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靈境者
睡夢中。
沈萬走在一陣迷霧裏，神情有些恍惚。
此景似曾相識。
漸漸的，迷霧中凸顯出一道人影，很模糊。
看不清他的樣子，但聲音卻很熟悉。
“小子，今日可好？”
沈萬神情一滯，隨後終於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不就是一直忽悠自己的那個傢伙嗎？
“你怎麼又來了？你到底是誰？”
沈萬張嘴問道。
人影安靜的飄於空中，似乎停頓了一下才說道：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是突然想起件事還沒說。”
“哦，那你能不能把開始跟我說的那堆話再說一遍？我還是沒懂。”
“滾！”
……
人影身形微顫，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身為無靈境者，你將終身無法以吸納天地靈氣來修真入道。”
“但當你習得此技開始，你的體內便被開出八條天脈，這是本尊耗盡無數歲月才……”
說到此，人影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感覺其中夾在着一絲落寞，似乎還有些不甘。
但這種情緒轉瞬即逝，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
“努力去打通它們，開天脈，築大道，願你在未來的人生中一片輝煌。”
聲音豪邁無比，沈萬一臉懵逼。
他感覺這人說的話分開后自己都懂，但是連貫起來咋哪哪都不懂？
“那個……沒懂，您再說一遍行嗎？”
“……”
人影沒再說話，然後好像低罵了一聲便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沈萬看着此人消失的方向傻傻發愣。
可就在此時，一句低語由遠而近飄然入耳。
“媽的，碰上個蠢蛋！”
……
日上三竿。
沈萬微微睜開眼，天已大亮。
突然想起那人又摸到自己夢裏去了，是一肚子不舒服。
可攔又攔不住，對此真的毫無辦法。
腦中神經一綳，連忙轉頭看向側方。
林不凡兩眼冒着血絲，正死死的瞪着他。
還好，這傢伙沒跑。
輕輕的呼了口氣。
只是，這傢伙的眼神……
沒錯，林不凡眼帶殺氣，看的沈萬一陣發毛。
殺人？林不凡現在連吃了沈萬的心都有。
就昨晚深夜，他可是死忍了一個多時辰才決定逃脫。
以一個修士的身份，想要掙脫這繩索，在不知不覺中離開房間，簡直不要太輕鬆。
可誰曾想，自己多次運轉體內靈力，施展清風訣，竟全部失效。
一連又施展了好幾個脫身術法，仍舊無濟於事。
最終無奈之下，不得不將靈力擴散全身，想要強行震斷繩索，但……
過程很豐滿，結果很骨感。
整整折騰了一宿，屁用沒有。
精疲力竭之下，林不凡無奈的盯了一晚上天花板，心如死灰。
所以，天亮之後就有了眼前一幕。
這一晚上沒睡，眼裏能沒血絲嘛。
看着林不凡的眼神，沈萬手忙腳亂的解開自己手腳的束縛，第一時間便下了床。
他都怕再晚上一步，這傢伙就要啃自己了。
打水，洗臉漱口。
沈萬無微不至的幫林不凡擦着臉頰。
“哎呀，別生氣啦，哥也是不得已嘛。”
好言相勸之下，林不凡仍舊癟着嘴，再次恢復昨晚的身份。
受了氣的小媳婦……
簡單吃過早點，兩人來到主廳雙雙坐下。
只是這次，沈萬隨口貧了兩句便沒話說了。
昨晚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當前狀態，竟連尬聊的詞都沒了。
更何況，林不凡因為昨晚的事，還一肚子委屈呢。
所以怎麼可能去接沈萬的話。
就這樣，屋內頓時再次降到冰點，倆人……好冷……
透過正門看了看日頭。
林不凡眉頭微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才打破沉寂開口道：
“今日是我宗宗門大比，如果我現在不出現在師父面前，必會引起師父的注意。”
“宗門大比？忽悠我呢是不？”
沈萬撇頭看向林不凡，一臉的不信。
