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校山崗

暗濁的污水橫流，古岩正在距地面八又七分之一英尺處的縫隙中發出迴響。

這，是一座學校。

一座不太尋常的廢棄學校。

枯枝落葉遮蓋嚴實的校園路上，被重量碾壓出「嘎吱」的樹枝斷裂聲中，一個男聲極其突兀：

「大傢伙啊，咱們今天就來這探險了啊，來看咱和怪談大戰三百輪啊！他們但凡敢來指定妹他們好果汁吃嗷！」

男人開始了直播，幾條彈幕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好可怕，不發點照片么】

＞【身後有怪物，看到了么？】

＞【好油膩。】

＞【主播某陽大街的是吧？（惱）】

有人來看了，男人興奮起來：

「咱話不多說，先給大家看看這四周啊，咱們今天就是來給大傢伙開開眼界的！」

男人舉着攝像頭環視四周一圈，脫漆了的停車場線，歪斜倒下的樹榦，生鏽的鐵牌，長出爬藤虎的混凝土建築上依稀可以見一些瓷磚。

然後對準一處教學樓開始聚焦，男人開始介紹：

「今天我們來到的地方呢是這附近一所高中，本來是個合資高中，結果因為多年前一場災難這裏的各種地塊......」

彈幕開始增多，但是這與男人的話語無關。

＞【卧槽，窗口那是啥？】

＞【特效？】

＞【我們這也有這種怪談傳說，挺嚇人的】

＞【主播，二樓的窗口】

＞【窗口】

＞【卧槽卧槽卧槽！！】

「啥？」

男人將信將疑的把鏡頭對準二樓窗口，裏面的燈光一閃一閃，唯一值得人驚奇的是這個地方還有供電。

「就是一個燈光，怕啥啊，你們這些觀眾啊，就是膽子太小。」

男人不以為意的嘲笑兩聲，彈幕和炸開鍋了樣的增長起來。

＞【剛剛有個女學生在那看你】

＞【人影呢？】

＞【主播別在這種地方直播了，生命要緊】

＞【說不定在你背後】

＞【我起雞皮疙瘩了】

＞【演的？】

直播人氣繼續上漲，男人看着屏幕上延後的圖象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是那個二樓，一個上吊的女子高中生正在向下滴着血，然後樓道燈光一閃，女子高中生不見了。

那自然不是真的，那是男人提前踩點安排好的機關來恐嚇觀眾的。

男人名叫劉勇，本來該死於跳樓中，結果眼睛一閉一合就回到了自己年輕17歲的時候，與之一同穿越的還有他手上那個小千元的智能手機。

這個手機沒有別的作用，只是能夠連接上原來世界的網絡，也就是五年後的網絡信息。

不過這也需要一些代價。劉勇打開手機設置，兩串難以理解實際意思的字樣佔據了整個屏幕。

【宿蠕蟲:17】

【感染骨劍從地底蔓延生穴:3】

亂碼是經常的情況，經過長期的摸索后他大概知道，前一個數字代表着粉絲值，后一個數字代表着怪異值，兩個數值在他獲取未來網絡信息的時候會被消耗。

他已經藉助這部手機賺了不少，彩票，賭石，股票運轉，信息梯度帶來了太大太大的優勢。不過他還賺的不夠多，這也和獲取到的能量過少有關。

而獲取數值的唯一途徑就是傳播和怪奇事物有關的信息，傳播的人群越多，效果越好。

劉勇壓下心中一些不安，賺完這幾次之後他得更加小心了，最好儘快擺脫對於手機的依賴。

「行了啊，大家看現在的時間，晚上10:30，我們這其實有個怪談，說是在校園裏有奇異的十三層台階，在每天的交割時分踏入就會有奇異的事，今天就給大家來個揭秘嗷！」

「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先來探索一下教學樓。」

劉勇踩着樹枝走向教學樓，暫時關閉手機直播的麥克風，把對講機從腰跨一掏：

「喂喂，準備好了么？」

「隨時待命，還有多久上來？」

「快了，你注意點和我打配合。」

對講機被關上了，通訊那頭是教學樓的一樓走廊處，一個男人正癱坐在地上，旁邊是一處水缸。

由於這棟教學樓年久失修和一些磚塊掉落的原因，地平面上的實際是負一層，而通往一樓的大拐角樓梯則無法使用，必須從負一樓的安全通道走上來。

等劉勇走到負一樓安全通道的時候就到他表現的時候了，他們團隊一共三個人，還有個人負責在二樓操縱機關，而他則是拖動裝滿的水缸在地面出聲。

多等會吧，劉勇還要過會才來。

男人眯上眼睛，迎着月光眯上眼睛開始假寐。

......

