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什麼樓？

的確，如果一個人記憶力超群，能夠輕鬆記得前一天發生的全部事情。

那某一日突然因為警方的造訪，打亂了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

這一天的印象應該也很深刻才對。

這才符合一個記憶力超群的最強大腦人設。

「沒錯」。

「我先是問他，是否記得第一次被我審訊那一日，也就是案發當天，火災那一天他所經歷的事情，他回答的幾乎是跟上一次審訊一字不落，就像是背下來了一樣」。

「而且他自己還補充了一句，那一天對他的人生而言是特殊的一日，見到了我，又觸景生情，所以發生的很多細節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甚至還在審訊室里懺悔，倘若那一天陪在妻子身邊該有多好之類的話」。

下一刻，那許局長卻是突然話鋒一轉，冷笑道；

「然而，他卻是連那天我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回答不上來，更簡單的問題回答的更是一塌糊塗，比如當天審訊室有多少人，當天我問了什麼問題」。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方涵都是在心頭讚歎了一句。

不虧是老探員，這樣說起來柳恆想要解除嫌疑更是難上加難，放在當時那種情況，一個能夠清晰記得每一天幹了什麼，吃了什麼的人。

卻能夠輕鬆忘記被警方突擊審訊那一日，究竟有幾個人在審訊自己，審訊他的人又是穿着什麼樣的衣服……

這明顯就是邏輯自耦。

「那後來呢？這幾乎算是板上釘釘了柳恆的嫌疑，難道警方就再沒有懷疑過他？還是說柳恆用了什麼其他的辦法，又一次解除了嫌疑？」。

聞言，許局長臉上原本驕傲的光澤多了一絲落寞。

「後來啊，是因為有人施壓，說是柳恆本身就身為中海柳家的繼承人，諸事繁多，而且柳家家大業大」。

「他最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那一日案發當天，又是突擊審訊，柳恆也可能在接受我們審訊的時候心緒不寧，所以導致了沒有觀察到審訊場所的情景，於是才忘掉了當天審訊室究竟有多少人，我穿着的又是什麼衣服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緊張？」。

方涵冷笑一聲，沒由來心中有了一絲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要是真的緊張，當天反而更不可能會輕鬆回答上來警方正常的問題吧，他要是真的緊張，估計連自己吃了什麼，穿着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會忘記，更別提襪子了！」。

「他能夠回答上來這些問題，就說明他根本不緊張，而且顯然是十分冷靜，而那一日被問詢的場景被他忘卻了，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被審訊的時候，冷靜的摸樣完全是裝出來的！」。

「他回答一字不落是因為有人提前讓他背下來了那一日發生的事情，甚至可能他身邊還有熟悉警方審訊流程的人幫腔……」。

曲冰霜還是第一次見到方涵這樣失態。

方涵雖然表面上沒有太多波瀾。

但是身為一個探員，曲冰霜也是能夠注意到方涵的情緒其實已經上來了，比如從他緊攥的雙拳，以及額頭上暴跳的青筋。

許局長聞言，長舒了一口氣，最終取出一根香煙丟給方涵；

「是啊，我當時跟你一個想法，一個念頭」。

「可是礙於當時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再加上柳家集團處於新老交接的時候，我們如果成天跑去找人家柳恆盤問，也不符合規定」。

「在沒有明確證據之前，我們撐死只能傳喚他兩三次」。

「如果次數多了妨礙了他正常的生活，甚至柳恆都有資格起訴我們，而身為中海柳家的繼承人，柳恆的身份又是那麼敏感……」。

下一刻，方涵接過話茬；

「最終，案件的偵查就這樣被叫停了，沒錯吧？」。

「是的」。

聽到這話，許局長嘆了口氣。

這起案件是他在中海剛剛轉正時碰到的第一個大案要案。

結果就這樣無疾而終，對於他從警生涯而言，不可謂不是一次重大打擊。

所以這一起案件也是許局長心中永遠的傷疤。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記得這麼清楚。

換做尋常人，心裏素質稍微差一點的人，說不定就因為這一起案件的失利，離開了警方隊伍也說不定呢！

「火災現場的屍體，是柳如煙的母親，姥姥，舅舅，還有兩個保姆是嗎？沒有別人了嗎？」。

方涵也知道站在許局長這個位置上的難處，就算是現如今許局長混出了名堂，可他卻被調走了轄區。

哪怕是想要插手翻起陳年舊案也沒機會了。

更何況，隨着柳恆的位置越發穩固，如今更是成為實至名歸的柳家家主。

他就算是想要以警方身份接觸柳恆，都得走十幾道報備程序，重重阻礙。

待得真的見到他本人的時候，怕是柳恆又準備好了十足的說辭。

十幾年前，柳恆還沒有上位都能夠找來資源給自己組織口供。

十幾年之後如今的柳恆位高權重。

找幾個人幫他冠冕堂皇的面對警方審問更是輕而易舉。

「沒有了……」。

聽到這話，許局長苦笑一聲。

「當時現場也算是凄慘，那柳恆妻子其實都已經爬到了大門口，若是火勢再慢一些，她都有生還機會」。

「可惜了，不過她們家浴室有一個三角窗可以通風，並且我們趕到的時候，浴室的水龍頭也是一直開着的」。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柳如煙當時在浴室躲過了一劫吧」。

方涵眼神一凜，浴室的三角窗開着通風。

怪不得這女人在小丫頭片子能夠躲過劫難。

不然的話，光是一氧化碳中毒，她都堅持不到方飛羽路見不平了。

下一刻，方涵正色的看向許局長；

「這一個案子我會以我的方式調查，如果有什麼新的線索，我也會第一時間彙報給您，如果這起案件是你從業生涯這麼多年的意難平，那我希望您能夠全力配合我」。

「現在，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情，柳恆給你的口供當中，當時他在幹什麼？」。

旁邊的曲冰霜表情已經來回變換了好幾番了。

要知道這位許局長在整個廳里都是位高權重的存在，他作風更是雷厲風行。

最討厭的就是年輕人嬉皮笑臉的跟自己開玩笑。

所以曲冰霜來之前還希望方涵能夠少說兩句話。

沒想到方涵自己倒是切換自如，這還是曲冰霜頭一次見到方涵如此鄭重其事的摸樣。

從旁邊的許局長眼底時不時流露出的讚許之色，也足以看出。

許局長對方涵的一通機敏分析表示相當滿意。

「案發當時，柳恆他人在遠離案發地點十幾公里之外的一個高樓大廈上，而且當時在那座高樓的會議室內，有很多人都表示見過柳恆，能夠完美的補充柳恆的不在場證明」。

「什麼樓？」。

方涵皺了皺眉頭。

許局長長舒了一口氣；

「振江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