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長進
做個實驗,抱歉,正文在作話里,24h后恢復~
兇手替換監控,潛入尾田公館,在尾田先生的床下安裝了壓力炸彈。
然後又多此一舉地,將尾田先生的鬧鐘調快了半小時。
宮紀靠在牆邊沉思,為什麼他要尾田先生在六點鐘之前死亡?
思考陷入了僵局,她還需要一個契機來複原兇手的心理軌跡。
相比起宮紀,在組織執行部混跡多年的赤井秀一更熟悉組織成員的作風。
如果說執行人對自己掌握的情報運用自如,又對自己的刺殺有十足的信心,有底氣在目標確認死亡前離開現場,那勉強算是情有可原。
比如情報人員波本,這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所以在車廂里殺死雪莉的行動失敗后,琴酒並未過多追究。
但如果執行人強行違逆目標人物的個人習慣,在作出一些給刺殺行動增加難度的小把戲后,沒有完全確認目標的生死就貿然離去……
是會被組織執行部負責人琴酒一槍崩掉的程度。
所以,那個兇手有其他輔助手段,這種手段能讓他確保尾田先生絕無一絲生還的可能。
沖矢昴來到窗邊,停在宮紀之前站過的位置,拉開一角窗帘,向五點鐘的方向看過去。
他也看到了曾出現在宮紀視野里的電線杆和清酒吧,這一瞬間,他完全明白了那位心思縝密的警察小姐在懷疑什麼。
“撇開兇手調快鬧鐘時間的原因,從另一個角度想,兇手在作出這樣冒險的行為後,他要怎樣保證一定會殺死尾田先生?”
在一片凝滯的氛圍中,沖矢昴突然出聲。
他的提示,讓宮紀抓住了一點頭緒。
她在記憶中溯源,監控、炸彈、風險補償裝置、能夠看到書房床鋪的清酒吧……
皆河圭被殺一案的復刻。
皆河圭死於一枚遙控|炸彈,兇手確認皆河圭和公安部警察都待在爆炸範圍時,按下了引爆器。
思路重新順暢起來,所有疑點隱約連成一條線,指向一個猜測。
“把床的骨架移開,去取金屬探測器來。”
宮紀直起身,越過一片不解其意的同事,重新踏入那片燒焦的廢墟,在裏面翻找起來。
一屋子的警察行動起來,柯南不知道皆河圭死亡的細節,這下真的需要大人給他一個答案。
沖矢昴也朝宮紀這邊看了過來。
宮紀分出了一點心思給柯南:“在找無線電發射器。”
柯南瞬間更上了她的思路:“宮警官覺得,這個炸彈有兩重保險?爆炸的發生,不僅需要尾田先生躺在床上,還需要兇手遠程遙控引爆?”
“目前看來,這是最穩妥的方式。”
沖矢昴也來到宮紀身邊,幫宮紀將大塊金屬物碎片從廢墟里分揀出去。
那個去拿金屬探測器的警察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時,房間裏的人已經將大塊金屬物分揀得差不多。
宮紀接過金屬探測器,在一片細小的焦黑碎末里仔細尋找。
“在這裏!”
宮紀手裏的儀器發出短促聲音,柯南迅速將那片焦炭扒開,從裏面拿出一枚破損的薄片。薄片上的灰跡被沖洗,露出暗綠的表面和複雜的銅線來。
這枚炸彈的原理就此完善起來:它的運作必須要求兩個條件同時滿足,即使尾田先生睡在床上,鋁合板上的壓力達到閾值,螺絲觸碰到接觸點,只要兇手不選擇按下引爆器,炸彈就不會被引爆。
今天下午,兇手站在這扇窗戶的下方,看着尾田先生拉上窗帘準備入睡,確認無誤后,他按下了引爆器。
這扇窗戶左邊是一株遮擋視野的法國梧桐,而從街道五點鐘的方向,恰好能從公館窗戶里看到尾田先生的床鋪。
目暮警官吩咐身邊的人:“去調那家清酒吧門前和店內的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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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警察們從監控里看出來什麼,在外界甚囂塵上的流言中,尾田先生的案件被擱置了一整天。
警視廳內部的飛短流長也在發酵,茶水間逸散出小聲討論,說有一位警察被牽扯進了殺人案中。
沒有確切證據,但那人在被懷疑。
第二天下午,宮紀來到和兼行真約好的地方。
每次約會,兼行真都會比他先到一步。小姐要梳洗換裝,他就在約定地點過一段空泛的等待時間。
環形的海灘上疏疏落落站着許多人,礁石尖峭地立着,小孩在大叫,海鷗振翅而飛,在灰藍的天空中割出更灰的剪影。
宮紀學習海灘上的年輕人們,脫掉鞋子,和兼行真一起坐在沙灘上。
海浪湧來,風也湧來,宮紀煙紫色的裙子輕柔貼伏她的身體,像魚尾巴,游過她雪白的小腿。
“你不開心?”
