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嚙臂為盟
「油嘴滑舌，慣會說些好聽的，來哄我開心。路程遙遠，何必為了這幾天，累着自個的身子，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心疼你。」凌不疑的小心思，她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嫋嫋，你多疼我一些。」凌不疑伸手，從身後抱住她，然後把頭放在她的肩上，閉上了雙眼。
程少商側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以後可不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嗯。少商，我有件事想同你講。」凌不疑也是掙扎了許久，才決定和少商，如實相告。因為他答應過少商，他們兩人之間要坦誠。
「你說，我聽着。」程少商握住他的手，當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其實，我不叫凌不疑，我的名字叫霍無傷。已故霍翀將軍，是我的阿父。霍君華是我的姑姑，我同凌益之間，根本就不是父子，而是仇敵。」凌不疑平靜的說著，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程少商也沒打斷他，等着他繼續說。
「孤城一案，罪魁禍首是凌益。但他位高權重，我同姑姑飄零許久，才回到都城，根本無人會相信，一個幼子和瘋婦的話。所以這些年，我苟且偷生，就是為了找到凌益通敵的證據，為孤城亡魂和霍氏全族，要一個公道。
嫋嫋，你知道嗎？我每晚閉上雙眼，眼前都是一片血霧，地上流滿了鮮血。他們的不斷的哭喊，問我為什麼還不報仇，可我根本沒有臉面去回應。那種無力感，纏繞了我整整十幾年。如今彭坤被擒，他是孤城案，最後一個證人，同時也是我和姑姑，最後的機會了。」他害怕，他撬不開彭坤的嘴，或是凌益會殺彭坤滅口。這件事，還有太多的不確定。
「子晟，剩餘的路，無論有多艱辛，我都會陪着你走下去。我很慶幸，你沒有放開我的手，願意給我呈現，一個最為真實的你。子晟，不怕，我們一起替你霍氏全族報仇。」難怪子晟和霍將軍，長得如此像，原來根本就不是外甥肖舅，而是親父子。
程少商轉身，拉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然後她伸手，讓凌不疑也咬了一口。
「子晟，你我已嚙臂為盟，此傷連心，不得反悔。我是你霍家新婦，我們的仇，理當一起報。」他們十指緊扣，此心同一。
「嫋嫋，從此我在你面前，便再無任何秘密。對不起，這件事瞞了你這麼久。」少商自小，便被父母拋棄，留在家裏蹉跎十幾年。此事，他雖不想牽連少商，但也不會拋棄她。
少商總說，他們口中的為她好，難道真是她想要的嗎？這一次，他便丟掉他所有的理智，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無論她選什麼，他都會用命，去護她周全。
「傻瓜，你根本不需道歉。」少商抱着他，兩人就那般靜靜的獃著，不發一言。
夜晚，凌不疑將少商送回家后，何昭君早已在他將軍府，等候多時。
何昭君見他來了，便將手中的證據遞給他，說:「子晟，這個應該是你一直以來，都在找的東西。」
凌不疑打開手中的信，翻看了一會，才壓住心中的激動，說:「昭君，這些書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淳于氏狗急跳牆，將書信放在神像中，送給了汝陽王妃。我悄悄潛進去，偷梁換柱給拿了出來。」凌不疑可能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證據，竟離他如此之近。.
「難怪凌益要娶淳于氏，原來如此。昭君，謝了。」這對他來說，就是及時雨，否則一切線索都斷了，他都不知該如何自處。
「霍無傷，你手上有太子兵符，如今孤城案證據，也在你手上。你們霍氏全族的仇，你該如何報？」何昭君站起來，認真的問着他。
「你怎麼知道？昭君，你究竟還知道多少事？」從驊縣的預知，再到他隱瞞的身份。何昭君身上，似乎有太多的神秘感，讓人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這些重要嗎？子晟，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的，也不會做出對朝廷不利之事。」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便可證明一切。
「我相信你，一如之前戰場時，你相信我那般。」她的秘密，既然不願意說，那便不必要去探究。她的存在，從來沒有阻礙任何人道路，反而是想方設法的，讓他們過得更好。
作為知己，他自是知她信她；而作為臣子，她拿出的土豆，足以解百姓糧食之憂，當流芳百世，受後人敬仰。所以，她根本沒有理由，去害他和朝廷。
「此前，虎符我是準備不得已時，才用的。如今有這個證據，或許就不需要用到了。」他似乎想到了好的辦法，準備同何昭君說時，但又說不出口，畢竟她已經幫他夠多了。
「子晟，我說過，我會幫你的。況且此事，我也有私心。」只需一眼，他們就能知，對方心中所想。
「昭君，無論今後有何事，我必定義不容辭。」這算是個空頭支票，只要不違背他的原則，無論何昭君提什麼，他都能幫她實現。
「你我之間，本不必如此。子晟，你的身份，同嫋嫋說過嗎？」何昭君本以為會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沒想到，凌不疑竟提前告訴了嫋嫋。
「今日長秋宮時，已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部說與嫋嫋聽。你放心，我定會待嫋嫋好的，不會讓你有取而代之的機會。」說起少商來，他可是絲毫不讓的。
「甚好，你決定何時動手？」何昭君問着他。
「凌益五十大壽，是最好的機會。不過凌益，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殺了彭坤。彭坤呆在廷尉府中，怕是不安全。」最後一個人證，凌益肯定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可是你以何理由，去廷尉府提人？明搶的話，可是說不過去，陛下也會讓你還人的。」凌益的手，伸的太長，連廷尉府都不能倖免。除非彭坤，在凌不疑眼皮子底下，他才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