“信不信由你。”
林不凡沒有解釋，話說的很堅定。
沈萬眉頭微蹙，看着對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瞎說。
如果真如林不凡所說，萬一他師父為了找他也必然會先來這裏，那自己豈不成了瓮中之鱉？
“不行不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做了一番思量，沈萬腦瓜子瘋狂運轉，開始尋找起應對之策。
好半天，突然眼神一亮，連忙轉頭對着林不凡說道：
“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以道心起誓，不能將我的事說出去才行。”
“道心起誓？這麼狠？”
林不凡瞳孔微縮，驚詫的看向沈萬。
而通過對方的眼神，沈萬知道自己賭對了。
看來那些仙俠小說里，以道心起誓的說辭並不是子虛烏有。
這是要進入天道規則的。
林不凡低頭不語，內心掙扎，也開始衡量起利弊。
他是答應了師父，這次必會參加宗門大比。
雖然沈萬的事固然重要，可萬一因為他而錯過了大比……
最終狠狠一咬牙，轉頭看向沈萬。
“好！”
說罷，也不等沈萬接話，直接仰頭向天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林不凡，欠玄宗大長老嫡傳弟子，在此以道心起誓，如若我將沈兄之事，無論以任何形式告知宗，必會道心破損，神魂俱滅！”
聲音空明，似真被天道聽到一般，緩緩升空並消失於天際。
沈萬聞聽咽了咽口水。
“這傢伙也太狠了！”
本以為天打五雷轟就夠狠了，看來是自己膚淺了。
幫林不凡鬆開繩索，沈萬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兄弟嘛，就要坦誠相待，既然你都這樣了，為兄也不好再為難你。”
“你可拉倒吧，坦誠相待是你這麼理解的？”
心裏暗罵了一句，林不凡現在只想離這傢伙越遠越好。
但迫去對方的實力，也不得不委曲求全道：
“沈兄客氣了，那賢弟先去參加大比，就留沈兄一人在家中了。”
說罷，也不等沈萬回答，一個閃身，逃一般的直接離開了府邸。
心塞啊，這可是他第一次不想在這家待了。
看着對方那瀟洒的背影，沈萬搖了搖頭，心中感慨。
“多好的少年啊。”
當然，林不凡才不會告誡他不要離開府邸之類的話，他巴不得這傢伙趕緊離開自己的家。
只要這傢伙一出去，必會被宗門發現，然後就地擒拿。
自己打不過，就不信他還能抵得過宗門長老。
就這樣，林不凡帶着這些小心思直奔師父的府邸而去。
再反觀沈萬。
自林不凡走後也一個多小時了。
整個一大套院落，被他逛的早就沒什麼新鮮感。
況且又沒有手機打發時間。
然後，他便生出了想要出去溜達溜達的念頭。
還是被林不凡猜中了！
低頭看看身上這半袖牛仔褲，有點太過扎眼。
索性，一溜煙便鑽進了林不凡的屋內。
片刻后。
一身藍衣長袍的少年便從屋中走出。
沒錯，這就是偷穿了林不凡衣服的沈萬。
“哎，還是我聰明啊，要是換了這裏的衣服，以我這種帥氣的面孔，雖然可能會引起一些騷動，但也不至於被發現不是這裏的人吧？人那麼多，誰知道誰是誰啊。”
自信的點了點頭，感覺自己腦子裏的智慧已經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就這樣，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掂着小步緩緩的向著大門走去。
剛剛打開大門，便聽到院外傳來陣陣吵雜之音。
愣了愣，隨即又將大門緊閉，瞬間，院內再次鴉雀無聲。
“卧槽，這麼隔音嗎？”
歪着頭看了看兩邊的院牆，上面的確是空曠的。
再次打開大門，吵雜之聲又一次響起。
“這麼神奇嗎？”
沈萬樂死不疲的開關開關了幾次大門后，終於感覺沒什麼意思了，這才走出了林不凡的府邸。
院外景色怡人，美的讓人心曠神怡。
真有種“不識廬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的意境感。
