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夜幕下的獵殺
羅洛的生活再次恢復了正常,或者說現如今的生活才是霍格沃茨學生們的日常。
早上和下午甚至是晚上都有數不清的課要上,之前翹課落下的內容也被羅洛飛快的補上,萬幸的是一年級的課程基本都沒有額外的拓展講解,羅洛只需要多看看書就能很快的找回來。
而在累了一天之後,藏匿於林中的小屋就成了他休憩的地方,反正自己住的是單人間,斯來特林的小蛇們也沒有因此有所察覺。
在離開了寒冷潮濕的冬季之後,陰雨不斷的春天並不會給人帶去太多的好心情,而在這之後,夏日的酷熱也緊隨而至的降臨。
多雨的春季讓夏日來臨的前期變得悶熱非常,只有等到太陽落山之後,涼爽的晚風才姍姍來遲的撫慰人們被悶濕的身體。
「啪啪~」
帶着奶音的呼喊從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通道中傳出,緊隨其後的便是一個飛撲的身影,已經馬上就有半歲大的阿特拉娜在塞緹娜數個月的教導之後終於會發出了些區別於「伊伊呀呀」的聲音,而她學會的第一聲便是這類似於爸爸的呼喊。
隨着懷裏一沉,被阿特拉娜六足扣住了腰部的羅洛抱住了一個精緻的白毛小蘿莉,原本光禿禿的腦袋此刻長出了濃密的「髮絲」。
這比頭髮還要纖細了十數倍的透明細絲並不能算作字面意義上的頭髮,除了不具備粘性之外,阿特拉娜的髮絲是更近似於蛛絲的存在。
「我回來了,塞緹娜,今晚有什麼好吃的?」
抱着粘人的小蜘蛛娘,羅洛熟門熟路的推門走進了塞緹娜的小屋,在數個月之後的今天,小屋的陳設有了不少的變化。
原本算是單身閨房的屋內多了一個衣櫃,羅洛換下的袍子在被清洗乾淨之後會掛在裏面,雖然稍稍有些破壞了馬人傳統的貼近自然的美,可也讓這裏多了些真正意義上的「人煙」。
「阿特拉娜給你抓了兩條娃魚回來哦,今天的晚餐是娃魚卷,我上午還帶她去認識了一下獨角獸,那些小傢伙和她玩得很開心呢。」
腳步輕盈上前的塞緹娜幫羅洛脫下了沾了些泥土和肥料的袍子放在了一旁的藤編衣簍里,這心靈手巧的姑娘幾乎沒有什麼她不會的事情,來自馬人的知識與智慧也在許多地方開拓了羅洛的眼界。
說實話,在一起久了,羅洛感覺自己越發離不開這裏。
他頗有種想要帶着塞緹娜走出林子的衝動,可他也明白,這確實是不能做的事情。
並不是因為馬人部落離不開她,也不是她不願意離開,而是不能。
巫師的貪婪或者說人類的貪婪是超乎想像的,每一個選擇了離開人類社會隱居的類人種族都是有各自的理由,而這些理由不是他們自己編撰的,而是在血淋淋的歷史,以及無數的傷痛中誕生的。
對於自然而言,人類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巫師也是。
「今天活點地圖有什麼動靜么?奇洛下午沒課,而且時間也快要到了,他如果要動手的話,也就是在這幾天。」
「沒有,他的名字並沒有離開圈子的範圍,也許不是他?」
「只能是他,我很確定這件事。」
羅洛擺了擺手,他很清楚奇洛就是伏地魔人柱力,如果自己要對他下手,那就只能在伏地魔最為虛弱的時刻動手,譬如他如果不飲用獨角獸血就活不下去的時刻。
「那好吧,不過到時候我陪你去。」
塞緹娜溫柔的點頭,隨後端來了今天的晚餐。
「很危險的,所以我不同意。」
果斷搖頭拒絕的羅洛雖然知道塞緹娜是擁有不俗的力量,可他還不需要讓塞緹娜為了自己冒這個險。
「相信我,那隻不過是一個陷入了極端虛弱的殘魂而已,我能夠搞定。」
「哪怕你只是個一年級的小巫師?」塞緹娜有些不滿的抱起了胳膊,「他可是伏地魔,在你們巫師之中,甚至我們馬人之中,都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你都不害怕直接說出他的名字。」羅洛笑着咬下了一大口娃魚卷,有些含混的說道:「對付現在的他,我有無數的手段能夠玩死那傢伙。」
