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吃午飯了
過不多時,穎興走進來,躬着身子,膽怯的說道:“少爺,吃飯了,匆忙間沒來得及燒炭,這次沒有您愛吃的燒肉,少爺若是不急,我即刻讓他們準備。”
我看着穎興怕我的模樣,真是樂的合不攏嘴,心裏大呼報應不爽。
我不愛吃烤肉,也不着急吃飯,先問她一句:“我記心不好,你來告訴我,我們府里有沒有一個叫王世充的雜役?”倘若有,我要把王世充也叫過來毒打一頓。
“啊呀,少爺您還想着王世充呢?”
“好啊,原來還真有個王世充,去把他叫過來,少爺我要和他再比試一次柔道!”
“少爺,您怎麼忘了呀,王世充已經被您給打走了。”
“什麼,我記心不好,你快給我說清楚。”
“王世充跟我們這些下人一樣,也是簽了賣身契的,少爺賞賜了他一個名字叫做王富貴,可是他堅決不肯改名,還把賣身契給撕了。少爺一怒之下就把他給趕走了,他臨走前還說下狠話,定要闖出一番作為,然後殺回來找少爺您報仇……”
我聽到這裏,嚇得腿都軟了,原來此王世充非彼王世充……我知道歷史上王世充一開始確實是個窮人,後來發憤圖強,成了一代梟雄,王世充要是跟我結了仇,將來他帶兵殺過來,就算是隋煬帝可也保不了我。
穎興大概是怕我生氣,急忙又說道:“王世充這小子簡直不是人,他一個住在寒舍的要飯乞丐,少爺賞他一口飯吃那是給他臉,他竟然不識好歹,像他這種東西,走了就走了,就當是王府走丟了一條狗。”
“快去把王世充抓回來,哦哦不對,是請,快去把王世充給請回來。”我急忙大聲吩咐。
“可是少爺,王世充都已經走了三天了呀。”
“三十天也得請,王府里有多少人……唉……除了做飯看門的,其他人全都出去,四面八方的找,快去……”
王世充將來定是要大展宏圖的,我巴結他比巴結隋煬帝管用,哪裏還敢得罪?至於柔道比賽什麼的,更管不了這些了。
穎興滿臉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顯然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怕王世充,卻也聽我的話,急忙按照我的吩咐打發下人們出去尋找。
我急的焦頭爛額,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穎興站在我旁邊,不敢過來打擾。過了好一會,穎興才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少爺,要不您先用飯罷,都已經到了午飯時辰了,伙房也該燒好了火炭,少爺您可以吃燒肉了。”
我稍微冷靜下來,這時更覺得餓……
……雖然是大戶人家,我卻也沒指望能有什麼好吃的,但是到了廳堂一瞧,桌上飯菜比我想像的更加差勁,簡直就是豬食!唯一的一道菜就是開水燙的青菜豆腐,主食只有薄餅。我抓起一張餅掰開,那餅粗糙的只往下掉渣。
“就不能給我炒幾個菜嗎?”我氣沖沖的問穎興。
“炒……菜……”穎興低下頭不敢看我。
“怎麼,炒不了?是沒有鍋還是沒有油?”我問出這句話之後才一下子想起來,鐵鍋是宋朝發明的,炒菜油、辣椒、西紅柿是明朝才有的,現在能做的飯食也只有燙白菜和粗面饅頭,唯一還說得過去的倒是炭火烤熟的豬肉,只是當時都叫燒肉。
穎興和其他幾個丫鬟雜役為了隨叫隨到,和我一起在廳堂吃飯,只不過我是坐在廳堂正中間的一張大桌子前獨自吃飯,他們是圍坐在角落裏一張小茶几上吃飯,我面前的大桌子上擺放着一大碗燙白菜,還有一大盤子燒肉,穎興那邊的桌子只有一小碗菜,沒有肉,粗麵餅子倒是管夠。
我勉強吃了一點菜,又撕下一條豬肉,我本來就不愛吃烤肉,那豬肉又烤的極差,沒有一點調味料,完完全全就是一股牲口味。
吃了兩口之後,我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哇的一口,把豬肉全吐到了地上,這時才見到那豬肉切的厚了,中間沒烤熟,肉上全是血絲。我厭惡起來,急忙又嘬了一口吐沫吐出來,正吐在那塊肉上。
下人們藉著吃飯,假裝沒看見,穎興卻是“啊呀”一聲站起身,放下碗筷走過來,蹲到我腳前,伸手把豬肉撿起來扔到院外,回來時已從衣服里摸出一條白絲手絹,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輕輕擦拭起來,於那塊帶血絲的豬肉卻絕口不提,想是古代人習慣吃八分熟的燒肉,覺得豬肉烤成這樣才是恰到好處。
我見穎興對我照顧的好,一點不嫌我臟,心裏感動,脫口叫她一聲“穎興”。
穎興伺候我慣了,聽不出我叫她是感謝她,抬頭悄悄看我,見我沒再下命令,就接着用白手絹給我擦手,把我兩隻手都擦了一遍,然後才退到角落裏的小茶几旁吃飯。但這時茶几上的一小碗燙白菜都被吃了個精光,穎興沒菜吃,只能喝一口水,干吃粗餅
“穎興,你過來和我一起吃。”我揮手叫穎興過來。我本來挺討厭穎興,都是她害我輸了比賽,但是穎興干吃粗餅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憐,何況她對我也挺好。
穎興以前被王飛文欺負太多了,這時忽然間被這麼好的對待,她反而有些害怕,只輕輕叫了我一聲,卻不敢過來。
“我吃飽了,這些菜和肉都是你的了,你隨便吃。”我其實也沒吃飽,但這破菜實在吃不慣。
本來還以為穎興會感恩的哭天抹淚,不想她看了我一眼之後,竟“噗通”跪了下來,“少爺,您放過我吧,我不敢得罪您,更不敢吃您的半口東西……”原來她還以為我是在說反話,是要開始折辱她了。
“穎興”,我有點不高興,跟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你把這桌子上的菜和肉全都吃光,一個小時之內你要是吃不完,看我怎麼收拾你,餅子可以先不吃。”為了讓穎興能吃的心安理得,我也不在這裏逗留,說完就獨自走到花園裏散步,這時才想到穎興肯定聽不懂“一個小時”是什麼意思。
花園裏見到一個給花澆水的侍女,我就讓那侍女帶着我溜達,不然這王府太大,庭院房舍太多,我肯定是要走丟。
順便也問了一下那侍女我的近況(性格、愛好、生活習慣之類),才知道我現在的人設,或者說王飛文這個人,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他生下來的時候天下已經安定,他爹爹覺得習武不再有用,就請來教書先生讓他讀書,但他每天不是往妓院裏鑽,就是往牌九館裏走,先是氣走了教書先生,跟着連他爹爹也氣死了,至於他娘,在生下他之後就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