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登堂】

興業坊，廣平侯府。

此地距離定國公府算遠，裴越谷范騎馬慢行，到一刻鐘的間便到了。

兩馬後，早就等候此的侯府仆接韁繩。

裴越抬頭望，只見挑檐門樓一塊匾額，書“廣平侯第”四字，正門三間，金漆獸面錫環。門兩側一對如意抱鼓石，鼓座卷草紋牡丹浮雕，鼓面則五獅護欄圖案，盡顯豪門威嚴氣象。

此正門開，兩列門子垂手肅立。

裴越表情錯愕，到世界半年多，一些基本的規矩早已明白，眼一幕看着實些震驚。公侯府第極為講究禮數，只極尊貴的客到才會開正門，否則只能從正門旁邊的側門進入。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管從哪角度看，都當起檔次的禮節。

谷范見如此神情，心好笑，拍拍的肩膀說：“別多想了，老子最喜那些繁文縟節，但凡看重的到，家都會開門，一年得少次。走吧，家母家等着呢。”

裴越應了一聲，心將信將疑，雖然如今懷疑穀梁的用心，但份善意實些突兀且莫名，令摸着頭腦。

廣平侯府的格局與定國公府略同，房屋為磚木結構，整體佈局沿軸線對稱。進入正門后，面並無照壁假山，而左右兩片寬闊的內坪，兩側則廂房。再往左一片草地，往右則一荷花池，雖然如今已初秋，草地枯黃，花枝衰敗，但樣的格局毫無疑問更令心胸開闊。

左右內坪擺放着武器架子，間一條青石地面的主，直達后相鄰的兩進主宅。

谷范領着裴越走進主宅，嘆：“家比得國公府那般景色雅緻秀麗，庭院深深。”

裴越搖頭：“倒覺得樣的宅子住着更舒服。只，為什麼突然開始文縐縐的？告訴，平家裏就樣。”

谷范笑罵：“屁！還老子說，跟一起注意些，帶着那身江湖氣嚇壞了。嘿，就想明白了，爺縱奇才賦異稟驚才絕艷，哪裏就比？偏老子都懶得拿正眼看。”

裴越沖伸一拇指，贊：“看最近確實讀了少書。”

谷范撇撇嘴：“聽着就像好話。”

裴越笑：“竟然被發現了。”

兩說笑間到正堂，一位面色溫的年婦坐主位，笑吟吟地望着，旁邊站着幾屏氣凝神的丫鬟。

裴越行禮：“裴越見伯娘。”

穀梁的夫趙氏連忙抬手笑：“哥兒必多禮。谷伯伯早早就打發回報信，說晚些候會府做客，還讓蓁兒親自廚準備幾拿手菜，與喝幾盅。哥兒快坐說話，嘗嘗谷伯伯特地命備的好茶葉。”

裴越告聲罪然後坐，面帶忐忑地說：“谷伯伯厚愛之心晚輩勝感激，只怎敢勞動伯娘谷姐姐親自廚？”

並抗拒別對自己的熱情，畢竟誰也喜歡整受白眼，但問題份熱情些度，就些吃消了。當初席先生考校如何防範山賊，自己否定找穀梁求援條路，只擔心以後還起情。如今雖然確定穀梁沒惡意，但做到種程度依然些誇張。縱然再親近的子侄，趙氏廚那就算給的體面，哪裏還需谷蓁也捯飭一盤菜？代雖然對女性友好，但對於公侯府第的姐說，廚藝從需掌握的技能。

更何況沒記錯的話，谷蓁年紀比裴寧些，看着柔柔弱弱的，真的能搞定廚房裏那些鍋碗瓢盆？畢竟之綠柳庄見，裴越實無法想像谷蓁左手扶着灶台右手拿着鍋鏟怎樣的畫面。

趙氏藹地說：“且多心，家與其勛貴府第同，很講究禮數，只怕說讓笑話。往常谷伯伯那些故舊了，也會廚做幾菜，蓁兒比幾哥哥孝順，雖曾真的動手，但也會旁幫做些瑣事。”

裴越贊：“伯伯英武無雙，伯娘持家方，雖然高門族但沒那些糟心事，晚輩看比那些一味恪守禮數規矩的門第強許多。”

