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凌雪懷孕
「公子,秦先生他突然闖進書房,不由分說……」蘇婉凝點到為止,淚水斷了線似的從杏眸中滴落,眼眶通紅。
秦若軒雖然狡猾多變,但頭一次以這種方式被女子纏上,還被人抓了個正着,一時間語塞,臉色鐵青。
上一次在女人身上吃虧,還是那個叫飛花的女子。
方文淵見到這個場面,怒火早已突破了理智,上前一把揪住秦若軒的領子,一個拳頭錘了出去。
解氣后,他衝著後面看熱鬧的下人嘶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誰敢議論直接拔了舌頭,杖責一百!」
一時間,書房內從嘈雜恢復了平靜,只剩下被秋風颳得嘩嘩作響的珠簾攪亂聲,還有三人暫時按捺住的喘氣聲。
「公子,一切都是巧合。」秦若軒理清思路后,左手扶着被揍得青紫的臉頰和脫臼的下巴,為自己開解。
蘇婉凝則是一臉驚恐,手腳並用逃命似的脫離秦若軒所能觸碰到的地方,停止哭泣后嗓音變得沙啞:「奴婢心儀公子已久,怎會看上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
方文淵為難地用手指掐住額心,直到泛起淤青,才重重嘆了口氣:「你們到底誰在說謊?還是說你們兩人都在騙我!早就暗通款曲!」
「請公子明察,秦某依照先前定好的計策,成功用苦肉計從那盜賊手上換來真印章,就在大功告成之際,凌雪姑娘不知從哪裏闖了出來,非說在下輕薄於她。我實在是冤枉,還望公子看在我為方府出謀劃策的份兒上,相信我一次。」秦若軒眼下不得不咬死蘇婉凝,即便她知曉自己與那盜賊的談話。
「公子,奴婢害怕。」蘇婉凝抱着手臂,瑟瑟發抖地挪步到方文淵身後,不顧方文淵的怒氣,將頭靠在他的後背,「凌雪正在給公子整理桌案時,聽到秦公子和一男子交談,兩人聲音忽高忽低,似乎有意避開屋外人的監視。秦公子還讓那個盜賊回去領罰,只因為對方手下沒個輕重,將他的脖子劃破了。」
方文淵立馬看向秦若軒的脖頸,果然有一條深紅色的刀痕。
感受到方文淵情緒逐漸穩定,蘇婉凝又大着膽子說:「後來,我看他們在偷偷交換信物,所以趕忙現身,想要制止秦若軒的動作,沒想到他二人見事情敗露,留下一人想要挾持奴婢,還說要殺人滅口……」
她說的半真半假,料秦若軒一時也無法駁倒自己做的孽。
方文淵聽到這話,更是沒正眼瞧秦若軒,就差喊人進來捉拿囚犯。
「你這毒婦,簡直是一派胡言!公子,你且去翻找她身上藏的印章,章早被這個毒婦給拿去了!」秦若軒猛然想起,印章還在蘇婉凝身上,這下他可以洗清嫌疑了。
若不是兩雙眼睛都注視着蘇婉凝,她都想無力地搖搖頭,安撫下蠢笨的秦若軒了。
她當然知道印章被她偷走了,但沒有人能保證,印章能一直黏在她身上不是?
方文淵反手拽住蘇婉凝的手腕,將她扯入懷中,親自翻找,動作粗暴。
看他不郁的臉色,蘇婉凝就知曉,這個驕矜的方公子,氣焰還是沒消。
蘇婉凝能做的,只有讓他自己「發現」結果。
結果是,印章並沒有被她藏在衣衫中。
秦若軒愕然,垮着臉陰狠地瞪着蘇婉凝,捉摸不透這賤人用了什麼招數,讓印章不翼而飛。
方文淵面色終於舒緩下來,不急不慢地看向秦若軒:「秦公子,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公子,還請您三思。今夜情況混亂,您不能僅憑這賤人一人之言下論斷,寒了忠僕之心啊。請尚書大人出面住持公道,還秦某一個清白。」秦若軒見形勢不妙,方文淵被美色所惑,只能雙手放在冰涼的地面,磕了頭以示忠誠。
「也好。只是秦公子你莫要高興太早,父親向來公正不阿,就憑現在的證據,你難逃一劫!」方文淵畢竟不是方府真正的掌權者,他不能隨意打殺方尚書的親信。
他略帶歉意地看了蘇婉凝一眼。
蘇婉凝嬌嬌怯怯地攬住方文淵的胳膊:「公子,都聽你的。凌雪相信,公子會護我周全。」
接下來的幾天,蘇婉凝被方文淵很好的護在了他的院子裏,不允許任何府衛靠近。
秦若軒的結果沒有她設想般的慘烈。
不知這廝從哪裏找到厲害的靠山,連尚書方元青都得敬他三分。
印章一事也被人壓了下來,無人再提。
私下無人時,蘇婉凝找到了暗影的接頭人,將真印章送了出去,還順帶洗清了尚書監守自盜的罪名。
另外,接頭人從外界傳進一個讓她驚訝的消息。
真正的凌雪懷孕了!
