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孤兒院
從夢境中醒來，看了眼鬧鐘的時間，楊超關掉了還有十分鐘才會響起的鬧鈴。
現在的他，對自己睡着後會進入夢境這件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並不是他心理素質強大。
而是他已經麻木了。
這兩天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根本無法用他在學校中學到的東西來解釋。
洗漱之後，吃過簡單的早餐，楊超拿過一旁地上的書包，想了想之後，抓了一把蛋白棒，又拿了瓶清水塞了進去。
......
九十七號大街和九十八號大街的交界處，有一小片處於半荒廢狀態的區域。
說是半荒廢狀態，其實也就比九十九號大街好上一點點而已，至少這裏的建築還是完整的。
狹窄的巷子裏，楊超將鞋子拿在手中，褲腳也高高擼起，在沒過小腿的積水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着。
在他的記憶中，這條路似乎一直都是這副樣子，一直都是這麼難走。
小時候他聽爺爺說過，這條路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甚至整個下城區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爺爺說，在他年輕的時候，下城區作為整個不夜城的根基，共治聯盟對其是極為看重的，所以每年都會撥下大量的財物用來維護下城區。
一開始還好，下城區的管理者們每次都會物盡其用，將財物用來維護下城區。
可是漸漸的，那些管理者們開始不滿足了，因為鋼筋混凝土建造的東西，短短一兩年是很難損壞的。
所以他們就以次充好，年年上報，年年維修，卻沒有一次能撐過一年的時間。
就像眼前這條路一樣，越修積水越多，直到現在基本上被放棄，就像是處於半遺棄狀態的下城區一樣。
至於下城區將被遺棄的原因，楊超也聽過一些風聞，畢竟那時候的他也開始記事兒了。
據說在二十多年前，共治聯盟在反重力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這項成果的誕生，標誌着不夜城的中城區和上城區，將不再需要依賴下城區這個巨大的地基。
楊超在酒吧打工的時候也聽酒客們說過，現在中城區和上城區的建築下，都有反重力裝置。
這樣就算整個下城區全部倒塌，也不會影響中城區和上城區的人們。
有人猜測，若不是共治聯盟需要維持人口基數，也需要有人去做那些又苦又累的工作，只怕下城區早就被徹底放棄了。
雖說現在人工智能已經很發達了，不過和下城區的廉價勞動力相比，人工智能的成本還是太高了。
雖然在感慨，可是楊超的腳步一刻都沒有停下，很快他就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巷子的盡頭，一處地勢稍高一點的地方，一座不知道廢棄了多久的院子出現在楊超眼前。
楊超看着鏽蝕的鐵門，記憶深處那個老人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一般清晰。
鐵門旁邊的水泥石柱上，掛着一塊掉漆的腐朽木牌，透過爬山虎的縫隙，依稀能看到木牌上孤兒院這三個字。
“呼~”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楊超穿上了鞋子，放下了褲腿，熟練的翻過鐵門。
看着院內一人高的雜草，哪怕早有預料，一時間楊超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爺爺還在的時候，楊超經常跟在老人的身後，一起打理他們共同的家。
後來爺爺去世了，按照爺爺的叮囑，他將爺爺埋在了小院裏，然後就離開了這裏。
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而這裏，似乎也被人們徹底的遺忘了。
楊超一邊懷念着那個，第一個給他親人般感覺的老人，一邊撥開草叢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雜草從中，一顆海棠樹前，楊超停下了腳步。
看着眼前遠談不上粗壯高大的老樹，楊超緩緩開口：“爺爺，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就像生怕打擾了熟睡中的人兒一樣。
是的，他的爺爺就埋在這顆海棠樹下。
他也不知道爺爺為什麼這麼囑咐他。
不過既然是爺爺的意思，哪怕他不懂，但是他還是按照爺爺的意思做了。
看着眼前這顆老樹，楊超眉頭微微蹙起。
在他的記憶中，這顆老樹似乎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從來都沒有變過，而且從來都不開花結果。
還記得小時候，他經常搬一把小凳子，坐在樹下期盼着這顆老樹開花結果，那樣他就可以吃果子了。
可是等了好幾個春夏秋冬，老樹依然沒有變化，他終於忍不住了，找爺爺去問了原因。
那時候爺爺看着老樹，摸摸他的腦袋，笑眯眯的說道：
“下城區的土地太過貧瘠，而且雨水多，光照少，老樹將汲取到的營養，都用來維持自己的生命了，若是開花結果，這老樹就會死了。”
那時他天真的問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老樹汲取到更多的營養嗎？”
“汲取了更多的營養它就會長得更加粗壯高大，那時候這裏可就藏不住它了。”
爺爺看了眼遠處灰濛濛的天，良久之後嘆息道：“或許它從來都不適合這不夜城吧。”
“它為什麼要藏在這裏啊？”
“它受傷了！需要在這裏養傷，不過終有一日，它會回到屬於它的地方！而不是繼續困在這一方小院！”
“屬於它的地方？那是哪裏啊？”
小楊超偏了偏腦袋問道，不過爺爺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良久，老人才緩緩開口：“有朝一日，你自己會明白的。”
......
記憶逐漸飄遠，楊超抽出匕首，在面前老樹的樹杈上打量了一會，這才緩緩上前。
“老樹，我在學校看了一些農業方面的書，書上說了，樹杈太多的話會搶走營養的，我來給你修理一下吧。”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揮動手中的匕首，一刻鐘后，他看着地上的樹杈，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營養全部用來滋養主幹和粗壯的樹杈，老樹應該會很快養好傷吧。
嗯，一定是這樣！
楊超心裏這般想着，抱起地上的樹杈向著房間走去。
在他身後，在秋風中不斷掉落着，那本就不多的枯葉的老樹，顯得十分凌亂。
房間裏堆積着厚厚的灰塵，楊超簡單的打掃了一下，這才搬了把小凳子，拿起匕首將樹杈削成一段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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