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野小路
風吹拂竹葉摩挲出沙沙的聲音,掉落幾片黃葉,落在伴奏樂曲的嘩嘩水流上。
女孩被驚叫的夏蟬吵醒,她坐在水邊的大石頭上,微亮的月光透着冷意。
“我…我是誰?”女孩喃喃不知所措。
她抬手想揉揉眼角,卻忽然發現手背上有字。
“天…易!我的名字。”女孩很自然的理解了,這兩個字的讀音和意義。
風不停的吹,天易覺得有點冷,她要離開這裏,至少得先明白這裏是哪兒。
踩倒圓通通的水草群,天易回到了一條小路,藉著暗淡的月光天易朝着向上的方向走。
路旁是膝蓋高的野草,伸出枯枝的末端,要天易帶走它們的種子。
“好冷啊”天易低聲說。
她緊了緊身上濕潤的外套,摸了摸幾個口袋,竟然找到了一個手電。
於是這個靜謐的地方有了第一束光,太陽的光給予萬物溫暖,於是飛蛾們認為手電也能給它們溫暖。
天易沒走多遠,密密麻麻的小飛蟲就包圍了她,天易只好關閉手電。
但蟲子們沒有散去,彷彿它們知道光的主人是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易還是沒有走到路的盡頭,她忍不住打開手電照亮小路。
好像劃破黑霧的光劍,天易終於看到了一條水泥公路,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霧了,天易之前一直在霧裏繞圈子。
“像是鬼打牆”天易不經思考的說出這句話,很奇妙的一種感覺。
有蟲子在耳邊盤旋,天易慢跑起來,並用空着的手驅趕。
這時天易才發現自己的手白的不像話,像是夜晚的熒光棒,看不到一點其它顏色。
天易莫名的感到恐懼,在這樣的夜晚跑起來就停不下來,總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
一口氣衝到公路上,天易累倒在地,她關了手電大口喘氣,習慣性的擦了擦額頭沒有的汗水。
“離開這裏!活着!活着!”天易感覺有人在她腦袋裏大喊。
當她認真去聽的時候,聲音又消失了。
可受此影響,天易也不想待在這裏,她隨便選了方向,離開了這裏。
公路像條大蟒蛇,蜿蜒盤繞在山間,走了一會,黑夜裏淡白色的大路在天易面前變成了一個超大的U字型。
天易走近了看,U形的公路是為了繞開一個大坑,像是本來完整的山頭被誰扣去了一塊。
大坑裏幽黑詭異,天易忍不住打開手電,白光照亮一叢叢斜坡向下的黃色蘆葦。
最底層彷彿黑洞吸走了手電的光,天易看不清晰,也不敢再看。
原地躊躇了會,天易決定繼續走,她不想回到剛才的地方,彷彿後面幻想追她的東西,在哪裏等着她回去。
越往裏走周邊越安靜,連惹人煩的蟬叫也銷聲匿跡。
天易忽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穿着進水的雨靴走路,她停下來聲音也隨之消失。
“我發出的聲音?”天易非常疑惑,因為她沒有感覺到鞋子進水。
“有人跟着我!”天易忽然想到那個幻想出追她的東西。
天易突然跑起來,像是沒反應過來,雨靴的聲音消失了。
跑了好一會兒,天易又發覺不對勁,按她的估計,跑這麼久早該跑出U形公路了。
可前面的轉彎處還很遙遠,天易回頭,她忽然發現一扇大門,暗紅色的門框,兩邊是白玉般的支架,金邊牌匾寫着怪異的符號。
天易發現自己正站在門前,在往前多走幾步,就會超過大門,天易害怕了,這不像景區或者其它建築。
“鬼門關!”天易一邊後退一邊肌肉記憶般說出大門的名字。
有腥臭的風在耳邊吹過,天易一點點轉頭,一個綠瑩瑩的人頭趴在她後背。
沒有眼球的眼眶被填滿了油膩的白色肥蟲,人頭好像是準備笑,腐爛的嘴巴越張越大,這時又像是要咬掉誰的腦袋。
天易瘋甩後背,探手去抓人頭卻摸了個空,再看時後面空空如也。
打開手電照亮周圍,一座兩米高的墓碑把天易嚇的夠嗆,墳墓周圍光禿禿的,看着死氣沉沉。
墓碑上也是怪異的符號。
“夜羅剎!”天易又念出自己不知道的詞語。
確認方向以及沒有其它東西后,天易撒腿狂奔,但這次她一直開着手電。
一路狂風從耳邊呼嘯,直到天易小腿無力,再不能多走一步時,她才停下來。
周遭靜得可怕,天易下意識關了手電,沒了光亮,四周逐漸出現了蟲叫聲。
可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有幾百台發動機轟鳴,吵得天易蹲下捂住耳朵。
有光照亮了天易白的透明的手臂,天易伸手遮擋觀察。
是一輛出租車,不過車像是剛出過車禍,看車頭凹陷的地方,應該是撞在了什麼大石頭上。
車停在天易面前,後門自動打開,天易沒有上車,她挪動身子想離這詭異的車遠一點。
但出租車一直跟着她,白色的大燈吸引了不少蟲子。
天易不耐煩,心裏埋怨不爭氣的小腿,最後坐上車后的位置。
司機一直一言不發,車內的後視鏡碎成一塊塊的,但還是依次鋪滿鏡框,這也致使天易看不到司機的臉。
出租車發動,朝着天易跑來的方向駛去,天易立刻後悔,但車門被鎖死,天易嘗試了幾下用腳踹,但小腿綿軟無力。
於是天易又去拉扯司機,湊近了天易才發現,司機的臉已經面目全非。
流血的鼻子長在額頭,兩隻眼睛一上一下,兩邊是直接從肉里長出來的牙齒。
天易有些想吐,難怪司機不說話,因為他沒有嘴巴。
管不了更多,天易絕不想回到鬼門關的大門那裏,腦海里深藏的聲音又開始大喊。
“活着!活着!活着!”
出租車在公路上左右晃動,在天易的阻止下,車駛離了公路,它開往了一條河流。
穿過雜草叢和竹林,出租車最後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玻璃破碎,出租車滾進了河裏。
天易被甩了出去,摔在一塊大石頭上,沒有一絲血,像是血早已流幹了。
刺耳的夏蟬不停的叫,風吹拂竹葉想中和一下枯燥的音響,嘩嘩的水聲便也不甘示弱。
於是女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