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滿樓
「怎麼不去請秦相公?」顧夫人喝了口茶問道。
「夫人有所不知,那秦相公蒙了心了竟是將老爺送去的禮品變賣了,兩家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僕婦說道。
「變賣?」顧夫人愣了一瞬,「沒給診金嗎?」
「給了,人家嫌不夠呢。」僕婦嫌惡的說道。
「那倒是個貪財的人,」顧夫人搖頭說道,「那便是花錢請就是了,府上又不缺錢。」
「主母,恐怕那秦公子只是想藉著治病攀附上咱們顧府,上次治病之後府上就風言風語的。」僕婦說道。
「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的本分,那姓秦的收了錢還想要攀附上大小姐。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對啊,嫂嫂,人心隔肚皮。」另一夫人打扮的貴婦人說道,「咱們家煙兒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怎麼能被那等窮秀才玷污了閨名。」
「就是,拿錢治病本就是本分,是那秦墨太過分了。」另外兩個女卷附和道。
堂內七嘴八舌,聲音有些嘈雜。
顧夫人被鬧得有些煩了,將手中的煎茶重重放下,堂前猝然安靜了下來。
「總不能看着煙兒越病越重,至於那秦墨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大不了給他賜幾個丫鬟。」
「大概是窮慣了,到了年紀沒見過女子,賞他幾個也就平事了。」
顧夫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慢條斯理的說道。
「來人,將老爺請過來。」
僕婦應聲退下,轉身離開了。
「大人!民婦王氏狀告城南秦府秦墨胡亂行醫,治死了俺家王老三。」一婦人跪在應天府堂前,哭嚎着說道。
幾個男人與婦人站在門外一臉憤慨,叫嚷着要為自家兄弟報仇。
應天府府丞周知正並未直接出面受理,正坐在堂前揉着額頭髮愁的是推官陳景祿。
訴詞他也反覆看過了,證人也傳喚過了,都一口咬定是那秦墨治壞了王老三。受理前,同僚張大人還暗戳戳示意讓他多「照料」秦墨。
但那秦墨在那橋頭只是救活了王老三,並未開過葯。如今這等刁民報桉要將秦墨捉拿,這不是鬧嗎!
且不說那秦墨是個秀才,再者其神醫之名就連陳景祿也有所耳聞。
現在陳景祿懷疑張家把自己當槍使,他也曾聽聞秦墨與張家有過婚約,也不知退沒退成。
況且當府丞周知正將爛攤子扔給他時,陳景祿心中便是警鈴大作。
這南京城裏扔一塊板磚能砸死五個權貴,誰知道那個秦墨到底和哪個大人有關係。
抓?得罪人,不抓,也得罪人。
「大人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堂下婦人趴在地上哭嚎着說道。
婦人一哭,門外的婦人也跟着哭嚎了起來,男人們則是一個勁的喊着要庸醫血債血償。
看着如此混亂的局面,陳景祿心一橫,喊道。
「來人,將那秦墨帶過來!」
「是!」底下一班衙役高聲應道。
但他們是不會去拿人的,只有一人轉身離開去通知刑房去拿人,人手不夠時用的一般都是一個差役帶着幾個白役。
「退婚?」秦墨將手中的茶放下,看着自己未來的便宜岳丈張升笑了。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昨日王老爺帶着自家兒子千恩萬謝,總算是讓王府與秦墨重修於好,本約好了今日上門替尚書王繼複診。
可還沒來得及出門,一封拜帖遞了上門,自家便宜岳父親自帶人堵了門。
說起來,原身秦墨落水而亡還是拜這位便宜岳丈所賜。先是對婚約食言而肥,而後更是操控輿論肆意抹黑秦墨。
這才導致原身秦墨中舉無望,婚約背刺,萬念俱灰之下跳了清水河。
「慎言,我沒你這麼個女婿。」張升冷臉說道,「這婚姻大事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你看看你如今那狗一般的落魄模樣,哪點配得上我張家。」
張升一來就是開門見山,沒有打機鋒的意思,也可能是覺得秦墨不值得遮遮掩掩的浪費時間。
張升旁邊站着幾個僕役,此刻正面帶嘲諷的看着秦墨兩人。
趙清雪站在秦墨身旁充當丫鬟,聞言不禁咬了咬下唇,心裏替秦墨感到萬分委屈。
這分明就是欺負人,結親的是你張家,退婚的也是你張家,天下的道理都被你家佔了了一半。
「確實配不上,這南京城誰人不識東城張,我這等落魄之人最是佩服令家千金,從未踏入青樓半步卻比那頭牌名聲還要大呢。」
秦墨笑眯眯的說道,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澹的模樣。
這是拐着彎說張家小姐浪蕩,就差指着張升的鼻子罵你家女兒是個表中貴族了。
「混賬!」張升拍桌怒道,「你是在找死。」
「咳咳!」秦墨咳嗽了一聲。
「公子你找俺?」人未至,趙二牛粗獷的聲音先入了花廳。
接着,張升一等人便是看見一個身高九尺的黑大漢滿身血跡的走了進來,齊齊臉色一變。
趙清雪看見自家哥哥滿身的魚血,不禁扶額,心道真不應該讓自家哥哥幫忙殺魚。
釣魚老秦墨看着魁梧的趙二牛,不禁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沒事,你先在外面候着吧,別嚇着了貴客。」
「哦。」聞言,趙二牛冬冬冬的離開了。
秦墨滿臉笑意的望向自己的便宜岳父張升,看着其陰晴不定的臉說道。
「岳父剛剛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楚。」
「咳咳咳.....」這次咳嗽的對象輪到張升了。
「賢侄。」張升沉吟片刻說道,「我們都是讀書人,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即使你娶了我女兒也不能給她好的生活。」
「吃穿用度,你哪一樣能負擔得起?」
「強扭的瓜不甜?」秦墨笑容更甚了,「但是解渴啊。」
「在下不才,不能給令千金好的生活,但是能帶着她一起受苦。說到吃苦,岳父有所不知,在下頗有心得。」
「一餐分成兩餐吃,餓了就灌點水,撐一撐總是能活下的。」
聽着秦墨的話,張升想像着以後要養着一條蛀蟲,頓時火冒三丈。
「秦墨,你不要欺人太甚!」張升站起暴怒道,「這婚退不退可不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