”
想到這裏，昭陽當即下令。
“去給昭戰傳信。就說秦軍明為抵禦匈奴，實則是分兵偷襲齊國。讓大單于不要有絲毫擔心，猛衝猛打。北地的秦軍，只有六到八萬人。”
“是！”
昭陽則是冷哼一聲。
“甘龍，就讓我們丹水邊再戰吧！”
“來人，十萬大軍能否出發？”
“上將軍，已經整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傳我命令，前軍變后軍，北上丹水。”
聽到這裏，那傳令兵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去丹水？北上？按照原計劃，這十萬大軍不是應該南下去佈防邊境么。
怎麼又北上了？
“怎麼？我的話聽不懂？北上！”
“是，北上！”
昭陽望向遠方，呢喃道。
“昭景，只能對不起你了。若是按照原計劃支援你，也許能夠讓你活，但是齊國就要亡。相比之下，只能捨棄你了。”
昭陽清楚，只要昭景血戰到底，就算城破了，秦國的第二軍團也絕對無力再南上。
而且只要自己能夠擊潰甘龍，那戰場的形式就會逆轉過來。
到時候不但北方的匈奴可以南下，齊國也遊刃有餘，有了更多的選擇來。
這一次的破局點，就在於擊潰甘龍。
現在他已經洞察了甘龍的動作，只需要在甘龍的路上設伏，打他一個伏擊。
只要能夠重創這一支秦軍團，那勝利的天平就會發生逆轉。
想到這裏，昭陽心中已經火熱了起來。
如果真的能夠幫助齊國擊潰秦國，統一天下，那自己在歷史上又回留下何等英明？
“全軍北上。”
就在昭陽帶領大軍北上時，甘龍卻帶着大軍根本沒有去丹水，而是趁着夜色南上去和衛鞅匯合。現在所有齊國的斥候，目光都放在邯鄲於燕國之間以及咸陽周圍。
反而是甘龍南上並沒有被齊軍斥候發現。
此時在華夏大地上，甘龍和昭陽，一南一北在奮力趕路。
而北方的秦與匈奴的戰鬥，也打響了。
昭戰打動了現在的大單于木卓。
其實說到底，還是木卓對於中原念念不忘。燕國的富庶和穩定，是讓他們念念不忘的。而且根據昭戰的話說，燕國只是中原大地上最貧瘠的一個角落。
三晉的魏國韓國領土，那才是肥的流油。
但是僅僅憑藉匈奴的力量，已經是難以對抗秦國，經過上次的大戰，匈奴元氣大傷。現在的可戰之兵，只有七萬餘人了。
還是男女老少一同上陣。
所以木卓想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聯繫了匈奴更北的一些游牧民族，和他們聯手攻入中原。
其實木卓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滅了秦國之後，再順手滅了齊國。那樣的話，中原大地豈不是就任由他馳騁了。
但是目下的他，還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他還需要齊國。
當初齊國把匈奴當成用完就丟棄的工具，匈奴上下沒有一人忘記。
木卓也不會再相信這個背信棄義的國家。
現在的木卓，是全心全意的為自己的利益着想。
“大單于，好消息。秦國半路分兵，此刻在我們南面的秦軍，只有六到八萬人。”
果真？
大單于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如果真的只有六到八萬人，那他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而且現在還有了一百多個游牧部落的援軍，此刻木卓手中的可戰之兵，也有近十二萬人。
秦軍虎狼，卻也不是不可戰勝。
他草原神的勇士，也不是懦夫。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昭戰開口道。
這麼多天下來，他已經摸透了木卓的脾氣。
木卓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他們部落的人都不完全相信，更何況是他一個中原人。
所以想讓木卓相信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眼見為實。
“好，如果是真的，大大有賞。如果是假的，就割了你的頭祭旗。”
聽到這裏，昭戰也有些猶豫。
但是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再想拒絕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就只奢求上將軍的消息準確一些了。
在木卓的帶領下，十二萬大軍傾巢而動，隨身只帶了三天的補給。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以戰養戰。殺到哪裏，就從哪裏獲得補給。
大軍越過邊境，進入秦國境內。
“兒郎們，盡情的狂歡吧！”
木卓高喊一聲。
此前秦國和匈奴之前的戰鬥，讓所有匈奴人對於秦國已經是恨之入骨。
如今有大好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棄。
“屠城！屠城！屠城！”
匈奴騎兵高聲喊着口號，順勢將最近的三座小城圍了起來。
那守軍眼看着匈奴大軍來襲，嚇得連忙關閉城門緊閉不出。
“就憑你們，也擋得住草原神的勇士？”
木卓冷哼一聲。
這幾座城池，人口不過數千，數規模比較小的縣城。
破這城門還不是手到擒來。
巨木一撞，便直接將城門撞開。
但先進入城內的匈奴騎兵，都是發出陣陣慘叫之後，便沒了生息。
木卓和昭戰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情況？
“大單于，很有可能是秦軍已經到了。城內埋伏的，就是秦軍。”
聽到這，大單于點了點頭。
倒是也有可能。
“你，你，你們，衝進去。”
木卓當即點過幾百人，令他們衝進城內。
這城池很小，進的人太多反而影響機動性，這一點木卓還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這些人進去之後，也是發出陣陣慘叫后再沒了生息。
但是好在有一個人逃了出來。
“大單于，裏面，裏面”
那人臉上驚惶未定。
“快說，到底什麼情況？”
木卓十分不滿道。