蘇婉凝捏着密信,騰出指尖拈了顆透亮的紫晶葡萄塞進嘴裏,待品完后已有計策浮上心頭。
也好,秦若軒僥倖逃脫后,以他的個性,定會捲土重來,加倍奉還。
但如果此時凌雪懷了方文淵的子嗣,那可就水漲船高,母憑子貴了。
以她對方文淵的了解,他不會狠心打掉孩子,而是儘力保下,還會抬凌雪做妾。
秦若軒也會投鼠忌器,不敢輕易下手。
這日書房中,方文淵靜心溫習課業,隨手端起蘇婉凝沏的茶水飲下,皺着眉:「你最近的茶藝倒退不少,可是有人擾了你的心神?」
方府上下現如今都在傳通房丫頭凌雪和門客秦若軒的事情,方文淵極力壓制,稍有成效。
他以為是印章一事,給蘇婉凝帶來陰影。
蘇婉凝裝作不知,神色訝異:「公子看中凌雪,護奴婢周全,奴婢感激還來不及,何德何能敢奢望從公子那裏得到更多的關照。奴婢並無煩心事。」
她一向很少文縐縐的說些客氣話,方文淵一看就覺得有問題,便放下身段接近她。
「這兒是后廚新做的糕點,我記得你最喜愛這些甜膩的桂花糕,嘗嘗看。」說著,方文淵將玉碟端在手上,遞到空中。
蘇婉凝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捏了一塊品嘗:「謝公子厚愛,這桂花糕果真是,嘔……」
她立馬用帕子捂住嘴角,轉過身去:「公子見諒,奴婢近日胃口不佳,在公子面前失禮,奴婢有錯。」
「那你今日不必侍候了,快下去休息吧。」方文淵比前些日子和善許多,不知是不是因為蘇婉凝在懸崖上救了他的性命。
蘇婉凝不急着收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聽話地退了出去。
在大門掩上的那一刻,一個人影從暗室中走到方文淵身邊。
「公子,凌雪確實懷有身孕,且在三個月前就偷偷將女子使用的棉巾藏了起來。這胃病,也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持續了三個月。而癥狀開始發作時,她還不是您的通房丫頭。」秦若軒陰魂不散地纏上了方文淵。
在他堅持不懈地跟蹤買通消息下,蘇婉凝的把柄總算被他捉到了手裏,並非常順利地當著方文淵的面,證實了這一點。
「那又能如何?」方文淵翻頁的小指微頓,暴露了他內心的複雜情緒。
秦若軒瞥眼用餘光瞧見了這微妙的小動作,得意地翹起一側唇角:「沒有更加充足的證據,公子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凌雪是您屋裏的人。不過公子若是願意的話,秦某會效犬馬之勞,繼續為您收集到更可靠的消息。」
方文淵神色恍惚,擺了擺手,表示同意:「去做吧。我困了,今日就到這裏。」
「是!」秦若軒回答地底氣十足。
五日後,蘇婉凝在後廚同婆子交換油紙包時,被抓了個正着。
方文淵到場時,發現蘇婉凝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彈,趕忙上前拉起她,給她放了個圓凳:「凌雪,身子可有不適?」
秦若軒冷眼旁觀,且看着兩人如膠似漆的舉動,不屑地撇開眼。
「公子,且看好您疼愛的丫頭,記住她的模樣,她怎麼配得到你的疼愛。等會兒她的那些齷齪事公之於眾,您估計不會再想多看她一眼。」
方文淵的手掌輕輕搭在蘇婉凝的肩頭,眼光躲閃:「叫來這麼多人幹什麼?秦兄要造反不成?」
臨時關押蘇婉凝的偏房是下人們住的小院,人多口雜。
「在下看這裏不錯,凌雪姑娘出身貧寒,這種環境恐怕從小就習慣了。等事情說開后,她也能從來處歸去。」秦若軒句句話都在貶低蘇婉凝,也認定一會兒的結局是他早就猜到的。
「秦公子口口聲聲,都在指責凌雪的不是。公子,他這是因何緣故?發瘋了不成?」蘇婉凝抬頭看向方文淵,哀怨道:「奴婢不過是貪嘴,問后廚的婆子要了包酸棗吃,這也犯了天大的錯事?」
方文淵安慰道:「無妨,秦兄只是聽了風言風語。今日我也在場,定會為你正名。」
「是不是貪嘴,一看便知。」秦若軒揚起手中的油紙包,將東西一把摔在木桌上。
紙包里的酸棗向四面八方滾去。
蘇婉凝朝着秦若軒問道:「莫不是酸棗太過污穢,秦公子一碰就髒了嘴和心,言語竟刺耳至極。你可忘記了,公子那日在懸崖,是如何拚命救下了你的性命!」
秦若軒眼見酸棗亂竄,深深吸了口氣,有些失望不是預想中的東西:「無妨,凌雪姑娘怎樣詆毀在下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懷孕了卻不讓人知曉,這難道不是最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