呃，好像有點詞不搭意。
這都不重要，沈萬微微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的文學底蘊。
門外，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相繼從院前走過，他們有說有笑，就感覺今天有什麼喜事一般。
“三姐，你覺得今年的宗門大比誰能夠拿第一啊？”
“那還用問嗎？必然是雲舒大師姐啦。”
“聽說雲舒大師姐已經凝神9段了，你說她這次能不能爬到塔頂啊？”
“不好說，畢竟百年來十獄塔還沒有一人上去過呢。”
“喂，你們印陣閣的趙老二這次還敢參加大比嗎？”
“你們神丹閣還沒完了是嗎？去年擂比的事還拿來說！”
“哈哈，去年你們班那個姓趙的被我們爽哥揍的躺了半個月？這事怎麼能忘？”
“那是你們作弊，要不是趙師兄手下留情，第一擊就把那個爽大炮給打出擂台了。”
“哈哈哈，賴我嘍？。”
“只會搞偷襲的陰險小人，今天大比你們班那個爽大炮的處分還沒解除呢吧？”
“切，爽哥不在，我們韓師兄也照樣甩你們神丹閣半條街。”
“哈哈哈哈……”
“嗨，你看印陣閣和神丹閣又吵起來了。”
“哪年不是？看來今年又有好戲看了。”
“……”
原本說說笑笑的人群也開始變得吵吵嚷嚷起來。
沈萬看着這些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竟不自覺的開始懷念起高中時與劉雷子揍二狗子的事情了。
“青春啊！”
四十五度仰看天空，心中無比感慨。
而此時，路過的人也都紛紛看向沈萬，他們只是低聲嘀咕了兩句，然後便走開了。
沈萬知道自己的臉在這裏很陌生，所以並沒有在意。
挺了挺胸膛，然後便想要跟着這群人去湊湊他們的熱鬧。
只是才想邁開步子，卻感覺身邊似乎有着一道目光正注視着自己。
哦不，是自己旁邊的……下方。
只見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小丫頭正閃着一雙明月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
沈萬從上面看着她，她在下面看着沈萬。
“你幹嘛？”，沈萬問。
“你是誰？”，小矮個回問。
“你管我是誰。”，沈萬回。
“你不是我們院的，你到底是誰？”，小丫頭眉頭皺了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你們院的？”，沈萬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我沒見過你。”，小丫頭聲音十分篤定的說道。
“你沒見過的人多了，你怎麼知道你見沒見過我？”
沈萬眉頭豎起，表現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想要嚇唬嚇唬這個小丫頭。
小丫頭不為所動，而是有些氣生生的說道：
“我是術法閣督辦組的，術法閣弟子入閣后都會在我們這裏登記，我沒見過你的記錄，你不是我們術法閣的！”
說著，小丫頭抬起細嫩的手臂，並指了指衣袖上綉着的紅袖標。
“術督”兩個字閃着金光，格外耀眼。
“……”
當年沈萬在路上丟個煙頭就被居委會帶着紅袖箍的大媽法辦過，而看着眼前這個小丫頭，那氣勢，跟大媽們簡直如出一轍。
片刻后，沈萬再次揚起四十五度的腦袋看向天空，並深深的嘆了口氣。
隨後轉過身，閑庭信步般折返回院中。
“砰”的一聲，大門緊閉。
門外，小丫頭傻傻的站在門前，看着緊閉的大門有些發愣。
半晌，她才終於反應過來，這他媽是不給她面子啊！
紅着臉，小丫頭顫抖着從袖兜中掏出一塊傳音牌。
打開群組，咬着牙點開了語音。
“術法閣弟子府邸區，甲四號，林不凡師兄府邸外，有不明人員出入，拒絕盤查，膽大妄為，速來查辦！！！！！”
惡狠狠的將最後一個字咬出，然後快速將語音發出。
隨後，下方便彈出了一條紅色的文字回復，
“你已被踢出本群，如有異議，毫無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