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難道不是你借給她的？
沈優優自然熟悉這笑聲。
每次聽到，她都會覺得自己心上開了花。
她加快了些步伐，推門進去，果然一眼就看到老太太正半躺在床上和護工阿姨說笑。
「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老太太雖然看起來精神氣恢復了不少，但出了這麼多血，臉色多少還是有點蒼白。
沈優優走到床邊，探了探她的體溫，確認正常后才一邊掖被角一邊溫聲嗔怪了起來。
「動了這麼大的手術，外婆你也不長個心，多躺躺不好嗎？幹嘛非要坐起來。」
老太太笑彎的眉眼拉得更細了，「一直躺着也難受，正好小周來了，我就陪他說說話。」
「小周？」
沈優優疑惑出聲，剛想問小周是誰，衛生間的門就打開了。
halee就站在那裏。
他今天換了一身新裝，灰黑色的寬版呢子大衣，裏面就着白色的中領羊絨衫，像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挑了這麼一身符合長輩們喜好的穿着。
「你怎麼來了？」
沈優優逆着光朝他看去，只覺得他的臉顯得更加的硬朗了，深邃的眼窩，完美的下顎弧線，特別是那雙眼睛，彷彿千年深潭，沒人能窺探到裏面的秘密。
此刻的他手上正端着一盆青棗，應該是剛剛洗過，上面還粘着水珠。
沈優優驚呆了！
她實在想像不出，像他這種大多數時候都威嚴淡漠的人，怎麼會去給別人洗棗？
這麼想着，神思一下子飛了出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halee已經走到了身邊。
他沒有外喊婆，也沒什麼稱呼，就只是靜靜地把青棗放在了床頭櫃。
可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還是讓老太太喜歡的不行。
「優優，你還看着做什麼，趕緊給小周拿個椅子坐啊。」
老太太溫聲催促，可沈優優腦子裏卻還在想着halee的新稱呼。
小周？
他姓周嗎？
竟然和那個傳說中的私生子一個姓！
「這孩子其實平時挺有禮貌的，估計今天見到你是緊張了。」
老太太看着沈優優慢吞吞的動作，出聲為她解釋。
可沈優優卻反駁了起來，「我才沒緊張，他自己又不是沒手，幹嘛非要我拿？」
「優優，怎麼說話呢！」
「她說的沒錯。」
halee忽得開口，好看的眼睛裏竟然生出幾分順從和溫柔。
「我自己拿就好。」
話畢，順過左手邊的椅子就坐了下來。
「優優，你看看人家小周，多好的一個孩子。」
好？
沈優優感覺自己的七竅都在生煙。
這男人哪裏好了？
分明就是一個禽獸！畜生！王八蛋！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halee，心裏面已經罵了他好幾百遍了。
老太太此刻也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理會沈優優，她現在所有的關注點都在halee的身上。
像是也經過了一番思考，才溫聲溫氣地吐出一個開場白。
「來這裏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還好，來的時候已經把工作交代下去了。」
halee的聲音有點沉，可能是平日裏生硬強勢慣了，所以這會突然來哄老人，顯得異常的怪異。
但……
對於老太太來說，已經足夠欣喜了。
「聽說那天手術是你找的專家，還有這個房間也是你安排的。」
「是的。」
「麻煩你了，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還好。」
沈優優已經開始替halee尷尬起來，於是趕緊出聲打斷。
「外婆啊，你手術完沒多久，還在觀察期，所以最好還是多休息，少說話。」
「我和小周聊完就休息。」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怎麼可能看不出沈優優的那點心思。
她抬頭白了沈優優一眼，隨即又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小周啊，我這樣和你聊天，你不會嫌煩吧？」
「不會。」
halee的語氣顯得很自然，表情也沒有任何做作的樣子，老太太見了喜上眉梢，於是抓緊趕沈優優走。
「你不是下午還要上班嗎？快點去吧，這裏有阿姨和小周，你就不用操心了。」
「外婆，現在十二點，我兩點才上班。」
「是嘛。」老太太仍舊不死心，「那你去給小周買點飲料果汁什麼，他來了這麼久肯定口渴了。」
「冰箱裏不是有飲料嘛！」
沈優優一下子抱了十幾瓶過來。
什麼酸奶、雪碧、藍莓汁、橙子、應有盡有。
她想，這會外婆應該拿她沒轍了吧。
誰知剛站直身體，某人的聲音就悠悠傳來。
「我倒是有些想喝咖啡了。」
「還不快去買！」老太太的聲音裏帶了幾分責備：「這孩子，怎麼現在連最簡單的待客之道都不懂了。」
沈優優僵在那裏有些不服氣，乾脆伸手把自己的褲兜給翻了出來。
「我沒帶錢。」
沈優優有些得意，她覺得這一次的智斗是她贏了。
可這種得意感還沒蔓延三秒，一隻黑色的皮夾就遞了過來。
「拿我的去吧。」
halee這個動作彷彿一對老夫老妻，他似乎很安心把自己的身家都交給沈優優。
老太太看着，打從心底里開心。
這可真的是金童玉女的般配啊！
但沈優優卻只有無奈！
她咬了咬牙，憤憤不平地接過了錢包，轉身出去的時候連背影都在咆哮。
「我家優優漂亮吧？」
halee頓了頓，顯然是沒想到老太太會這樣問。
他想了想剛剛站在自己面前那個氣鼓鼓的女人，竟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挺漂亮的。」
「那是，她出生那會整個醫院都找不到比她還要好看的小孩，也就是這些年被我這個老太婆拖累了，弄得也沒時間照顧自己、打扮自己。」
老太太的心情瞬間有些低落，對於沈優優，她一直都是虧欠的。
好好的年紀，青春正盛，別人的孩子在玩耍，在戀愛。
可沈優優，一直都是在拚命賺錢給她治病。
想到這些老太太更加想抓緊這次機會，於是主動把沈優優的優點劈里啪啦地說了起來。
halee不喜歡呱噪，也很少像這樣坐着去聽人說話，可是今天聽着沈優優點點滴滴的時候，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心煩。
甚至有時候想知道更多。
「這孩子啊，就是外表剛硬，其實內心是很柔軟的。」
老太太抹了抹眼睛，聲音有些哽咽，「這麼多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撐着，小周啊，你要答應外婆，以後要是和優優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待她，這孩子真的吃了太多苦了。」
「會的。」
halee幾乎是不假思索。
老太太見狀又忍不住提醒，「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注意，就是這丫頭自尊心強，所以啊，就算你們在一起了，你借給她萬，還是要讓她還的。」
萬？」
老太太有些不明，連忙問道：「難道不是你借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