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魔帝身死
魔族帝君偏了偏頭,在她凹凸不平的臉頰上落下輕柔一吻,“乖,以後一個人也要好好的,魔族有無殤在,不會給你添麻煩,若是想我了,就出去走一走,我一直都在。”
光明女王心尖一顫,眼眶通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得更凶了,她回身抱住魔族帝君,雙臂不斷收緊,恨不得將人牢牢困住再也不離開。
“你不要走。”她啞聲哭泣,身軀顫抖,聲音里染上幾分哽咽。
魔族帝君低頭親吻着她頭頂青絲,血紅色的眼中沁着一抹濃濃的化不開的痛苦與不舍,他垂眸凝視着光明女王,抬起手輕輕觸上她的臉,溫熱的指腹輕柔的拭去她臉上淚水,柔聲輕哄,“乖,不哭了。”
光明女王定定的望着他,淚眼朦朧,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絕望和恐懼在心底蔓延,令她手腳發涼,如墜冰窟。
魔族帝君將她抱入懷中,很快便感覺到肩頭一片濡濕,一顆心早已痛得麻木,他從未見她哭得如此厲害,好似肝腸寸斷,要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給哭完。
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平靜,一邊輕拍着她顫抖不止的脊背,一邊無奈嘆息,“不要哭,我們還會再見的,只要你願意等我。”
頓了頓,他臉上浮現一抹歉意和遺憾,血紅色的雙眸將光明女王的眉眼五官一寸一寸描繪,似是要將之烙印在靈魂深處,他緩慢的,輕輕的開口,“抱歉了,這一世無法做到許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等下輩子,我一定會來找你,等我!”
話音落下,他便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如釋重負般,緩緩合上了眼,腦袋失去了支撐,輕輕的靠在光明女王肩上,環在她腰上的手無力的垂下。
在他氣息消失的瞬間,禁魔大陣也失去了光澤。
遠在千萬里之外的魔族,一襲玄袍的無殤正在處理政務,忽感一陣心肌絞痛,他臉色一百,一口鮮血吐出,腦海里,那抹與魔族帝君牽連的精神系‘啪’的一聲斷裂。
無殤面色大變,快步走到窗邊,望着竹林小院的方向,神情凝重到極點。
“天道不公!”他低聲喃喃,眼底沁上一抹嫉恨。
竹林小院。
魔族帝君斷氣的那一刻,光明女王身形驀然僵住。
她屏住呼吸,試圖聽到魔族帝君的心跳和呼吸聲,然而,無論她怎麼聆聽,無論她貼得魔族帝君多麼近,都再沒聽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轟’地一聲!
一道驚雷在暗無天日中乍響。
緊接着,蒼白閃電撕裂天際,如同生出無數根腳般張牙舞爪地劈下。
瓢潑大雨忽然而至,雷聲隆隆,來勢洶洶,天地間倏忽一片陰暗,又倏忽被閃電照得雪亮。
在這剎那的明亮間,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極其渺小,又格外矚目。
“冥夜!”
“冥夜!”
“冥夜!”
她撕心裂肺的喚着他的名字,抽噎到氣息混亂,眼睜睜的看着魔族帝君的身體在雨水沖刷下逐漸冰涼,她一聲聲喊得肝腸寸斷,清悅的嗓音被扯得嘶啞。
“你不能這樣冥夜!”光明女王緊緊抱着他尚有餘溫的身體,無力地渾身發抖,“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她試圖將他抱起來走進身後尚能遮擋風雨的屋內,可她現在身子孱弱,又毫無靈力,還未站起便又再次跌倒在地。
她不死心,又嘗試了好幾次依舊毫無進展,反而因摔倒多次手掌和膝蓋在粗糲的石子上磕傷磨破,鮮血流出,在染上泥土的白衣上殷出一片嫣紅。
她跪在雨中,暴雨毫不留情的落在她和他身上,帶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可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這點身體上的疼痛又怎能與心痛相比?
她努力睜大眼,豆大的雨水打在她眼睫上,落進她眼裏,她也不曾閉上。
她在淚眼模糊中一瞬不順盯着眼前面容沉靜的清雋面容,緊咬的齒縫裏發出絕望的嗚聲。磕傷的金紅色的血糊在掌心滴落在指尖,她抬手不斷地擦抹着雙眼,血和淚塗滿整個雙手,她卻渾不在意。
她似乎已經沒了辦法,怔怔的跪在這裏,望着雙眸緊閉了無聲息的魔族帝君,淡金色的眼中再無往日神采,只餘一片死寂的空濛。
哀莫大於心死。
不知過了多久,烏雲散了一些,一點微弱的光亮從雲層中漏出,但這並不是陽光,短暫的暴雨過後,便是白雪和冰雹,一個紛紛揚揚,一個肆無忌憚。
朔風過時,冰冷刺骨。
寒風侵肌,卷着晶瑩的冰粒,陣陣敲在樹林間,草叢裏,屋瓦上,發出聲聲鈍響。
一聲接着一聲,一陣急似一陣。
魔帝身死,天降異象。
雪花攜着冰雹,無情的落在光明女王身上,尖利的冰錐劃破她傷痕纍纍的臉,割出一道道細小的滲血的傷口。
然而,光明女王一動不動,好似與外界隔離,只緊緊抱着魔族帝君的身體,將他的臉埋進自己懷中,不讓外物傷他分毫。
狂風席捲冰雪,將這一方天地染成銀白。
沒有遮擋,光明女王的頭上身上很快便雪白一片,白衣殘破,血跡斑駁,在這一片雪地中好似一株破敗不堪的紅梅,惹人憐惜。
就在這時,一片陰影將她籠罩,為她擋去肆意飛舞的冰雪。
光明女王獃滯許久的眼眸終於動了動,長而卷翹的眼睫上結了一層冰晶,輕輕一眨,落下幾粒碎雪,她先垂下眸看了眼那抹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再緩緩的僵硬的抬起眼睫。
入眼的是一個撐傘直立的高大身影,那張臉色蒼白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容上,一雙異色雙瞳正驚惶的與她對視。
麒麟已經從法尊的傀儡術中掙脫出來,清醒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跪倒在地的光明女王,以及她懷中毫無聲息的魔族帝君。
對於被控制期間的記憶,他目前是混亂的,不過從隱約幾個片段中他看見是他用九炎槍捅進了魔族帝君心口,魔族帝君也給了他一劍,不過他給魔族帝君帶來的傷害只會更大。
麒麟現在心慌極了,他清楚光明女王對魔族帝君的用情至深,如今看到光明女王這個模樣,他心裏更是沒底。
雖然這是在他被控制期間釀成的大錯,但也是經他之手造成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沒有他,法尊和鳳幽蓮想要對付魔族帝君只會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