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驢糞蛋表面光(求推薦求收藏)
鋼城火車站很破舊,木製門窗的歷史比王鵬的歲數要大的多。
候車室里人不多。由於採光不好,很黑,有一種腐朽的味道。一個農民模樣的漢子靠牆蹲在地上,穿着破舊的軍綠sè膠鞋,大腳趾頭露在外面,正吸着捲煙,煙味很烈,是那種自己種的旱煙,也許是煙末吸到了嘴裏,那人使勁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王鵬對這種環境極不適應,感嘆一聲,退出候車室。
火車站的廣場不大,稀疏地長着十幾顆杏樹。杏樹很大,應該和這個火車站的歷史一樣長了。現在是十月初,早已過了杏子成熟的季節,杏子雖然沒了,可樹上的葉子還濃密得很。圍着每棵杏樹,都有一圈靠背很高的木椅。
王鵬在郵局的報刊亭買了張當天的華夏rì報,坐在了椅子上。
在王鵬的印象中,華夏rì報幾乎永遠是一副表情一張臉面對世人的。第一版毫無例外的是國內的重要消息,在第一版的下半部,王鵬看到了自己寫的祭文,報紙還給加了大大的標題《無盡的哀思》,還有一個副標題,《華夏實業救國第一人王瑜先生90誕辰祭》。以下是王鵬寫的祭文全文,幾乎一字未改。第一版的右上角,是一篇署名為華夏rì報評論員的評論。評論的意思是,王瑜先生的一生是偉大的一生,是救國救民的一生,全國各界人民應該向王先生致敬,向他學習,為國家早rì實現四個現代化努力奮鬥。文中,完全地肯定了王鵬對王半城一生的評價。
王鵬看完評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任手中的報紙滑落在地。
韋紫明夫婦有些凄慘地來到火車站。
“王鵬,你是王鵬吧?”韋紫明像是看到救星,快步地跑到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王鵬面前。
“你是韋紫明?”王鵬回問。
“是我,是我呀。”韋紫明激動得流出了眼淚。
這韋紫明是和自己的新媳婦來青雲山旅遊的,在火車上認識的。
“你們怎麼弄成這樣?”王鵬看着韋紫明夫婦。
韋紫明夫婦的樣子有些狼狽。韋紫明的衣服袖子被撕破了,一隻眼睛烏青,嘴角也破了。新媳婦的臉上有一個明顯是巴掌打的紅腫印跡。
“別說了,我們在青雲山被人搶劫了,錢物被搶一空不說,還把我們打了一頓。”已經坐在椅子上的韋紫明對王鵬說道,坐在韋紫明旁邊的新婚媳婦沒有了初為人婦的光彩亮麗,滿臉的淚痕。
“怎麼會這樣,報案了嗎?”王鵬問道。
“我們下山就報了案,可jǐng察說這事很難查,案子一天兩天也破不了,叫我們等消息。”韋紫明知道,自己的虧是吃定了,這個案子恐怕永遠也破不了。自己的父親雖有權勢,可那是在華海,不是鋼都。
“你們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吃飯。對了,車票沒買吧?”王鵬問道。
“我們身上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沒錢買車票。”韋紫明的表情難以形容。
“你和嫂子等會兒,我去給你們買車票。”王鵬再次來到售票廳,剛才他為自己和呂雨桐買了兩張卧鋪票,知道現在車票還不大緊張。鋼城城市不大,客流量也不多,鐵路的傳統就是給沿途每個車站都留有一定數量的車票,離開車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估計還應該有卧鋪的。
還是那天吃早點的飯店,三人圍坐。
韋紫明可能是餓太久了,風捲殘雲一般,抱着個大碗,對着桌上的菜猛烈地進攻。韋紫明的妻子文雅了許多,雖然很餓了,也只是捧着一小碗飯,慢慢吃着。
“慢些吃,餓死鬼托生的?”韋紫明妻子喝口白開水,伸手在韋紫明的臉上拿下一粒白米。
這對小夫妻感情不錯。
王鵬剛才知道,韋紫明的妻子是華海市教委的,是一個小科員,名字和她的人一樣雅緻,叫陸雅詩,有一個弟弟也在華大,叫陸一鳴。
王鵬和父母剛吃完飯不久,不餓,只是象徵xìng地吃着。
這時,進來兩個人,是華大學哲學的公雞和竹竿。
“這飯店太不講究,門口滿是污水垃圾,食物肯定不太衛生,我們還是換一家吧。”公雞還是那副對什麼都看不慣的語氣。
“大哥,我都餓死了。這可是換了第三家了,進來前,你不是堅決要求來這家的嗎?”竹竿一屁股坐在靠門口的位置,大喊:“服務員,點菜。”
“素質,素質。怎麼一點形象都沒有。”公雞沒辦法,只得坐下,卻不忘提醒竹竿要注意文明。
這兩人進來得轟轟烈烈,引得飯店裏的食客都抬頭看他們。