＞【卧槽卧槽卧槽跑啊跑跑跑】

＞【為什麼這裏有娃娃啊！】

＞【怪談直播？】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劉勇調整下呼吸，今天的節目效果非常好，負一層里安排的機關都觸發正常，批發市場裏買的那幾個劣質娃娃喇叭質量不好反而成了亮點。

再把下面這個房間探索了就可以上樓了。

門把手被上下扳動兩下，然後被劉勇一把抓握在手上。

左右翻看兩下，劉勇的嘴角有些抽搐，果然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買質量便宜了的。

這個項目就略過了吧，直接前往一樓。

「呼......啊，咕嘟。咱先說好啊，我不是怕了，剛剛看到的就純屬是巧合，我先上樓梯間裏去休息休息。」

＞【門開了啊主播】

＞【先別去一樓，這地方太詭異了，一樓跑不掉】

＞【門開了】

＞【但是什麼學校里會放娃娃啊】

＞【裏面說不定有真的怪物】

＞【營銷效果可以，加我VX一起幹麼？】

屁話，要的就是跑不掉，要不然怎麼嚇到你們。

劉勇為了迎合觀眾把攝像頭對準那扇剛剛被他扭壞的門，他都檢查過了，怎麼可能——

門開了，微弱的亮光在裏面閃着。

「咕嘟。」

在設計裏面他記得裏面是設置了個驚嚇玩具，總之時間還夠用，先繼續吧。

「這門，我剛剛，我沒打開啊，兄弟們我怕了，把公屏打在害怕上好不好？我真怕了。」

＞【你也害怕啊】

＞【彈幕護體】

＞【別怕都在呢】

＞【主播你進去我給你打賞個火箭啊】

＞【老闆糊塗啊】

＞【老闆使不得，草】

「那你說的啊，我為了大家，拼了！！」

一猛子扎進去，某些細微的聲音從牆縫裏傳來，距離門口不遠處似乎有什麼空穴正在泛起迴音，如同肌膚一樣蜷曲卷積起來的灰白色牆皮在屋子中央的一根小火燭下照的發亮。

一個木製的猴子娃娃正坐在椅子上，腦袋被扭過來，直挖出做眼睛的兩個空洞正往門口這看。一些聲音從樓上響起：

「嗒，嗒嗒嗒嗒————」

「卧槽！」

劉勇愣在了門邊，這次他真的有點被嚇到了，蠟燭是他的人點的沒錯，但是樓上這聲音？

「不是，老鐵們，這我真的有些怕，要不咱們別看這個，我們往樓上去？」

＞【剛剛那個聲音是樓上的彈珠？】

＞【多少有些陰間了】

＞【科學證明那個是鋼筋的形變聲】

＞【彈幕護體】

＞【卧槽卧槽】

＞【不敢看了，主播快跑！！】

＞【看你後面】

時機不錯，劉勇操作一番按出對講機：

「推動水缸製造氣氛」

「收到。」

沉重的水缸聲從天花板上響起，劉勇配合的發聲：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奔跑！娃娃裝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劉勇一路配合的來到一樓的安全通道，順手再把直播暫時關掉，最後的畫面是他的奔跑畫面搖晃。

「哈啊，哈啊......」可以休息一會了。

從樓梯口一上來，前面就是推動水缸的兄弟，那玩意真的挺沉，沒他在是真的不行。

「喲兄弟辛苦了，商量下咋做唄？」

「行，進這間教室吧？我東西都放裏面呢。」

男人筆直走進教室，劉勇的對講機響了，看來是二樓的人員有什麼要商量，按開對講機。

「勇哥抱歉啊，我剛剛睡著了，沒耽誤事吧？」

「啥？」

一股難以形容的激寒湧上心頭，剛剛那是誰？這個又是誰？

「啊，啊哈哈，我剛剛跑的有些累，我先去上個廁所啊兄弟。」

劉勇見准機會一下往二樓跑去，上面有自己的人，一起抗敵，對，一起！

像是找到救星一樣的劉勇狂奔直上二樓，樓道，碎屑，踩踏聲不絕，有幾個踩踏聲？？

「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的直播開啟了

＞【好刺激】

＞【剛剛發生什麼了？】

＞【後面！快跑！快跑快跑】

「不是，我真的遇上了，兄弟們救命，幫我報警，報警，報警！！」

劉勇一路狂奔，對方位於前面一間教室之中。

一個疑問難以遏制的出現：

「他，他會不會也被？」

恐懼蔓延，左側剛剛好路過一間教師辦公室，劉勇一個猛勁扎進教師辦公室，反手，鎖門！！

一片黑暗，窗帘遮住外來的光亮，狂跳不止的心暫時得到一些緩釋。

這個時候怎麼辦？對了，手機搜索！這下剛剛好也有數值了！

劉勇打開搜尋引擎，可是該搜索什麼好？

沒有誰動，手機開始一個按鍵一個按鍵的輸入拼音。

【sh】【sn】【je】【t】【je】

「十三階台階......？不，為什麼可以直接搜索這個怪談，我要的是自救，自救那就必須——」

詞彙被第一個相關搜索打碎，那是距離今天三天後的報道。

一張暗色系的圖片，像是從某個樓頂拍攝的窗口相片，畫面中央是一個消瘦的男人玩着手機，背後有個人影。

標題名叫【十三屆台階主播失蹤事件揭秘】

窗帘一下被莫名其妙拉開了，手機自動切換回直播頻道，彈幕飛快的鋪滿全屏。

＞【彈幕護體】

＞【後面，看後面，看後面！！！！】

＞【彈幕護體】

＞【彈幕護體】

＞【我報警了】

＞【後面！！後面！！】

「啪。」

手機摔落在地聲。然後就是撕裂聲，叫吼聲，岩洞聲，某種古遠的地嘯聲，木板被扯碎，滑膩的拖拽摩擦，聲音漸遠。

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