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書成貓?!
遲喬費力地睜開眼睛,喉嚨依舊疼的發癢,渾身酸痛,還有條尾巴不聽使喚地往他臉上拍打,抬起爪子把煩人的尾巴撥開,吃力地支起上半身,迎面正對一扇糊了草紙破布的門,門上破了個大洞,一陣狂風灌進來,吹得那掛在上面的破紙唰啦唰啦地響。
不愧是冷宮,殘敗破舊跟書里描寫的如出一轍。
他想嘆口氣,肺卻像是破舊的風箱,呼哧呼哧地也跟那門差不太多,爛得一個德行。
深秋露重,逼近寒冬,這種天別說是吹風,哪怕身處密閉室內,不點個爐子,徹骨寒意都會一個勁兒的上涌。
遲喬拖着不得勁的身子往被子裏鑽,一動一股難言的霉味兒撲面,卻比直面如刃狂風來得舒服。
自打他穿來這地方已經有小半個月了,不同於小說里常寫的【一醒來,發現自己成了相府不受寵的庶子】【眼睛還沒睜開,耳邊就先是一連串‘小少爺醒了"的輕呼】【富貴美人兒握着自己的手掩面垂淚,我的兒,你可不能丟下娘親就去了呀】——
遲喬一覺醒來,就是蜷縮在冷宮角落的一隻小貓崽,黑毛金眼,瘦得皮包骨頭,馬上就得餓死的那種。
他穿越了,穿成了一隻快餓死的貓,非常的與眾不同。
沒辦法,純屬他自己腦殘,看了一本穿越女主輔佐病弱王爺推翻暴君稱帝的爽文,很不滿暴君殘暴不仁還愛禍禍男女主的尿性,想着穿越過來把他頭擰下來。
然後就穿了,穿的特別突然,書裏面的字挨個浮起來砸到他腦門兒上,相當玄幻,也尤其疼,疼得他頭暈目眩,一頭栽進了書里,不省人事。
穿書,聽上去很離譜,實際上切身感受過就不難發現——這還真就他娘親的離譜。
然而,當下穿越成潮流,有事兒沒事兒就得穿上那麼個把人,一時之間人類身體不夠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他穿成貓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個鬼啊!
他一個即將滿27歲,至今沒有摸過猛1爪子的美浪處0穿成一隻貓崽子!每天徘徊在餓死凍死的邊緣不說,更是從此徹底失去了突破自我的機會!
可惡啊!
兩世為處可還行?!
遲喬滿腹怨懟,簡直鬱悶到噴火。
早知道眼光放低一點,答應前兩天清吧那個搭訕小哥的邀請了,雖然臉不太對味口,還一股***文青味兒,可好歹是個1,這年頭純1多難找啊,還戴着金屬框眼鏡,據說戴這種眼鏡的都是斯文敗類,脫了衣服個個器大活好,還有腹肌......
遲喬悶在並不多暖和的被子裏反省。
到底是小哥哥結實的懷抱不好躺,還是空調不好吹外賣不好吃?他為什麼要想着穿越?!沒人家那氣運,穿過來連個陪跑炮灰都當不了,還擰人暴君的頭?他能碰的到暴君的衣角?
就很氣。..
*
「嬌嬌?」
伴隨着一聲輕呼,破洞的大門被打開,刺骨的寒風更是張牙舞爪地撲進來,但很快門就被掩上,悉悉索索一陣,風小了很多。
遲喬從被子裏挪出半個身子,望向那聲音的主人。
這是他身邊唯一的男性,十的半大少年,能喊他一聲"叔‘的年紀,雖生的清雋俊美,可惜也同他瘦得差不太多,加上這些時日天寒地凍,聲音也難免染上受寒的沙啞。
他費力地「喵」了一聲,算是回應。
少年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擋住破洞,勉強讓灌進來的風小了些,手裏捧着一隻缺了個角的茶碗放到他面前,裏頭是大半碗的黃米飯,還有一小塊清蒸的魚塊。
「今日立冬,宮中盛宴,咱們的伙食也稍微好了些。」
少年扯了扯嘴角,面上露出了星點笑意,卻分外苦澀。
「只是母妃死之前,都沒能再吃到一口她最愛的魚。」
遲喬很餓,卻沒有急着去吃飯,揚起頭輕輕在少年手心安撫的蹭了蹭,冰涼的觸感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冰塊嗎這是?!說這魚是他卧冰求來的他也信!
這種天體溫這麼低,會凍死人的!
遲喬顧不上身體的酸痛,爬起來叼着被子,吃力地挪開一角,肉墊急匆匆地拍打床鋪。
快上來鑽進被子裏暖和一下!你貓叔都給你暖好床了!
雖然只有那麼丁點兒小的一塊吧。
但這重要嗎?!
你貓叔的心意是如此炙熱滾燙!
少年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卻沒有動身,只坐在床邊上,用拇指輕輕摩挲了他的頭頂:「我沒事,嬌嬌快吃吧。」
所有人都說貓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可是他覺得,他的嬌嬌可比宮裏那些捧高踩低,勢利虛偽的人好太多了。
遲喬翻了個並不明顯的白眼。
不知道這個被關在冷宮的小崽子什麼毛病,白天的時候絕不在肯床上待着,大冷天的本來衣服就不保暖,這會兒還脫了外套去擋風,放到現代這麼凍着,沒個十天半個月就得凍出肺炎來。
在古代,肺炎基本跟不治之症划等號,屬於"診金不用給了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法治麻溜兒回去想吃點啥就吃點啥"的那種病。
他死死咬着被子的一角,用上吃奶的力氣想給他蓋到腿上,但不說他就是只倆巴掌大小的小奶貓,哪怕他成年了,也很難拽得動這棉絮被壓實結板的舊被子。
少年輕嘆了口氣,抱着小貓崽擱到腿上,拽了被子嚴嚴實實地攏住他小小的身子:「好了,我不冷。」
未了端着茶碗送到他嘴邊:「吃吧,多吃一點,身體才能好得快些。」
遲喬仰頭看看他,有些無力,只好伸出肉墊把他的手扒拉到自己背上,靠貓貓高於人類的體溫給他取暖。
少年怕自己手涼凍着他,剛要收回手,貓崽崽就很不樂意地朝他叫了一聲,不肯吃飯。
無奈地把手掌搓熱了附上去,貓崽崽哼唧一聲,埋頭吃飯。
少年看着貓咪的尾巴不自覺地纏上他的手腕,暖呼呼毛茸茸的,母妃病逝后冰封的心臟也有了復蘇的徵兆,好像有一隻毛絨的小動物在胸口捂着,散發出融融暖意。
今天的伙食不僅有了肉,米飯也比先前的多了不少,雖然依舊不能吃飽,但也夠他吃個半飽,好歹不用餓着肚子受凍了。
倒是少年,這個年紀正是能吃長身體的時候,每天宮人送進來的飯又冷又少,他一個人吃都還不夠,還得省出來餵給他。
簡直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