韋紫明夫婦本來正認真吃飯,二人的聲音傳來,引得二人轉頭看去。
陸雅詩見到兩人,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過頭不看他們。
陸雅詩的哼聲很大,驚動了公雞竹竿二人。這兩人見到韋紫明夫婦,嬉笑的臉頓時凝固,尷尬得有些扭曲。
韋紫明見到他們,怒喝一聲,放下碗筷就沖了過去,抓住公雞的衣領,就要揮拳動手。嚇得公雞手舞足蹈大聲地喊叫,竹竿遠遠地躲到門口,似乎時刻準備逃離。
王鵬趕忙上前攔住韋紫明,不管怎樣,打人總是不好的。
“你們這兩個人渣,還是大學生呢,口口聲聲愛國,講思想講境界,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裝得道貌岸然,卻是滿肚子的男盜女娼,吃人飯不拉人屎,說你們是人,簡直是在丟人的臉,我呸。”被王鵬拉開的韋紫明兀自在罵。
“怎麼回事?”王鵬見韋紫明太激動,估計也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問低頭生氣的陸雅詩。
“懶得說他們,說他們的事我閑髒了我的嘴。紫明,回來吃飯。”陸雅詩對韋紫明喊道。
韋紫明對陸雅詩言聽計從不敢違逆,只得回到桌前坐了。飯店裏的客人和服務員見沒什麼事了,都各自歸位,各忙各的。有些人嘴裏不免說出對沒有發生打鬥很失望的話。
公雞和竹竿一句話都沒說,灰溜溜地溜出飯店。
服務員就在後面喊:“你們的包。”卻是公雞把背包丟在了桌子上。
公雞站住,看着裏面,不敢進來拿包,服務員看了一眼韋紫明,只得親自拿了,遞給公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鵬問韋紫明。
“我們昨天和那兩個人在青雲山下相遇,就一起游青雲山。我雖然對那個公雞對什麼都憤憤不平的嘴臉看不過眼,一直相處的還可以。誰知,昨天下午,我們走到一處背靜點的地方,那地方沒有其他的遊客,卻出來兩個搶劫的,拿着明晃晃的刀子,逼住了我和雅詩。是那個公雞堅持說旅遊就是要到少人的地方,才能看到真正的風景,講起來一套一套的,可見了那兩個劫匪,那東西居然自己跑了,跑的比兔子還快,連一點遲疑都沒有。那個竹竿本來還在勸說劫匪不要行兇,見公雞跑了,自己也眼珠一轉,也跟着開溜。”韋紫明拿起筷子,本要夾菜,又“啪”的一生,重重地拍在桌上,引得飯店裏的人伸頭查看。
“沒想到這兩人是一對人渣。”王鵬說道。
“確實,就是人渣。你跑了也就算啦,畢竟劫匪拿着刀子呢,誰的命不是命?可你們跑了,倒是喊人過來呀,可他們就是連人都沒喊。我們一直到下山,都沒遇到一個人。”陸雅詩說道。
“這算什麼?比人渣還人渣的事兒還有呢。我們是住在一個招待所的,我們報了案,公安要取證,我們說出了他們是和我們在一起的,這兩人居然拒絕作證。要不是我們確實是受了傷,估計派出所都不會立案。你說這兩人混蛋不?”韋紫明大罵。
呂雨桐是被父母送到火車站的。
見到王鵬,呂雨桐的父親還算客氣,叮囑王鵬要照顧好女兒,呂雨桐的母親眼神里卻滿是審慎的戒備。王鵬對二老堆着笑臉,說什麼就答應什麼。呂雨桐的母親一直到開始檢票,也沒給王鵬好臉sè。幾人要去檢票時,還拉着呂雨桐走到一邊,眼睛看着王鵬,小聲地在呂雨桐耳邊嘀咕。
“看來,你還要加把力呀。你丈母娘對你不大滿意。”韋紫明在王鵬耳邊笑着說道。
“……”王鵬點頭。
陸雅詩用兩根手指掐了韋紫明一下,說道:“別瞎參合,你根本就不懂一個母親的心思。”
“你懂,你懂就給王鵬出出注意。”韋紫明叫了一聲痛后,對老婆說道。
陸雅詩白了韋紫明一眼,輕聲說道:“我當然懂,想當初我媽不也是防賊一樣地防着你?”
“可我還是把你偷來了。”韋紫明笑着說道,突然韋紫明一拍腦袋,對王鵬賤笑着說:“兄弟,加把力,把生米煮成熟飯,你丈母娘想反對也反對不了了。”
“你就是這麼做的?”王鵬看着陸雅詩問韋紫明。
“當然,哥們高吧?”韋紫明滿臉的得意。
陸詩雅羞怒,一副小女兒的神態,對着韋紫明踢了一腳。韋紫明假裝疼痛,大叫了一聲,引得周圍眾人好奇觀看,韋紫明也不以為意。
王鵬哈哈笑了起來。陸雅詩不好意思,也陪着笑,可惜臉上的青紫印跡破壞了她本應該完美的笑容。
“你們笑什麼,那邊快檢完票了。”呂雨桐終於回來了,說完就故意避開王鵬的目光,臉上卻飛起一抹羞紅。
“果然。”是韋紫明的聲音,聲音里滿是神機妙算后的得意。
“就你聰明,壞蛋一個。”陸雅詩悄聲罵道。
王鵬不理這對不大正經的夫婦,拉着呂雨桐往裏走。呂雨桐掙扎了一下,就任由王鵬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