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建
“今天的商議，先到這裏。如今領主突遭變故，風息城需要處理一些自己的內部事宜，請眾位客人先回營帳。”
書生護在少主身前，命令道。
此時，各位領主已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身後站着兩三名風息城勇士。
呈包圍態勢站立。
“你們這是幹什麼？”猛虎堡主憤怒，他可受不了這種威脅人的氛圍，“想囚禁我們不成？”
“堡主見諒，如今我們少主沉浸在悲痛里，實在分不出精力招待各位。”書生拱手道。
“我們自便！”瓊虎看了眼縮在風瀚海身邊的少年，道。
書生說話是很有智慧的。
他首先暗示風息城下一任城主，是剛剛那個暴力殺人的少年，大傢伙兒心裏別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接着又指出現在的少主，狀態不對，是因為太悲痛了。
但是瓊虎聽不出來。
草原上的猛獸們，沒有七竅玲瓏心。
書生便只好補充：“為了領主之位順利交接，我們不得不這麼做，還請猛虎堡主擔待。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來日一定讓領主親自給各位賠不是。”
“哼！”瓊虎仍舊在憤怒。
現在的主要問題根本就不是被囚禁。
而是領主之位的更換呀！
兔族首領示意瓊虎少安毋躁，自己走上前道：“風領主突然去世，你確定權利會被移交到少主手上？”
小男孩依舊一動不動，像一株蹲起來的蘑菇。
“風領主對我的信任，大家有目共睹，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無能懦弱之人。”
這確實是。
風瀚海看人確有一手。
如今也只能先相信前領主委派的所謂行軍副司令了。
“那我們就先信你一回。”兔族首領回應，接着對身後眾人說，“大家先在自己營帳里待一天，一天之後，再讓他給我們個說法。”
“行。”眾人紛紛應是。
“少領主。”他對着少年叫。
少年並不回應。
接着想上前拍一拍少年，卻被書生攔住了去路。
“少領主情緒不佳，不想說話。”
兩人默默對視，誰也不讓開。
兔族首領本來想確認一下，小領主該不是個傻子吧，但是如今不是確認的好時機。
是傻子如何？不是傻子又當如何？
兩人在無言中，產生了一些微妙的默契。
於是兔族首領妥協，探頭，對少年道：“少領主，您節哀。我狡兔以後自會追隨於您，也只追隨於您。”
後半句，是對書生的威脅。
對此，書生報以一笑。
眾人回營帳。
走到一半，貪狼堡主又返回來，對着書生道，“我想去狡兔那裏住。”
“自然可以。”書生頷首。
現在這六堡中，有頭腦的堡主有三位，狡兔，蜘蛛，雄鷹。
沒頭腦的也有三位，貪狼，瓊虎，金龜甲（鼠族）。
貪狼和狡兔關係最好，也對風瀚海足夠衷心。
晚上一起住，沒什麼問題。
書生最擔心的，其實是蜘蛛和雄鷹。
夜。
皓月高懸，一面血紅色的旗在風中揚起。
書生站在旗下，他面前是一隻白玉瓷碗，裏面流淌着着紅色的粘稠液體。
他在往裏面加東西，草，花，蟲蟻。
嘴中念念有詞。
隨着他的祝禱，
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慢慢從他身體裏，走了出來。
那影子從虛空中拿出一把刀，緩慢割下自己的一片血肉，放入碗中。
這影子是什麼？
書生又到底是誰？
他用的是什麼詭異的巫術？
書生拿過刀，也割下自己手臂的一塊肉，放入碗中。
影子道：“你不會控制我很久的。”
書生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畫面轉正，那影子分明長了一張痴獃少主的臉！
第二日一早。
書生端着早飯，來到少主的營帳里。
少主躲在床腳，不願意挪動自己分毫。
“父親怎麼不來叫我起床？”
“領主已經去世了，你忘記昨天的事情了？”
“父親怎麼不來叫我起床？”
“領主已經去世了。”
“父親怎麼不來叫我起床？”
“領主已經去世，以後再不能來了。”
“父親怎麼不來叫我起床？”少年的語言已經開始哽咽。
他哭了，他不確定去世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父親不會來了。
“我們吃早飯了，餓不餓？”
“不餓……”但是飄入鼻尖的，是一種叫人難以抗拒的香味。
“吃吧。”書生把碗遞過來。
一碗肉粥，很平常的肉粥。
但是為什麼這麼好吃？
風止戈幾口將粥喝下。
“以後，您就是風息城的領主了，您將帶領草原各部族侵入中原，”
“我不會。”
“我教你。”
儘管少主是痴獃兒，權利的交接，也異常順利。
風息城緊接中原，是中原通往塞外的最後一座城池。
是硬生生在荒蠻中，打出的一片文明的天地。
風止戈出生時，風息城大祭司曾言，少主是風神送來的禮物，是會帶着草原登上權力巔峰的人。
草原人篤信風神。
書生將少年帶去王帳。
帳內站着十幾個人，是風息城高級首領。
待少主走上領主之位，眾人紛紛拜倒在地，稱：“恭迎新領主登位，我等誓死追隨！”
“……坐……大家坐吧。”
“眾位介紹一下自己在風息城的職位吧。”書生言。
有必要嗎？
少主的智力問題，他們這些人都知道，即使介紹了，少主也並不會記下來。
那麼介紹是為了什麼？
“就不用拘這些虛禮了吧，少主的情況大傢伙兒都知道，咱們各司其職，為少主鋪好路就行了！幹嘛還介紹這些沒用的！”老喀，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道。
他是風息城除風瀚海，和發了狂的少主之外，武藝最強的人。
也是軍隊的總司令。
風止戈被他的動作嚇得躲到了桌子底。
“您能不能別這麼莽撞！嚇到少主了沒看到嗎？”他旁邊的少年站起來，拉他坐下。
只曉得用蠻力的父親，不知道怎麼，竟生出個傲氣十足，一肚子壞水的兒子。
這少年，正是總司令的兒子，行軍右司令。
“可是……”書生搞得這些流程，分明就是為了他自己服務的，萬一他想控制着少主，來一個攝政王的思路，那其他人怎麼辦？
老喀不服，想繼續爭論。
“少主身邊，由小喀司令隨行，如何？”書生直接打斷道。
少主不曉事，如今雖在少主身邊，相當於就能隨意擺弄少主。
讓小喀隨侍在少主身邊……
草原無人不服。
“那麼現在，可以介紹了嗎？”
自是可以。
待眾人介紹一周之後，基本就確認了風息城後續的執政思路。
書生總管一切政務，如風瀚海還在世之時一樣。
老咔主管軍事。
疏勒善主管政務。
小咔則負責保護少主，監督與少主相關的一應事宜。
另外，就讓少領主抓緊娶妻生子，去培育小孩子這一事宜，達成了小的共識。
“明天舉行登位儀式，到時候民眾和其他堡主都會參加。你維護好少主的臉面。”書生道。
？
“少主不用參加吧？”
“用。”書生道，“風領主的歸天儀式，民眾叩拜新領主的儀式，新領主接受風神賜福的儀式，你覺得哪個能忽略掉？”
確實不能。
但小喀看着現在還在桌子底下藏着的小領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