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001

我大一第二學期結束的那個暑假應該是我迄今為止最難熬的一個時間段。那時候我剛剛適應了屬於我的大學生活，跟室友們相處了一年，關係也是混的相當不錯，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於是，我做出來這輩子以來最糊塗的一個決定，甚至一度讓我跟ak女士的關係陷入了十死無生的境地。造成這種境地的原因說來好笑——我在跟ak女士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甚至不確定她的意思的情況下自以為是的跟她表白了，結果自然是以我被拒絕告終。

其實我覺得也算不上表白了，只不過是在qq上說了我一直以來想說的話，就是我自負又膽小，連表白都沒膽子大大方方的表示出來。

我大一剛結束那會兒，所有課程都考完了，當時查的分數都是班級第一。於是自自然有點飄了，恰巧那會兒我一個室友剛談了女朋友，正跟我在那規劃吶，打算暑假過去見一下爸媽。

我突然就想到ak女士了，想着我也大學了，ak女士這會兒也高考結束了。是時候找她表白了，要是成功的話剛好我暑假回去就能在一起了。於是頭腦一熱，腦子一抽，拿起手機就給ak女士發消息了。

“也許你對我的印象不深甚至毫無印象。但是，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在我心裏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給你取外號，其實是想以這個為借口和你待會兒。即便是你和我爭吵。小時候我特別內向，你是我第一個想一起玩的朋友。當然，現在說這些有點幼稚。但是，你那時候轉學了我還傻乎乎的往教堂跑，就是想會不會在教堂那碰到你呢。這些年，你一直是我很難忘記的人。我想說：ak，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發完之後我唰的就把手機扔床上了，臉上一陣紅，不敢看手機。剛發出消息不久，我就聽到qq的消息提示音了，但是我磨磨蹭蹭的拿起手機，期待着結果會如我所料。

只見ak女士回了句：“……真的假的。”

“真的，很真。”我特別鄭重的回道。

“……”

看到這個省略號我突然就慫了，瞬間沒有了那種飄飄然的自信感，於是解釋道：“是很真啊，除了上述是不是喜歡你不是很確定，其他的一切都是真的。至於這一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

然後ak女士就特別高冷的回了一句：“不是→_→”

既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那我肯定得爭取一下啊。

“我覺得八成是，不然我今晚就不會發給你了啊。”（當時是真的傻逼，屬於自信心爆棚導致雙商下線的程度。）

“所以咧，你啥意思昂？”

“現在做男女朋友好像是有點不太可能啊。所以，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嗎？”（天吶，當年我自己到底咋想的啊，我現在真的都不知道啊。）

“→_→，我不跟男同學做朋友。”ak女士就回了這一句，之後不管我發啥她都沒有回過。

至此，我是真實體會到了哀默大於心死的那種感覺原來真的能讓人頹廢不堪的。不信你去看《一起同過窗》，當肖海洋終於能讀大二了，開學第一天想跟鍾白說喜歡她。結果卻聽到鍾白在教室門口就大喊：“路橋川，我好想你啊！”於是他活生生的把話都咽回去的感覺，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啊。

之後ak女士再沒有理過我，不管是我發紅包或者是找話題，哪怕是趁着大冒險給她發消息，都再得不到半點回應。

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什麼那麼草率的就表白了。我很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起初是覺得ak女士回我的次數屈指可數，再加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ak女士的聯繫方式，所以才如此心急的想用表白打開突破口。

但假設當時我沒有表白，我們依舊這麼幾十天甚至幾個月就這麼扯幾句，最終她有了男朋友，那會兒我會甘心嗎？好像，也不會啊！

002

我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場辯論賽，辯論賽的題目是：

“正方：從未在一起過更遺憾

反方：最終沒在一起更遺憾。”

我選擇的是從未在一起更遺憾。

其實關於這個辯題，我多次思考過，曾經擁有和從未擁有到底哪個更遺憾，最後我坦然選擇了從未在一起更遺憾。

對於這場辯論賽，大家做了很多的準備，辯論場上反方辯友懟的我隊友啞口無言，直到他拋了三個問題給我們。

反方：“其實本來反駁你們我準備了很多話，就好像這篇稿子，我洋洋洒洒寫了一千多字。但是正經要說的時候，我突然就難受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想回憶。

對方一辯說看見她發朋友圈了。你還能看見她發朋友圈，但是我沒了。不止朋友圈，包括qq，微信，電話，短訊，抖音，微博甚至支付寶她都給我拉黑了。我能看見的就只是紅色的感嘆號，你們說，明明之前是這麼喜歡的兩個人，突然關於她的一切就這麼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這難道不遺憾嗎？