“我很難過。”
宮紀埋頭進手臂里,魚尾巴漂浮着蜷縮起來。
他們沉默下來,彼此洞悉同一個結論,於是也就心照不宣地不開口。海面上的郵輪鳴笛長響,命運的嘆息聲就在工業造物的尖嘯中碎裂崩塌。
這樣一起並肩坐在沙灘上,也是寧靜而舒適的。這就是兼行真給她的——一片水不用向另一片水開口,它們的相處是獨處,觸碰是理所當然的交融。
兼行真站起來,在宮紀的仰望下去到了一個三口之家面前。
他在宮紀的目光中呈現纖毫畢現的變化,行動拘束起來,帶着靦腆的笑,接過了那個孩子手裏的一束煙花。
“你要怎麼點燃它?”
宮紀從冰涼的水汽里遙望過去,遠遠地對他喊。
“我才不會向別人再借一次東西。”
兼行真像那種因為叛逆被海浪翻到岸上的貝殼,第一次拒絕了宮紀的暗示。
宮紀也不想找人去借打火機,於是他們在潮濕的沙灘上,腦袋挨着腦袋,試圖用石頭在貝殼身上擦出火星子來。
兩個打破警視廳升職記錄的人將所有常識拋之腦後,努力了半個小時,可憐的貝殼都要被鑿平了,石頭角底下還是沒能冒出火花來。
“你就不能用你的建築學知識解析一下摩擦的最優角度嗎?”
宮紀甩了甩髮酸的手。
“你不是有物理學的學士學位嗎?為什麼不好好做個受力分析呢?”
兼行真在努力中,回嗆了宮紀一句。
“你們好笨哦,我都知道貝殼不能生出火來的啦。”一個八歲的小孩站在他們面前,攤開手心。
兩個面對面跪在沙灘上的人同時看向小孩手裏的打火機。
海面上有月亮,波浪里有月光,白色的翻湧的海浪里跳進了星星,隆隆作聲。
圍繞在他們背後的,是人類砌高的繁華鋼鐵。
一束煙花跳躍着亮了起來,噼里啪啦迸濺火星。
風吹起來,火花像枝條一樣彎折。
兼行真看着宮紀發亮的瞳孔。
他們是兩個弗里達,出生在同一片藍色營養液里,他們相同,但又不同。
命運的呼吸頻率將會交錯而過,起碼此刻,我們能夠共享同一束夏日煙火。
兼行真說:“那我們來說說你喜歡的人吧。”
宮紀的手心撐在兼行真手掌的的下方,接住他手中煙花落下來的灰塵。
“我告訴過你,我沒有喜歡的人。”
煙塵無法聚在宮紀的手心裏,它們總是先一步被風帶走。
宮紀放棄了:“那個人,總是會讓我難過,愛都是這樣的嗎?”
“什麼樣的難過?”
“以前會因為他的欺騙難過,最近他很累,我也感同身受。”
“怎麼會這樣呢?”兼行真也很疑惑:“你要不要試一試,邀請他一起去煙火大會?”
“為什麼是煙火大會?”
“一束煙花就讓你很開心。”兼行真回答她:“和喜歡的人一起看煙花,會更開心吧?”
“可是現在才六月份,離煙火大會開始還有一個月。”
兼行真手裏的煙花燃盡了,他將掌心紋路里的細小煙灰扣進宮紀手心裏。
“我聽說,那些受歡迎的男性,總是會有很多人提前邀請他們。”
宮紀仔細想了一下,安室透好像確實很受歡迎,波羅咖啡廳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女高中生來看他。
她抬起眼睛:“那你要和誰一起度過煙火大會?”
兼行真在暮夜和海風裏笑了一下:“和父母。”
“現在說這句話好像有點掃興,如果他不陪你一起去,我的父母又很忙的話,我和你一起去煙火大會吧。”
“好。”
宮紀也在星夜和浪聲下笑了起來。
一天之中,總得發生一些好事。
今天安室透的窗戶是明亮的黃色,宮紀輕輕調整呼吸,敲響了安室透家的門。
組織最近正在大力肅清卧底,安室透在屋中,將所有留下自己可疑痕迹的照片文件燒掉。
波本的東西留了下來,安室透的燒掉一半,降谷零的一點不剩。
火光映照他深藏疲憊的面容,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敲門聲。
“小紀?”
安室透拉開門時,宮紀正背着手,低頭,漫無目的地盯着地板上的紋路。
聽到自己喊她的名字,宮紀立即抬起頭,耳邊的髮絲都飛了起來。
“安室先生,我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去煙火大會嗎?”
她髮絲潮濕,穿着煙紫色的裙子,身上有海鹽味,像羽毛輕輕落下。
安室透的心口被輕輕撞了一下,最終卻是酸澀的情緒泛了上來。
一扇門隔着他們,安室透站在門裏,無奈地提醒她:“小紀,煙火大會在一個月後。”
小紀在自己面前總是敏感的,安室透看到她因為自己轉移話題而絞緊了手指。
她低頭,繼續,倔強地問出了口:“那,安室先生,一個月後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煙火大會嗎?”
安室透緊緊握住門把手,慌張而艱澀地,像是要把這扇門關上。
一片令人潰敗的沉默。
宮紀看着他,緩緩後退半步。
“我明白了。”
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