「要是鄧布利多肯帶我去趟阿茲卡班,我能弄來一打攝魂怪輪流給他一個吸魂之吻,被當年的小弟幹掉,應該是很不錯的結局對吧?」
「他們是最邪惡骯髒的靈魂生物,沒有人能夠真正的驅使他們,在他們眼裏,任何東西都是他們的食物。」
「或許是吧,但不管如何,伏地魔當初能指揮他們,魔法部也能命令他們,如果有一天我去了阿茲卡班,那我這個被分院帽分到阿茲卡班的小黑魔王,是不是應該成為他們高舉王座的對象呢?」
令人讚不絕口的晚餐在閑聊聲中悄然流逝,正靠在床邊翻閱着生澀的變形術資料的羅洛突然合上了書本,臉上原有的愜意與輕鬆消失不見,當他將目光投向了牆壁上懸挂的活點地圖之後,一抹凝重出現。
活點地圖和之前稍稍有些不同,一條墨水畫的圓圈將城堡圍住,而此刻,這個圈子正閃着微微的光亮。
「尖頭叉子先生愉快的告訴您,我們狡猾的小老鼠奎里納斯·奇洛已經逃出了圈子哦。」
「大腳板先生認為尖頭叉子先生說得對,並且很想和你一起過去,貓抓老鼠的遊戲他很喜歡。」
「月亮臉先生雖然很不想打擊大腳板先生,可他是得友情提醒:狗抓耗子純屬多管閑事。」
「蟲尾巴先生表示瑟瑟發抖,他什麼都不想說。」
幾行調皮的話語在活點地圖上閃過,很樂意為後輩樂子人提供幫助的掠奪者小團體是相當熱情的,在羅洛有些苦惱應該怎麼盯着奇洛的時候,這群人便適時的告訴了他一點小小的新功能。
「非常感謝四位先生的幫助,貓抓老鼠要開始了。」
在對他們回復了一句之後,羅洛盯着那趁着夜色掩護向著禁林邁步的小黑點,奇洛的名字在空蕩蕩的霍格沃茨場地上尤為醒目。
但是活點地圖的監視範圍有限,雖然禁林的最外圍也在地圖顯示之內,可一旦奇洛稍稍深入一些,他的位置就無法被發現了。
「塞緹娜,你和阿特拉娜呆在這兒,我出門了。」
「一定要小心啊。」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的塞緹娜擔心的開口,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相信羅洛的話。
「當然了,我不會有事的,有事的是他。」
雖然沒有福克斯代步,可羅洛在林中穿行的速度依舊是極快,一匹骨瘦如柴的馬兒馱起了他的身體,夜騏靜謐無聲的在林間移動,在尋到了樹木空隙之後,它扇動了翅膀悄然升空。
只不過十多秒鐘的時間,羅洛就從馬人部落來到了阿拉戈克巢穴的頂端,俯衝而下的夜騏輕盈落地,羅洛踩踏地面的聲音引來了蜘蛛穴內的騷動。
「阿拉戈克,我來了,我需要帶走你的孩子,那些成年的、強壯的孩子。」
「要開始了嗎?」隨着卡察卡察的大鰲碰撞聲,阿拉戈克蒼老的聲音回蕩在黑暗之中,不過相比之前的垂死,阿拉戈克的語氣似乎多了些鮮活的活力。
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隻比他小了三四圈的大蜘蛛,這是羅洛給他找的新老婆,一個非常有活力,年輕貌美的八眼巨蛛。
「是的,不過你不問問我要去對付誰嗎?」
「不不不,我知道過於旺盛的好奇心是一種沉重的罪責,我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就讓我平平靜靜的死去吧。」
「假如你能把那個孩子帶來讓我看看,我會很感激你的。」
「等霍格沃茨放假了,我帶阿特拉娜過來,畢竟說到底,她也是你的孩子。」
「是嗎,那真好。」
阿拉戈克再次隱沒進了黑暗,但隨着他發出了更加密集的「卡噠」響聲,數以百計如同汽車大小的八眼巨蛛成群結隊的離開了巢穴,擁擠在了羅洛的身旁。