關於這個辯題，我覺得強調的應該是一個愛，是吧。是不是只有在一起了，才是愛啊，從未在一起，你們那是愛嗎？那難道不是喜歡嗎？你們說你喜歡她，你愛她。好，我問你，你知道她的生理期是多少：你知道她喜歡吃甜的還是吃酸的：她的身高體重是多少；她父母的生日是多少；她家在哪裏。你們知道嗎？你們不知道還口口聲聲說愛她，憑什麼啊？

最後我再說一下我的想法，關於從未在一起和最終沒在一起哪個更遺憾。我覺得是最終沒在一起更遺憾，因為它中間多了一個過程叫擁有。只有你擁有過了，你才知道這個東西沒有之後你能有多遺憾。就以我自己為準啊，聊一下我和我的前女友。

是，她長得不是特別好看，但是她特別溫柔。她身材不是很好，但是她聲音特別好聽。她特別的懶，就是那種只要沒課就躺床上能躺一天，不管誰都不能讓她下床的人。但是她為了我，能在下雨天冒着雨給我送傘。我一個消息，她翹課給我送充電寶。為了我，她苦練輔助，就是為了能和我用情侶英雄。甚至為了我，她摒棄了傳統觀念，給了我她最寶貴的東西。我們倆的戀愛甚至在社團一度被尊為典範。我知道她喜歡浪漫，喜歡毛絨玩具。我準備了滿地的玫瑰花以及一隻一米八的熊，跟我社長以及結他社除她以外的所有人商量，為她辦了一個特別大的活動，當著結他社所有社員以及全場兩百多名觀眾的面跟她表白。給了她一個非常完美的告白的現場。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倆能一直甜蜜美好下去，最終呢，卻因為一句對不起而結束了。我就想問問你們，憑什麼？憑什麼你跟她什麼都沒經歷過，只不過是你自己幻想中的美好，卻能稱之為遺憾。我跟她經歷了這麼多，甚至點點滴滴的回憶我現在都記憶猶新，僅僅因為她這一句對不起，結束了所有的一切，怎麼就不比從未在一起更遺憾？”

我滿腦子都是ak女士，站起來慘然一笑：“是，這聽起來的確很遺憾。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和從未在一起比起來，你這邊真的算不得遺憾呢？”

“我先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你說她拉黑了你的qq，微信，微博，抖音甚至電話短訊以及一切的聯繫方式，你覺得她一下子從你的世界裏消失了，你了解不到她的生活，你覺得這很遺憾。對，她沒有刪我的聯繫方式，我還是能看到她的朋友圈，能了解她的生活。可是你能體會你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她還是沒有回你的感覺嗎？是，我能看到她發的朋友圈，但是她發的每條朋友圈都無關於我。甚至她朋友圈一直都有在發，但我的消息她從未回過。你能體會過那種感覺嗎？你有試過你拿着手機等她的消息，等的都睡著了。明明在夢裏她跟你聊了好多的啊，可是醒了才發現她還是沒有回你。你試過嗎？你沒有，你只是覺得你們之前明明這麼好，卻一夜之間她把你拉黑了你很遺憾。我是巴不得她把我拉黑，因為這樣我才有理由不再等她回復，也不會每天盯着她的朋友圈看。我怕真的有一天她在朋友圈官宣了男朋友，那個人卻不是我。

你問我，說我明明不了解她的一切，憑什麼口口聲聲說喜歡她，說愛她。好！我告訴你憑什麼。就憑我翻遍了她的朋友圈以及qq空間；就憑她發的每條說說和微博我都揣測她發的時候的心情；就憑她發出來的喜歡的東西我都會仔仔細細的用備忘錄記下了。你問我，她的生理期是什麼時候；她的身高體重是多少；她父母的生日是幾號。是，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為什麼不知道啊？我缺少一個知道的身份啊。我連給她發條消息她都不會回復的人，你讓我拿什麼身份了解她的生理期，了解她的身高體重，了解她父母的生日，了解她的一切。你跟她在一起過，你有身份能了解她的生理期，了解她的身高體重，了解她的一切。可我連這個身份都沒有，你憑什麼在這大義凜然的問我了解她的一切嗎？你又憑什麼說我對她的只是喜歡而不是愛？

