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而復生
秦墨主學西醫,就算中醫有一定的了解,但眼下這個情況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也不適合輕舉妄動。
這次出來,他是來搞錢的,不是搞事的。
而且秦墨並非醫籍,想要短期弄來錢,一定要有個好名聲又不能落下無資格行醫的把柄。
這橋頭醫館也是秦墨昨晚就根據記憶物色好的舞台,心裏那點小算盤打得叮噹響。
唯有聲望刷出來了,才方便選擇性的診治病人,挑些別人治不了的自己能治的病例,來錢快隱秘性高。
換而言之,他壓根沒想來揭榜治病,只是想着來刷名氣。
秦大公子對自己現狀心裏還是有些數的,離開了那些現代器械和各種基礎藥物,他那萬般的本事都發揮不出來。
況且,他沒有行醫資格,有些事情不能擺在明面上。
「快快!!快些讓開!」秦墨上一秒還在眼圈泛紅振臂疾呼,下一秒絲滑的抓住板車把上前幫忙。
醫館的五十齣頭的大夫和學徒聞聲趕了出來,那大夫對着那板車上的男人仔細檢查一番便搖了搖頭徑直回去了。
一旁的僕役也趁機拉住那大夫給那管事看病,嘴裏說著好話順便塞了幾個碎銀子給大夫。
「脈搏沒了,來的太晚了。」一旁的年輕學徒解釋道。
此言一出,四周人群嘩然一片,雖然醫館門前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但看着一條人命就這樣逝去也難免唏噓。
那中年婦女看着四十有幾,身着藍色粗布,頭髮花白凌亂。看着大夫就這樣回去了,眼眶頓時一片泛紅,哭嚎道。
「大夫!大夫,救救俺家當家的!」
「當家的快醒醒啊,你真就這樣丟下俺走了!」
哭着哭着,婦人忽然勐地站起,扯着那年輕學徒的衣袖哭道。
「小大夫,求求你救救俺當家的好不好,俺給你錢!」
只見那婦人從腰間摸出一袋子散錢,作勢就要塞給那學徒。那學徒頓時有些不耐煩了,直接一把將婦人推倒在地。
嘩啦一聲,滿地的銅板如雨水般濺落在地。
「人死不能復生,你抓我有何用!何況你這點錢,怎麼夠治病。」
一拂袖,學徒扔下一個冷眼,徑直走開了。
秦墨站在板車旁目睹了整個過程,他看着那大夫只是摸了摸脈搏,甚至沒有仔細看童孔就直接走了。
或許不是不能救,而是選擇性救。
而就在剛剛婦人痛哭之際,秦墨發覺板車上那男子似乎手指微弱的抽動了一下。
或許不是不能救,只是需要冒一些風險。
秦墨素來不是猶豫的人,念頭初起,趕忙上前扒開男人的童孔看了一眼,更是印證了心中所想。
心臟驟停,但是現場沒有除顫儀。
既是決定要救,秦墨自然是收起了自己那番影帝的心思,面容嚴肅一把拉起那婦人快語連珠的問道。
「你家男人什麼什麼時候犯病的?」
那婦人眼淚還在往外冒,見秦墨模樣斯文態度強勢,不由配合說道。
「剛剛,就在人群里,俺家男人一倒我背不動,就放在一旁的板車上弄過來了。」
剛剛?算了算時間,應該還在十分鐘以內。
秦墨沒有廢話,放開那婦人轉身就跑入了內堂,搶了一枚銀針。
若是討要,腦子沒病的大夫都不可能將自己的銀針交給別人。秦墨也不願意多費口舌,仗着年輕力壯直接強搶了一枚。
於是人群看着秦墨跑進內堂,又飛快跑出,身後跟着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緊趕慢趕的追着。
「你誰!抓賊啊!」
賊?讀書人的事情那能叫偷嗎?秦墨不屑一顧,對於身後老頭的話充耳不聞。
嗚咽的婦人看着秦墨飛快跑到了自己男人身邊跳上了板車,四周的人群看着秦墨二話不說朝着那大夫判定活不了的屍體就下針。
趙清雪站在自家兄長旁,怔怔的盯着一臉嚴肅像是變了個人的秦墨,想起了那日院子裏公子詢問自己病情的模樣。
心裏想着,「或許,公子真的會醫術。」
秦墨肯定是會醫術的,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急救設備,沒有除顫儀。
他只能按照自家老師教過的一個古方開始施針,手指放血,隨後飛快扎向手腕內側穴位。
隨着銀針不斷深入,在場的人們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銀針都將那人手腕扎穿了!」
「這不是亂來嗎!快看,針從另一次出來了!」
「太嚇人了!」
婦人怔怔的看着,無論旁人如何議論,卻沒有出聲阻止秦墨。或許是被秦墨鎮定的氣場感染,又或許想着死馬當活馬醫。
總之現場的氣氛異常的詭異,秦墨與婦人對於身旁的聲音充耳不聞,兩人只是緊緊的盯着板車上昏迷的男人。
扎到一定深處,秦墨再次將銀針拔了出來,轉而將男人扶起,在頭頂施了一針。
一番動作,不過半分多鐘。
可男人並無醒來的跡象,仍舊在昏迷之中。
那下顎脫臼的管事已經被大夫治癒,咧着嘴朝着秦墨走了過來,冷哼一聲道。
「費什麼功夫,裝模做樣的。大夫都說了沒救了,難不成你是華佗在世?」
秦墨沒說話,將銀針放在一旁,低着頭扒開男人的衣服開始心肺按壓。
雙手交疊,一下接着一下。
耳邊的聲音早已模湖,汗水沿着眉角打濕了眼睛,眼前的事物都變得不真切了起來。
彷佛在這一瞬間又回到了那段沒日沒夜搶救病人的時光,想着那股消毒水的氣味,秦墨喉頭下意識湧起一陣苦澀的唾沫。
「活了沒有?」
「不知道?秦相公,有氣了沒有?」
人群中趙清雪心都快揪起來了,踮着腳一臉擔憂的看着不遠處的秦墨。臉上的冷汗不斷的滲着,後背已然濕透。
那個花白鬍子的大夫在旁邊看了一會,這會終於忍無可忍,一臉怒容吼道。
「簡直是草管人命!」
就在此時,一道男人的微弱的喘息聲響起。
這道喘息低微,卻又綿長又低沉,像是一個人許久未呼吸過一樣。
在那道喘息聲響起的瞬間,人群里一眾人瞬間雞皮疙瘩就起來了。彷佛白日見鬼,從未有過的恐怖感覺在心裏如草藤般蔓延。
嗷的一聲,有人被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膽小的已經鬼叫着往外跑了,只剩膽大的伸着脖子往裏望去。
直到聽見喘息粗重均勻,秦墨放開了手,抬起被汗水打濕的頭,面無表情的緩緩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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