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六十年前的事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六十年前的事

太玄道主第四百九十二章六十年前的事破敗小鎮,凡人早已經四散而去。

只因為這裏離那座懸浮空中的酆都城太近,才會又一些修行者在這裏落腳。

畢竟儒門封仙筆擁有世間最為濃郁的浩然之氣。

那些聽說過這件至寶傳說的文人墨客,無不想着來這裏瞻仰一番。

這座酒肆的主人,自然也是一位儒門弟子。

卻不是來自帝都那座書院。

此時,這位容貌秀氣,身材修長的中年書生敲了敲桌台,朗聲說道:「我這小酒肆本就破爛,你們這些神仙要打架還請到外面打,莫要壞了屋內的桌椅。」

書生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將那些原本的嘈雜聲都壓了下去,所有散修都紛紛轉過頭,望了過去。

等到看清楚那書生面容,有幾人臉上頓時恭敬了許多。

東祖洲是道門聖地,他們這些散修雖然出自旁門左道,但或多或少都與道門有些牽連。

只有儒門弟子在此洲極少看見。

而能夠在酆都城出現的書生,自然有着不同尋常的身份。

刀老兒最先起身,朝着中年書生行了一禮,說道:「原來這酒肆是李秀才所開,小老兒不敢冒犯,就算是給小老兒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裏打。」

聽到李秀才的名稱,角落中一直昏睡的漢子翻了個身,然後又繼續睡去。

而場間的其他散修皆是不敢言語。

李秀才是東祖洲最厲害的儒門修行者,早就立言成就了君子之身,而且還是執掌封仙筆,便是所有人一起出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陳屠夫抱拳說道:「刀瘋子說的沒錯,李秀才當面,誰敢出手老子一拳打死他。」

李秀才說道:「酆都城內,沒有人能夠活下來,你們也莫要追進去,免得身死道消。」

這便是讓他們退走的意思。

「先生所言極是,只是有人親眼見到那小子進了城,甚至還有一陣靈氣波動,這其中恐怕也未必如先生說的那樣。」

刀老兒躬身說道:「能不能請先生放我們去陣外看一看?」

李秀才眯起眼睛,說道:「確實要去?」

刀老兒看了一旁的陳屠夫等人,沉吟一會後才沉聲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這些散修就如同人間的叫花子一樣,就算是看見一枚靈石,一枚丹藥也會視若珍寶,況且那是破境丹藥,這種機會,實在不敢錯過。」

李秀才面無表情,平靜說道:「你們中的任何一人若是去了西洲,又或者是中洲,都能夠成為某個宗門的長老甚至掌教,所謂的叫花子只是一句自嘲的話,世間修行者踏入上三境者太少,就連那幾座聖地之中,成就此境的人也屈指可數,旁門未必不能成道,若是安穩修鍊,遲早有機緣破境,若是你們去那酆都城,封仙筆下,沒有人能夠活着。」

話語落下,許多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退意。

事實上,不說神遊境,便是合體境都已經是世間極為強悍的存在。

許多三流甚至二流宗門的長老和掌教也不過如此。

他們能夠活到這個境界,無不是殺伐果斷,此時想起當年那位死在封仙筆下的上三境強者,才有了一些理智。

破境機緣難尋。

可同樣伴隨着生死危機。

李秀才也不在意,只是坐在桌台前默默發獃。

酒肆內變得有些沉寂。

許久,陳屠夫站起身,神情沒了先前的浮誇,而是極為認真說道:「先生說的道理很對,可修行者本就九死一生,咱們這些人和三教弟子不一樣,沒有極好的靈脈,沒有山門,甚至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憑藉一些旁門路數修行到這個地步,

早就沒了回頭路,大道本就相爭,誰又能躲得過去。」

「大道相爭…」李秀才眼神閃過一絲迷茫。

不過很快,他便恢復了清明,正色說道:「天下修行者,無論散修還是三教弟子,確實都在一個爭字,若是不爭,便會是個死,我不攔你們。」

陳屠夫等人有些意外,忍不住問道:「先生當真不攔我們?」

李秀才笑了笑,淡淡說道:「大道前行,該怎麼走是你們的事,我又何須這樣做,先前已經說了封仙筆下,無人能活,如何選擇,全在你們一念之間。」

陳屠夫和刀老兒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些感慨。

這位李秀才出自儒門,但卻不是書院弟子,只在六十年前遊學到了東祖洲,然後再那酆都城十萬眾死後的一天夜裏悟道。

那支儒聖曾經用過的筆從天際飛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從此,這座城便被禁錮在了半空,裏面的冤魂惡鬼不得出,外面的凡塵俗人不能進。

六十年來,他一直鎮守在這裏。

整個東祖洲沒有傳出任何冤魂惡鬼吃人的消息。

許多人甚至猜測,這位李秀才本就是天道的一具化身,來此是為了阻止那些冤魂出世。

否則整座靈荒便會大亂。

「多謝先生,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酆都城一探究竟,那小子到底是生是死,總要有個眉目。」

刀老兒再次朝着李秀才行了一禮,語氣中多了一絲決然。

生死之間的選擇,本就是很難的選擇。

夜色之中,十數名散修漸漸融入了暮色之中,沒有多少靈性的法寶在黑暗中閃爍着黯淡光芒。

等待着的或許是殘酷的生死抉擇,不但他們十數人要分出生死。

而活下來的人,還要去面對那座封仙大陣。

呼。

一陣風吹來,原本關着的酒肆門被吹開。

陳屠夫大踏步走出,隨後消失在黑夜中。

緊接着是刀老兒,不到一會,十數名散修便已經離去。

唯有那個昏睡的醉酒漢子依舊趴在桌子上。

李秀才拿着一把酒壺,坐在對方面前,嘆氣道:「都躲了六十年,為何還要回到這裏…」

醉酒漢子依舊呼聲震天,沒有絲毫反應。

李秀才喝了口酒,如同和老友閑聊一般說道:「我知道,當年你怪我沒有護住她,讓她死在了道劍尊的劍下,受人所託,忠人之事,老夫對不住你,這些年,我從未離開過酆都城,一直都在尋找讓她重現的辦法,如今已經找到了七星草,仙桃木偶以及幽冥泉水,只差她的魂魄了。」.