「我已經訓練了它們,你之前告訴我的指令,我都已經讓他們學會了。」
「很好,讓你的孩子們去獨角獸的聚集地,包圍那裏小心隱藏,等待我的命令。」
再次騎上夜騏離開的羅洛快速的穿行於禁林各處,喚醒了許許多多已經入睡的獵食者們。
在這一片靜寂的夜,在這月亮殘缺烏雲蔽日的夜,悄無聲息的的集結在林中悄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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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低聲的說道,奇洛已經解開了他的頭巾,換上了一聲寬大的黑色袍子,從未傳出見人的黑袍,而在他問詢的時刻,一個虛弱疲憊的聲音在他的腦後響起。
「當然。」
「你已經找到獨角獸了?」伏地魔毫不客氣的問道。
「還....還沒有,不過應該很近了,我向海格那個蠢貨問過「你是在哪撿到那些獨角獸毛的」,他喝得醉醺醺的,不會說假話。」
「那就快點!你這個廢物。」
被厲聲叱責的奇洛瑟縮了一下身子。
「我本應該在一星期前就喝到獨角獸的血!你這個懦弱的廢物浪費了我多少時間!」
「請求您的原諒,主人.....」
顫抖的奇洛跪倒在地,「我...我...我需要等待一個時機....一個烏雲蔽日的時機....獨角獸是難纏的畜生,我怕您.....」
「你是在質疑我的力量,質疑我殺不死一頭愚蠢的野獸?」
被伏地魔冷笑着質問的奇洛抖得更加劇烈了,他對着前方空無一人的空地磕着頭,但卻引來個更加暴躁的呵斥。
「你是打算把我晃暈對嗎?蠢貨!」
粘在奇洛後腦勺上的伏地魔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擠出了這句話,要不是他此刻必須藉助奇洛的身體才能生存,他早就掐死這沒腦子的蠢貨了,或許是咬死?畢竟現如今的伏地魔沒有四肢。
「絕對沒有,我的主人,絕對沒有!」
差點就要發誓賭咒的奇洛慌亂的直起腰,「我.我...我...我只是在擔心您現在的狀態不好,還....還能...能....能用多少力....力....」
沒能把話說完的奇洛臉上已經掛滿了恐懼的淚水,他察覺到了來自腦後的殺意,忙不迭的爬起身繼續在這黑暗的林子裏前進。
當他找到了第一根在黑暗中有着微微熒光的細絲時,奇洛終於鬆了口氣,不過腳下傳來的柔軟「踩屎感」也令奇洛不由得低下了頭。
「是新鮮的糞便!主人,我們找到了!」
在鞋底扣了些樣品在指尖揉捏的奇洛驚喜的開口,他甚至還感受到了其中尚未熘走的餘溫,很顯然,在十分鐘前,有一匹漂亮的銀色馬兒在這裏施了肥,它甩動的尾巴掛到了灌木叢,留下了閃光的標記絲線。
海格就是靠這標記在林子裏替斯普勞特教授取走獨角獸粑粑的,這可是相當稀缺的優質肥料,在外面幾乎買不到,為此,斯普勞特教授每年都會給海格釀幾桶酒,為了就是得到這些她很需要的「小寶貝」。
「擦乾淨你的手!白痴!你是不是還要放嘴裏嘗嘗?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噁心的傢伙!」
「這...可以嘗的嗎?我.....不是!」
被伏地魔罵傻了的奇洛在把話說出來之後才感到不對,他連忙把這樣品在一旁的樹上擦乾,假裝無事發生的悶着頭往前。
「就到這裏吧。」
在繼續前行了幾分鐘之後,伏地魔的聲音傳出,而奇洛在此刻也很順從的閉上了眼,他的臉上滿是痛苦扭曲的表情,隨着這表情的不斷加劇,一些咽不下去的痛苦呻吟在他的嘴角漏出。
當扭曲的五官慢慢的舒展開之後,奇洛的臉似乎變得陌生了許多,變得更加醜陋與猙獰,充滿了邪異的氣息。
