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滅楚
楚國已經是落入下風，想要戰勝秦國，不行險招怎能做到？
昭陽也十分清楚，這一戰若敗，對於楚國意味着什麼。
代表着楚國恐怕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昭陽胸中的野心種子已經萌生，可是楚國又隨時面臨著傾覆的可能。
既然如此...
昭陽在心中呢喃道。
“是時候給自己尋找退路了。”
想到這裏，他當召過自己的親兵昭戰。
此人乃是昭陽的侄子，從成年開始就一直跟着昭陽南征北戰，對昭陽的忠心也是日月可鑒。
如果說昭陽最信任的是誰，那這個昭戰必然是第一位的。
“舅舅，叫我來有什麼事。”
昭戰有些不解。
偌大的營帳之內，只有昭陽和昭戰兩個人。
顯然是十分機密的事情。
“昭戰，你拿着這個去一趟齊國，親自面見齊王。就說昭家，願意併入齊國。”
“什麼？”
昭戰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他也不是傻子，這代表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
昭陽是一個狂妄而又穩成的人，他如此做，就代表對於楚國已經沒有了信心。
他在為昭家尋找後路了。
“侄兒，我也不瞞你。秦軍勢不可擋，楚國上下昏聵，此消彼長之勢，楚國不敵秦國在意料之中。如今新楚王雖然不昏聵，但卻十分平庸。若楚國尚在和平時，也許他還能有一些建樹。但是現在，他必然要將楚國帶向滅亡。”
昭陽說的話一點不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楚國現在需要的不是平庸的君主，需要的是能夠挽大廈於將傾的王。
而熊槐，顯然不是這樣一個人。
既然楚國無法託付，那就尋找其他。
目下天下只剩下秦國齊國和楚國，楚國一亡，就只剩下齊國了。
“齊國真的可以么？”
昭戰有些擔憂。
畢竟就在一個月之前，齊國被秦國打的滿地找牙。
現在雖然收復了三晉的部分土地，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秦軍主力不在。
“放心吧，若是之前的秦軍還在，齊國自然打不過。秦軍滅楚，自身精銳也損失過半。而齊國雖然經歷了幾次大戰的失敗，但國內朝堂還算清明，齊軍的基本建制還在，和秦軍抗衡不是問題。”
顯然，昭陽已經將一切都分析到了。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句話沒說。
現在的齊國，最缺的就是名將。此前齊國完全依賴孫臏，可如今孫臏已經落入秦國之手。
齊國國內的將軍，大都是每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陣仗的存在。
齊國若是有自己，那就是如虎添翼的存在。
當然，這些話不能讓昭戰代替轉達，而是需要讓齊王自己來領悟。
否則的話，自己也太掉價了。
...
三天之後，齊國臨淄。
齊王為了保密，並沒有將昭戰帶去的信在朝堂公開。
他不敢保證齊國的朝堂上，到底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秦國。
目下能夠真心相信竟無一人。
偌大的宮殿之內，齊王來回徘徊。手中就拿着那一封書信。
到底要不要相信昭陽的投誠？
說實話，齊王還是動心了。
打動齊王的並不是信中的那些感人肺腑的詞語，而是因為齊王清楚，齊國真的太需要名將了。
昭陽就是他心中的名將。
雖然昭陽郢都之戰失敗了，但他清楚，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是因為昭陽。
楚國朝堂上下昏聵，王室宗親貴族橫徵暴斂，剝奪民脂民膏。
齊王也是深有耳聞的。
“若是齊軍有昭陽來帶領，打敗秦國也不是沒有機會。”
齊王心中一橫。
那就賭上一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選擇相信昭陽。
又是三天過去，昭陽得到回信，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他當即叮囑昭戰。
“三日之內，昭家人必須全部前往楚齊邊境，在齊王的接應下進入齊國。我而後也會趕去。”
這六天下來，楚國的國土面積急劇縮小。
雖然昭陽正面頂住了秦軍的猛攻，卻也折損了七八萬人馬。至於那些縣兵，昭陽則是一直都沒有動。
真正取得進展的是衛鞅所部。
八萬大秦鐵騎橫掃楚南，而後又奔向楚東。目下的楚國，已經是四分五裂。
真正掌控在熊槐手裏的城池，只有三十餘座。
這還是昭陽拼了命守住的。
“先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對楚國王室做出了足夠的付出。”
昭陽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帶領剩下的五萬精銳楚軍前往齊楚邊境。