趙氏喜笑顏開：“難怪谷伯伯誇知書達理，的確比家范兒懂事許多，只惜三哥哥都，然倒能聊到一處。”

裴越微露羨慕：“聽谷兄提起，三位兄長都軍帶兵，將必定程遠，一門四爵未必能。”

句話讓趙氏十分歡喜，滿面笑容：“也盼着封侯拜相，只能平平安安就好。”

谷范坐旁邊倒吸涼氣，對裴越側目而視：好傢夥，為了拍馬屁真敢說啊，一門四爵？問問王平章，敢敢給那些兒子孫子么多爵位回？信信皇帝今賞爵位明就派抄家？而且，老子已經廣平侯，面還三位兄長，一門四爵什麼意思？

裴越只能丟給一歉意的眼神：好意思，把忘了。

谷范沖比着口型：爺！

裴越很無辜地無聲回：爺爹。

谷范恨得當場給一套谷家長拳。

趙氏看着兩眼神交流，臉的笑容愈發溫，只目光多候還停留裴越身。

半年見，少年身量高少，身體瞅着也變結實了，與之相比彷彿變了一。雖然那身靜氣未變，但氣度凝練沉穩許多，看着比旁邊三歲的谷范更成熟。知自家老四性格些跳脫古怪，能以常理論，但看見裴越越越好的變化，心裏總算舒服了些。

半年穀范就說，如果谷蓁反對的話，以讓兩孩子接觸一，反正年紀還，婚事用着急。只趙氏也琢磨着，丈夫的意思應該合適的機先將婚事定，等幾年長了再辦。

起初趙氏心裏願意，與裴越的身世無關，只覺得孩子單薄瘦弱，實像長壽的命。谷蓁唯一的女兒，為母者當然願自家姑娘早早就成寡婦。如今一見，裴越的變化說明沒先足之症，之那副模樣只定國公府被苛虐得厲害，養一養也就好了。

既然能養好，趙氏便擔心了，武勛將門之家最擅長的就打磨調理身體。

份擔憂沒了，接便看谷蓁自己的態度，雖然之谷范帶一趟綠柳庄，回後趙氏旁敲側擊，少女卻沒露半點口風，既沒表示對裴越的欣賞，也沒明顯的抗拒之意。

想到兒，趙氏便對谷范說：“范兒，帶兄弟府轉轉，得廚房看看，能讓把父親最喜歡的那山雞絲燕窩湯煨了。”

又對裴越說：“越哥兒，就將里當成自己的家，千萬拘束，自一些便好。”

裴越起身：“晚輩明白，多謝伯娘。”

谷范帶着離開正堂，從右邊內坪旁經，然後穿廂房旁的迴廊，眼景色豁然開朗，遠處便那片荷花池。

沿着池邊碎石路行，裴越才發現廣平侯府雖然看似格局簡單，但佔地面積很，感覺跟定國公府比起也相。那后相鄰的兩進主宅後面三套鱗次櫛比的院落，再往後竟然一片後山，只坡度極緩，用青丘形容更合適。

裴越只知權貴府第後花園，還第一次瞧見種奢侈的景象。

里寸土寸金的京都，渺無煙的荒野。雖然青丘面積算特別，但現一座侯府里，仍舊讓裴越震撼已。

谷范似乎已經習慣客的種反應，壓低聲音說：“其實家以住兒，陛八年將老子提拔為南境鎮南營主帥的候，也將套宅子賞了。聽說里以王府，比家還氣派，老子自然看慣，派請示陛之後全部推倒重建，就如今副模樣。”

裴越禁稱讚幾聲，同對穀梁皇帝心的分量了一更清晰的認識。

兩走了一會兒，到青丘之，只見東北面地勢最高處建一座棋亭。

谷范引着裴越到亭外，看着亭內已經起身相迎的柔弱少女，些驚喜地說：“妹，么巧，也啊。”

谷蓁兩名丫鬟的陪伴走棋亭，依次朝兩行禮，然後溫婉說：“確實很巧呢。”

裴越些無語地看着對兄妹，心想看起很像一智障嗎？為什麼用如此蹩腳的開場白啊？

內心吐槽歸吐槽，還老老實實地對谷蓁拱手：“見谷家姐姐。”

秋風很涼爽，氣氛略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