就如當日闖入古靈閣一樣,伏地魔臨時佔據了奇洛的身體,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可每一次附身不但會根本性的破壞奇洛的身體,還會嚴重削弱他本就不多的,從殘破靈魂中擠壓出的魔力。
但相比這樣的付出,獨角獸的血液能讓他得到得更多,這是一筆可以做的生意,要不是奇洛的身體經受不住太多次附身,伏地魔或許早就用這個方法殺光了禁林里的獨角獸喝乾他們的血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有在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刻才動手,這種手段用一次就少一次。
在完成了佔據之後,奇洛原本笨拙的腳步消失不見,他的身體化作了一團好像沒有實質的黑煙在地面飛快的移動,只不過這並非是虛化,黑煙依舊擁有實體,可樹木擋不住伏地魔靈巧的前行,不過幾十秒,他就依舊尋覓到了獵物的蹤跡。
春天是萬物交配的季節,就連獨角獸也不例外,落單的雌性獨角獸在等待着有緣馬登門拜訪,帶着她喜歡的禮物討她的歡心,如果雄性獨角獸成功了,那麼這對新人就會在幽靜的林子裏上演快活的一幕,並就此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獨角獸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度,他們對伴侶萬分忠誠,所以在選擇對方的時候,他們也頗為挑剔,有不少雌性獨角獸會單身數十年,為的就是等待那個命中注定的他到來。
不過以他們悠長的壽命來說,幾十年一點都不長,甚至是很短。
就在那頭漂亮的獨角獸望着無月的天空心中微嘆「今夜定無意中馬」時,一股令她心中恐懼頓生的心季之感勐然出現。
這矯健的馬兒瞬間起身,她看向了身後的林子,能夠窺見魔力色彩的她看到了一團漆黑到在黑夜中都尤為醒目的黑暗。
這浸透了瘋狂、血腥、殘忍、痛苦的邪惡魔力正飛快的向她靠近,輪廓雖然模湖,可他手中的魔杖卻暴露了身份。
一道綠光在此刻迸射!
似乎有萬千哭嚎的靈魂在尖叫着喊出了那句惡毒的咒語——
「阿瓦達索命!」
沐浴月光的獨角獸能夠披上一層異常強大的防護外衣,在他們體表流淌的銀白色微光甚至能夠杜絕死亡的靠近。
可在這月光暗澹,烏雲蔽月的夜,這份天生的力量也被一定程度的削弱。
這非同尋常的死亡魔咒在由伏地魔親手施展的時刻,咒語的威力也強大到了尋常巫師無法企及的地步。
散碎的銀光是獨角獸護身外衣破碎的凄美畫面,被死亡痛楚折磨到近乎崩潰的獨角獸發出了一聲凄痛的哀鳴。
她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無力的四肢很想要就此跪下,可在那邪惡不斷逼近的現在,根植於每個生命最底層的求生欲令她強撐起了身體。
索命咒對她造成了嚴重的創傷,但這還不至於將她瞬間殺死,哪怕是伏地魔全盛期也做不到對獨角獸的一擊斃命,他們天賜的天賦能力就是一道免死金牌,不論被削弱到何種程度,都能替他們豁免至少一次死亡。
但如果兩次呢?
又一道綠光迸射,想要殺戮的子彈絕不會只有一發!
在這千鈞之際發足狂奔的獨角獸艱難的避開了這迅疾而至的刁鑽咒語,她發瘋了似的撞入了茂密的樹林之中,這是她此刻唯一的生路。
「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呢,皮糙肉厚的畜生。」
黑霧也在此刻重新開始了涌動,速度甚至不輸那獨角獸太多。
一場暗夜的追獵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