最後，你說從未在一起過，那都只是幻想中的美好，有什麼好遺憾的。你們在一起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怎麼就不比從未在一起更遺憾。我反倒想問問你，既然她會為你冒雨送傘，肯為你改變自己，翹課給你送充電寶，甚至最後把自己都毫無保留的送給了你，為什麼，她最後會用對不起結束你們這一段的關係呢？你不嫌棄她不夠漂亮，也沒有嫌棄她身材不夠好，甚至給了她一個一個非常完美的告白的現場，讓所有人都看好你們的未來。怎麼就。讓她有機會用對不起這三個字結束你們的關係呢？既然你說你愛她，你們也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那麼你們難道不應該共同面對未來對你們這段感情的考驗和困難嗎？她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如果不是真的被傷透了心，徹底對你失望了，她會願意用對不起這三個冷冰冰的字來結束你們的關係嗎？

的確，從未在一起過都只是幻想中的美好。因為我沒有辦法跟她在一起啊，我顫顫巍巍的跟她去表白，滿懷忐忑的等她答覆，結果等來的只是一句她不和男同學做朋友。你告訴我，我怎麼跟她經歷那些點點滴滴。你跟她在一起，經歷這麼多，卻不好好守護她，直到失去了，你過來跟我這大談特談最終沒在一起更遺憾。那為什麼在當時你不好好珍惜在別人眼裏視若珍寶的她呢？你說啊，你這真的是遺憾嗎？只不過是沒有找到比她更好更讓你有感覺的，所以才出現的那可恥的情感，我想稱之為鱷魚的眼淚更為合適吧。

最後沒在一起，你們最起碼還留下了那些經歷過的回憶；但是從未在一起，我們有過什麼，一片空白。然後擁有滿滿回憶的你還跟我說一片空白的人沒有你遺憾，你真的說得出口嗎？”

辯論賽的後續大體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那時候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緒還有那天晚上我打了整整一晚上王者，絲毫沒辦法入睡。

003

我們就這樣一直都沒有聯繫，後來有次，奶奶說想我了，畢竟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於是趁着元旦假期，我回了趟老家。恰巧那會兒我們這邊唯一一家大型商貿廣場——吾悅廣場開業了，於是就跟發小去吾悅玩了一圈，順手發了條說說紀念一下。

“嗯哼，你也回家了？”我逛完剛回到家準備洗漱，很意外的，收到了ak女士的消息。

看到上面一系列我發的消息，她一句都沒有回過。這竟是那次表白之後我們倆的第一次聊天。

“對呀，元旦節嘛，就回來啦。”我努力裝作很輕鬆的回道。

“這麼巧，我也回來了！”

“是嗎，吾悅去嗨過了嗎？咱們這唯一一家大型商貿廣場啊。”

“吾悅廣場一點都不好玩。”

“同感，深深覺得吾悅廣場就是翻版的萬達。”

“那不會，萬達逼格高一點。”

“哈哈哈，這就沒比較過。我就是單純覺得它仿照了萬達的擺設，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空調挺暖的，人挺多的，其他都好無聊。”

“我jio的沒意思，而且跟這也格格不入。”

“那倒是哈，我得知這裏要開這麼一廣場我也這麼覺得，畢竟這裏太小了，明顯消費水平不高啊。”

“我感覺它會倒閉。”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不過倒閉了，我怕老總會賠到破產啊。”

“反正你不是老總，賠的也不是你，你怕什麼。”ak女士慵懶的回了句語音。

我們倆很默契的都沒有提及表白那件事，那次之後我們的關係也緩和了一些，開始恢復了聯繫。

004

去年除夕，

因為前年的除夕夜我的老母親固執己見，導致我沒有吃到心心念念的火鍋，還受盡白眼。所以這次我拚死抗爭，總算是如願以償的煮上了我心心念念的火鍋。

於是我興緻勃勃的拍了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今年除夕，火鍋走起，暖暖一冬季。”

不大一會兒ak女士就在下面評論了：

“omg子，俺也想吃火鍋，可惜我們家煮飯(╯︵╰)”

“來來來，過來一起，我們一起吃。”我正愁找不到理由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ak女士叫到家裏來吶。

“哈哈哈哈，那就蒜了，除夕不在家吃飯我媽能打洗我。”

“哈哈哈哈，可以來蹭一口然後回去。我這都可以開吃了。”我繼續慫恿道。

“也忒早了吧，我們家還在燒。”

好吧，我知道拐不過來了，於是不死心的回道：“今年最早的一次晚飯了，不介意真可以過來吃點。”

ak女士真的挺可愛的，她不理我那段時間，我總在心裏默默問自己——

對她的感情到底是真心的喜歡還是當年給她取了外號之後帶來的愧疚感。

現在，我懂了。其實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這個酷酷的女孩子就在我心裏安了家。不知道為啥，就是在那一時間的那一刻，她給了我一種別人給不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叫愛。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