秀才的話語落下,那醉酒漢子猛然起身,死死盯着對方。

「塵兒的魂魄還在?當日不是被東王島的席堯打散?還有你那個辦法真的可以讓塵兒復活?」漢子急促問道,眼神之中充斥着期待。

李秀才往他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後靠在牆壁上,臉上掛着無盡歉意,緩緩說道:「世間生死從來是一件不可窺探的事,死了便是死了,活着便是活着,沒有人可以復活一個死人,老夫說的是讓她重新,並不是讓她重活,你向蒼穹也是一位仙境修行者,又怎麼會想不到。」

原來這漢子居然是千柳城外小山村的向蒼穹。

若是沈玉在此,定然會有些錯愕,為何短短三年時間不見,他變得如此滄桑。

只是此刻的向蒼穹心漸漸沉入谷底,這種希望升起又破滅的起伏,饒是如他這般心性堅定的大修行者也有些難以承受。

原本深邃雙眸中沒有了半分亮光。

李秀才看着他,大聲說道:「她沒有死,

又怎麼需要復活?東王島的秘術可以找到她的神魂,只有尋找一具肉身讓她能夠奪舍,又怎麼不能重見,看你現在這廢物樣子,不要說那些聖地的老不死,便是青城劍派來的那個年輕人你都打不過。」

李秀才的話語分量很重,向蒼穹眼神中漸漸有了光亮,但還是不敢輕易相信。

因為六十多年了,他刻意的離着酆都城遠遠的,就是不想想起當年的事。

只是,有些人卻不斷的逼迫着讓那件事浮出水面。.

李秀才是一位君子,更是一位老實人,向蒼穹從未想過祂也會如那些人一樣。

向蒼穹端起碗中的酒,大口喝下。

「當日,道劍尊那傢伙的劍很突然,老夫被東王島的陳素真牽制住,根本來不及擋下那一劍,不過好在塵兒境界還在,施展了神魂離體之術,才沒有死。」

李秀才回憶起六十年前的事,就好似在昨天。

兩人就這樣一碗一碗的喝着酒。

「你是道宗最厲害的天才,天下聖地有九,從沒有任何一座聖地有如此多超脫仙境的存在,所以,他們便設下這個局,目的便是要你死,只可惜,最終死的是塵兒。」

「這件事,書院院長沒有出面,甚至來到這裏的也不過是一位君子境弟子,而關於塵兒的身份,是劍仙城得自魔域一位魔君的傳訊,你向蒼穹是道宗弟子,也去過萬流城,應該清楚魔域有着四大種族,萬流城有老瞎子坐鎮,沒有任何一隻魔能夠逃過他的眼睛,哪怕他已經瞎了,塵兒施展天魔秘術,附身在一位青樓的女弟子身上,在城門那裏便被老瞎子認出。」

向蒼穹滄桑臉龐中同樣有着一絲回憶神色。

聽到當年塵兒的出身,問道:「那她是怎麼出的城?」

李秀才不緊不慢說道:「老瞎子說,已經放了一隻,在放一隻也沒關係,這天下,總要知道我們這些人在萬流城裏擋住的是什麼。」

向蒼穹死死盯着他,恨聲說道:「那瞎眼的老頭就為了這個破理由,便讓塵兒來到了中洲?什麼狗屁老瞎子,那萬流城不是號稱萬年來沒有一隻魔域的魔能夠過來,就為了讓天下人知道他們做什麼,便讓一位魔主來到中洲。」

李秀才對他的怒意置若罔聞,淡淡說道:「不是一位,是兩位。」

向蒼穹有些錯愕,不解道:「還有誰到了中洲?」

李秀才撇了他一眼,平靜說道:「薛凝真。」

酒肆內陷入了一陣安靜。

面容俊秀的中年書生也已經醉了。

那壺中的酒並不是凡酒,而是出自瑤池的瓊漿。

即使是上三境的大修行者喝了,也會醉。

向蒼穹已經恢復了平靜,事情已經發生了六十年,無論是誰在針對道宗,於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

因為此時,有更重要的事。

「那塵兒的神魂既然離體,當日酆都城有十萬人,她有附身在了誰的身上?」

向蒼穹問出了最不願意問的問題。

因為酆都城內,那十萬人盡皆死在了他的搶下。

他很害怕。

若是塵兒也在那些人之中,便會只有一個結果。

神魂不能存活在人間,只有奪舍才能夠存在,而塵兒被道劍尊偷襲,很可能受了重傷。

若是死在自己的搶下。

那將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向蒼穹捂住頭,不願意想下去。

李秀才沉默了許久,最後取出一隻布袋,說道:「七星草、仙桃木偶和幽冥泉水都在這裏,三日後便是六十年才有的九星連珠時日,或許能

夠找到塵兒的存在。」

向蒼穹神情獃滯的望着桌上物品。

一株有着璀璨星光的靈草,七片葉子上分別有着一道玄紋。

另一邊則是一個惟妙惟肖的女子木偶。

在最裏面,一隻墨色的瓶子靜靜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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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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