“城裏沒人，到處都是陷阱。城內已經被挖空了，兄弟們進去就掉到坑裏面，裏面都是木刺。而且陷進去之後，那陷阱還會自動恢復原裝。”
“什麼？”
木卓此刻十分憤怒。
就在此時，左側山丘后一支騎兵隊列行進。
正是司馬錯。
“怎麼樣木卓，我送你的禮物還可以么？”
木卓聞言，表情反而平靜下來。
“這就是你們秦軍的手段，憑藉著這些人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殺了我們幾百名勇士，就以為你們勝利了么？”
說實話，木卓的確不心疼。
幾百人對於他來說，還算不得什麼，但是他感到十分的噁心。
說話間，木卓估計了一下司馬錯身後的秦軍。
兩萬人最多。
但是不知道山丘的後面，還藏了多少秦軍。他想到了昭戰的消息，便開口道。
“聽說你們這一次來的，只有六萬人啊。”
木卓故意將人數說到最低。
“讓我猜猜，剩下的人都去哪了？不會去了燕國吧！”
木卓嬉笑道。
司馬錯聞言，表情發生微妙的變化。
他沒想到木卓竟然知道他們的計劃。
他在此時，看到了木卓身邊的昭戰，楚國面孔，想來應該是昭陽的親信無疑了。
他手中的確只有六萬人，但是卻不能說實話。
“木卓，你這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我秦國十數萬大軍，就在這後面。你們若是敢來，就放馬來的。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齊國向來是反覆無常，上一次你們的苦頭還沒吃夠啊！”
說罷，司馬錯便當即駕馬離開，留下一臉鐵青的木卓。
昭戰則是連忙開口道。
“大單于，現在殺了他，秦軍就不攻自潰了。”
“殺，怎麼殺，你個蠢貨！”
木卓搖了搖頭。
看似司馬錯是藝高人膽大，敢帶兩萬人就敢和他近距離接觸。但是兩側山丘后埋伏多少秦軍，誰也不清楚。最主要的，還是木卓有些質疑征戰的消息。
此前他故意用消息刺激司馬錯，但是卻未從司馬錯臉上看到他想要的驚慌。
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征戰則是有些急了。
木卓將消息直接告訴了司馬錯，萬一司馬錯選擇暫時放棄北方，不與匈奴纏鬥，回去支援甘龍。
那到時候恐怕要敗的就是昭陽的。
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看到了木卓臉上的陰險。
他這才明白過來，木卓是故意的。
為的就是讓司馬錯回去救援甘龍，這樣一來，中原北地門戶打開，匈奴便可以縱馬馳騁。
但齊國可就危險了。
“木卓，你背信棄義。”
“大膽，竟然敢直呼大單于名諱！”
兩名匈奴騎兵當即上前，直接將昭戰拉下馬來。
馬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昭戰卻是一臉無懼。
他是昭陽的死士，怎麼會怕死，他怕的是木卓打亂昭陽的計劃。
“行了。”
木卓揮揮手。
那兩名匈奴騎兵當即放開昭戰。
“你放心，我們草原的勇士，不像你們一樣背信棄義。這隻不過是，我在你們身上找尋的一些利息。你放心，我會遵守盟約。這支秦兵，我吃定了。”
昭戰這才放下心來，只能拱手憋屈了說了一句。
“大單于高見。”
“哈哈哈！”
木卓放聲大笑，旋即冷靜下來。
“在此地安營紮寨，派出斥候，務必要探清秦軍的真實兵力。”
...
秦軍營帳之內，司馬錯面露愁容。
從木卓知道計劃的細節就能夠看得出來，恐怕老太師的意圖已經被猜測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老太師可就危險了。
現在放在司馬錯眼前就兩條路，一條是繼續和木卓纏鬥，一條則是回師救援甘龍。
但如果去救援甘龍，那北地的百姓就遭殃了。沒了秦軍的守衛，匈奴的騎兵會深入中原千里。
到時候，百萬百姓的性命都在匈奴的威脅之下。
屆時他就是罪人。
可若是老太師出事，他又如何對得起王上。
“不行，必須救援！”
就在他想要起身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起甘龍此前說過的話。
誰又能知道他真正的目標？
就在此時，直覺告訴司馬錯，也許這是甘龍故意為之。
他的目標也許根本不是從丹水進入齊國。
想到這裏，司馬錯便放下心來。
雖然被木卓知道了真實的戰力，但是他也能看得出來，木卓對於這個消息也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所以他就必須要裝下去。
在建立營帳之時，他就是按照十二萬大軍規模建的。
“通知下去，每個營帳務必都需要點起灶火。”
“是！”
司馬錯望向遠方。
“希望能多拖延木卓一些時間吧。”
現在他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現在就派人去咸陽，請王上調撥援軍。
但是得知消息的匈奴，一定會縮回草原去。
那樣的話也許會打亂老太師的計劃。
所以，他必須要堅持下去。
就在秦軍營帳十裡外的地方，木卓帶着三百親兵駐足而望。
望着橫亘數十里的秦軍營帳，他眉頭微微一皺。
“大單于，是否還是對那昭戰的消息有疑問？”
木卓聞言，點了點頭。
“中原人素來狡詐，不能相信。也許這裏是秦軍的主力，齊國又把我們當成了棋子。”
“這還不簡單？我現在就回去嚴刑拷打那昭戰，我就不信他不說。”
木卓則是搖了搖頭。
“我看得出來，那昭戰是死士，哪怕死都不會說一句話的。”
“更何況，他也未必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一切，還需要親眼看到。”
木卓此刻心中已經有了謀划。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秦軍今夜定然會馳援，這樣一來不但能夠清楚秦軍到底有多少人，到時候還可以趁勢咬住秦軍的尾巴。
讓他們進不能進，退不能退。
“若秦軍不動呢？”
木卓聞言，眉頭微皺。
如果秦軍不動，那他也不動。
畢竟齊國的要求只是讓他牽制住這秦軍，拖上幾天，齊國那邊自然會傳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