這五萬人是昭陽的心腹，也是楚國最後的戰力所在，他不忍心讓秦國一口吃掉。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加入齊國之後。
他初來乍到，齊軍定然不服他。若是沒有些心腹，又如何統領齊軍。
又是半日過後，秦軍再次發動進攻。
陳邑內的熊槐才如夢初醒。
“昭陽，昭陽呢？令他給寡人頂住。”
“王上，昭陽跑了。”
一旁的寺人哭訴道。
“王上，城外還有十萬軍隊，還有機會。”
那寺人開口道。
“還有軍隊？什麼軍隊？”
“就是各縣集結起來的縣兵。”
熊槐聞言，剛剛亮起來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那些縣兵是什麼貨色，他再清楚不過了。
靠着這些縣兵，是不可能擋得住秦軍的。
此刻的熊槐知道，恐怕已經事不可為了。
但他絕不允許如此輕易失敗。
“令人把昭家人全抓起來，一個不留。楚國亡了，他們也要陪葬。”
“王上，昭家人昨天全都消失不見了。”
熊槐聞言，徹底癱倒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敗了。
他做夢都想當楚王，可是如今即位還不到一個月，楚國就要亡了么？
他又憤怒又無力。
“去吧，寡人想自己靜靜。”
“王上！”
那寺人眼中泛着淚光，他似乎已經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了。
熊槐則是從懷中拿出一塊玉。
“你與我童年為伴，到今日也有二十多年了。我曾經答應過你，我若為王，你便為內侍長。可是如今還未兌現承諾，楚國就要沒了。”
說著，熊槐將那塊玉塞入寺人懷中。
“此乃我楚國至寶和氏璧，送給你了，足夠你平安渡過下半生了。”
“王上！”
那寺人退後三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然後轉身離去。
熊槐則是拔出楚王劍。
他依稀能夠看到楚王劍上，歷代楚王使用過的痕迹。
那一道道刻痕，象徵著楚國一次次大戰。
今日，他就要用這個來自刎。
片刻之後，熊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
陳邑之外，甘龍感到十分的奇怪。
往日的進攻阻力都十分的強大，但是今日根本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阻擊。
城牆之上雖然人影攢動，看似不少，但是卻毫無組織性。
彷彿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衝鋒！”
甘龍當即下令。
大軍大軍開向陳邑，湊近一看，甘龍哭笑不得。
他這才看清楚這群人是什麼貨色。
看着他們身上連鎧甲都沒有，這些就是尋常的縣兵。
欺行霸市還行，但是真正的打起仗來，毫無作用。
甘龍只用了兩萬騎兵，就擊潰了這十萬縣兵。
連景監都是面帶狐疑之色。
“這楚軍也太弱了，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說是一觸即潰，都是高看他們了。
秦軍的兵鋒都沒和他們接觸上，他們自己就四散逃開了。
“熊槐自刎了，就在宮內。”
一個士卒來報。
甘龍聞言，則是有些唏噓。
熊槐雖然平庸，但不昏聵，知道自己能力不行，便重用良辰名將。
以至於楚懷王中期，楚王甚至還有中興的趨勢。
重用羋原，更是讓楚國朝堂十分清明。
可惜的是，他沒有扶大廈於將傾的能力。
“厚葬吧！”
“是！”
嬴駟趕來，四下觀望。
“昭陽去哪裏了？楚國還有五萬多精銳的軍隊，也一起消失不見了？”
甘龍則是有些擔憂道。
“那昭陽，怕是投奔齊國去了。”
“投奔齊國？”
嬴駟也知道，這對於秦國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壞消息。
孫臏落入秦國之手，齊軍無能將。若是昭陽前去，自然是如虎添翼。
齊軍的戰力，說實話要比楚軍要強的。
最主要的，齊軍二十萬主力還在。
“難道滅楚之後，就是終點了？”
嬴駟十分不甘。
若是以前，能夠滅五國，對於嬴駟來說是莫大的功績。
但是當他知道天下如此廣闊之後，早就不滿足於這中原一方了。
他十分清楚，秦軍這一撤，恐怕十年內都將無力再發動大戰。
所以，他必須畢其功於一役。
“王上放心，齊國再強，也不會是我秦軍的對手。”
甘龍為嬴駟打了一計定心針。
“這後面，就是項縣了吧。”
嬴駟開口道。
甘龍聞言，點了點頭。
過了陳邑不遠，就到項縣了，也是未來項羽出生的地方。
讓昭陽跑了，嬴駟憋了一肚子火。
只見他笑了一下。
“那就屠個城吧。”
從大戰發動開始，真正的屠城其實從未有過。
水灌鄢城也不是秦軍直接動手。
甘龍雖然不忍，但卻也不會阻攔。這項縣的人雖然是無辜，但項羽日後乃是降生在此。所以為了萬無一失，只能殘忍出手了。
這一次甘龍選擇讓車英為將。
甘龍害怕景監因為心生不忍，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
既然選擇動手，那項縣之內就一人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