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5

經過了幾天的跋涉，鳳棲梧等人終於趕回了京都鳳桐，初冬的鳳桐，少了些往日的熱鬧和喧嘩，安靜了許多。

鑒於皇室的威嚴和榮譽，皇甫北冥並未將事情昭告天下，而是尋了個由頭，說太后卧病靜養，不再參與任何政事，而以勾結外邦之罪，判了慕容馭通敵誤國，剝奪了他的一切職務，查封了國舅府，並且在全國發了抓捕檄文。

但是慕容馭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任何的消息，連慕容雪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就像這兩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雖然這件事讓皇甫北冥十分懊惱，但是鳳清姿日益高隆起來的肚子，確實給了他極大的安慰。

皇甫北辰奉旨去查抄慕容馭在豫州的國舅府，但是顯然國舅府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慕容演早就逃逸了，只剩下一乾女眷，還對慕容馭的事毫不知情。

皇甫北辰親自進到慕容馭後院地上的密室去搜查，發現那裏的東西還依舊在，沒有被帶走的痕迹，他這才不至於跑了個空。

但是這一點也卻是讓皇甫北辰有些費解，從慕容馭出事，一直到他們回京，中間至少有五到七天的時間差，既然說有足夠時間，慕容演也能及時逃離，為什麼慕容馭不讓他來這裏將這些他往日裏視為秘密的東西帶走呢？

皇甫北辰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一個原因說得通，那就是這個密室中的某些東西，慕容馭即便希望被皇甫北辰發現，也不願意讓他兒子知道，所以他才會只通知慕容演離開，而不讓他來到這裏把東西取走。

不過等皇甫北辰翻閱東西時，他卻有些失望，這裏除了一些自己早就調查到的東西之外，再找不到更多更深層次的東西。

伏在案几上的皇甫北辰不禁有些懊惱，一雙劍眉緊緊擰着，他希望從慕容馭這搜集來的東西，會有更多關於母后的事情，但是一些信件里雖有提及，卻大都是一筆帶過。

鳳棲梧走進來的時候，皇甫北辰竟然都沒有發現，這讓鳳棲梧不禁一愣，直到她緩步走到跟前，將他面前的紙張拿起來審閱，皇甫北辰才冷不丁回神。

他見是鳳棲梧，一抹溫柔的笑意情不自禁的爬上臉頰，寵溺的將她拉進懷中，輕柔道：“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寢殿休息，小心摔了我們的孩子。”

“母后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引導你找到當年的真相的，相信我，阿辰。”鳳棲梧自然知道皇甫北辰是為何事心煩，所以一語道破他的心事。

果然，皇甫北辰的神色有些鬱郁然，他將自己的臉擱在鳳棲梧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好像是在傾聽，但是鳳棲梧知道，他只是不想自己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

鳳棲梧也揭穿，只輕輕的為皇甫北辰揉按着頭部的穴位，想要使他能夠放鬆一些。

“阿辰，阿姐快要生產了，我想進宮去看看。”鳳棲梧一邊幫他按着，一邊道。

可能是鳳棲梧的動作確實讓皇甫北辰的身心得到了舒緩，他似有若無的道：“嗯。”

第二日一早，本來說好，皇甫北辰送鳳棲梧進宮去看鳳清姿的，但是卻突然接到命令，讓他去儘快安置一波湧進京都的難民，無奈，鳳棲梧只好一人獨自入宮。

“阿梧，你說你都大着肚子了，還在外面瞎跑，也不怕傷着肚子裏的孩子。”自從進宮，鳳清姿就一直在數落着鳳棲梧。

鳳棲梧不禁有些抱怨道：“阿姐，你怎麼比老媽子還嘮叨，你若是再如此念叨，以後我可不來看你了。”

鳳清姿知道這丫頭說到做到，便連忙軟下話語來，安撫道：“好啦，好啦，不念你了，不過你以後可要注意了，都是當媽媽的人了，可不能在任性衝動了。”

鳳清姿見鳳棲梧的神色又有些不耐煩，連忙換了話題道：“走吧，阿冥已經在御花園設宴，我們過去吧。”

鳳棲梧這才喜笑顏開道：“好哎，好哎。”

鳳清姿實在拿她沒有辦法，也知道無奈的笑笑，兩人結伴往御花園而去。

此時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鳳清姿卻喜歡時常來御花園走走，皇甫北冥怕他受涼，便讓宮人將御花園中的方亭都以松香木圍了起來，再命人在亭中生起暖爐，如此便將這方廳弄得跟室內一般無二。

對於皇甫北冥的體貼，鳳清姿已經習慣，可是當鳳棲梧看到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方亭的方亭時，只覺得震驚，不過隨即她也就放心了，看來皇甫北冥對阿姐真的很好。

本來她還擔心，以阿姐溫婉柔弱的性子，在這個吃人的宮廷中，必定受人欺負，如今皇甫北冥竟然如此愛護阿姐，她也覺得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放下。

兩姐妹手挽着手走進方亭，皇甫北冥已經在裏面等候了，見兩人過來，便連忙起身贏了上來，道：“你們姐妹說什麼體己話，都說到這時候了，再不來，這菜都要涼了。”

姐妹倆卻只笑而不語，直笑的皇甫北冥渾身不自在。

但是望着如此美好的二人，那嬌美而幸福的面龐，皇甫北冥竟然第一次切實的感受了家的溫暖，若不是難民的事絆住了阿辰，此刻他們兄弟與阿姿他們姐妹，該是多麼幸福的畫面。

其實仔細想想，母后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好好的陪他和父皇吃過一頓飯，她似乎永遠有着自己的心事，他看不透，父皇也看不透。

父皇雖不至於討厭他，但是明顯更加中意阿辰，他與阿辰同一天出生，同樣的聰明，但是因為宸皇后，父皇總是喜歡阿辰多一些。

雖然小的時候有過失落，也怨恨過父皇，不過直到他娶了阿姿，他才多多少少了解了一個帝王的無奈。

鳳棲梧見皇甫北冥有些失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什麼，但是她暗暗下定了決心，這件事雖然有可能牽扯出更多的宮廷秘史，但是她還是要說給皇甫北冥聽。

三個人十分愉快的吃完了飯，隨便聊了些家常，鳳棲梧突然換了話題道：“皇兄，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雖然皇甫北冥與鳳清姿都愣了一下，但是鳳清姿畢竟聰慧，便道：“孩子一直在踢我，坐的我有些鬧騰，我去花園裏走走吧。”

“紫雲，藍朵，你們兩個好好服侍皇後娘娘，若是出了閃失，為你們是問。”在短暫的怔愣之後，皇甫北冥沉聲吩咐道。

一直到鳳清姿走出方亭，他才問道：“阿梧，怎麼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鳳棲梧卻沒有說話，回首示意站在她身後的玲瓏，玲瓏連忙將幾封信遞到皇甫北冥的內侍手中，那內侍將信交給皇甫北冥，他略帶疑惑的看了看阿梧，將信件一一讀了一遍。

心中多次提到慕容馭與母後有過私情，而且生過一個孩子，正是慕容演，雖然在青雲城的時候已經聽阿辰與阿翔說過慕容馭與母后的私情了，但是他卻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母后，竟然真的背着父皇做出了這樣見不得人的事。

但是他依舊是同情自己的母后的，一個得不到自己男人寵愛的女人，做出這樣出閣的事，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哪個女人不想得到丈夫的愛呢，可是父皇卻只愛宸皇后一個。

這不禁讓他心中那個盤亘已久的想法更加堅定，或許，想慕容神泣與東方詢那樣，一生只有一個女子，也是件不錯的事，只是他畢竟是皇上，前朝與後宮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件事恐怕還要好好跟阿辰商量。

鳳棲梧見皇甫北冥的神色複雜，卻並沒有疑惑，知道他必是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

“皇兄，這些信件都是慕容馭與太后之間用來溝通的，上次我與阿辰冒死才盜了出來，但是阿辰怕你…”

“阿梧，別說了，這些事都過去了，咱們不提了，好嗎？”不等鳳棲梧說完，皇甫北辰已然打斷他道：“其實，有了阿姿后，我是理解母后的，她深愛的男人不愛他，她的丈夫也不愛她，說白了，母后只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鳳棲梧一聽，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道：“皇兄，你誤會了，我要說的重點並不在此。”

皇甫北辰一愣，不禁道：“那你的意思是？”

鳳棲梧望着皇甫北冥，肯定道：“我懷疑你根本不是慕容雪的兒子。”

這一句話像憑空一個炸雷在皇甫北冥的腦海里炸開，他情不自禁的道：“怎麼可能？！”

然而鳳棲梧的神色卻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她繼續肯定道：“皇兄，你仔細想想，你今年多大？”

皇甫北冥有些不解，但是仍然據實以告道：“我雖是阿辰的兄長，卻是跟阿辰同年同月同日所生。”

鳳棲梧繼續道：“那慕容演，我已經派人找她的奶娘問過了，他今年二十五歲，竟然也是跟你與阿辰同一日所生，並且真的不是慕容馭的夫人所生，而是從宮裏抱養來的。”

皇甫北冥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阿梧想要表達的意思，情不自禁的想到一個可能，不禁喃喃道：“你是說…”

鳳棲梧點點頭，道：“慕容演奶娘的話，正好印證了這信中的事實，但是既然慕容演是慕容雪的兒子，他又與你同日所生，你怎麼會是慕容雪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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