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王峻抬起手，施展他剛剛領悟的能力——水之生靈。
花灑與水龍頭自動開啟，澎湃的水流衝出來，須臾間續滿水池。
門外的入侵者似乎有所察覺，踏出又急又快的步伐。
眼瞅着暖白色的浴室大門就要被踹開，王峻埋頭沉入水面。
嘩嘩！轟隆！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門連着框從中間裂開，一隻穿着黑色夜行靴的大腳砸了進來。
來人塊頭極大，身高至少在兩米開外，胳膊的粗細程度還要超過尋常女人的腰肢。
蒲扇般的手掌舉着獵虎式衝鋒槍。
“老四，你塊頭大不知道小點勁兒？！”
妖嬈的女性聲線響起，巨漢身後走出一名身材嬌小的女人。
她全身覆蓋深黑緊身皮衣，皮衣上縫製特製裝甲，遮蔽身上的要害部位。
被稱為老四的巨漢摳了摳褲襠，瓮聲瓮氣道：
“頭兒，剛才就說了，直接由我出手抹殺，絕對比老五那陰損的下毒手段來得方便。”
女人斜眼一瞪，甩手如鞭，拍實巨漢的屁股，說道：
“你對我的戰術規劃有意見？”
老四齜牙咧嘴，邊揉屁股邊退後，“不敢，不敢，天大地大頭兒最大，您說往東，老四絕不敢往西。”
王峻隱藏在浴缸中，心頭蒙上一層陰霾，前身的死並不簡單，這夥人盯上了他。
藉助水流，王峻的感知力延伸開來，全方位覆蓋浴室，以及浴室周圍。
就像多了一個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監視鏡頭。
他清晰地看見這一隊人的配置。
除了老四和女頭目外，還有一名消瘦的中年人，一名額頭有三條爪痕，雙手替換成機械的兇悍老頭，以及另外一名頭戴全覆蓋式頭盔，左手手腕彈出微光屏幕的技術員。
“這是紅傘公司的標準作戰小隊，五人中必然有一位超凡者。”
“要想安全脫身，必須找出超凡者。”
王峻的注意力鎖定身段妖嬈的女人，她是小隊的頭目，本身是超凡者的幾率最大。
仔細觀察下，王峻想起來前身的某些模糊記憶，從而認出了她。
林幼薇，隸屬於蝰蛇部門，專門負責暗殺與清理。
王峻沒有調入靈韻生態項目組前，還做過一小段時間後勤配備，從而知道了林幼薇的一些事迹。
她來自財閥林家，乃是三房次女。
與多數喜好享樂的門閥子弟不同，她喜歡奔赴一線，磨鍊戰術與戰鬥的素養。
有傳聞說，林家的超凡之路不同尋常，是通過修行的方式，逐步打開人體內藏的生命枷鎖。
但這種修行方式無比苛刻，對天資與心性的要求極高。
林幼薇是林家年輕一代中，唯二有希望踏上那條超凡之路的人。
王峻心頭凜然，聯想到最壞的可能性：
這一支小隊中同時存在兩名超凡者，一個是林幼薇，一個藏在其餘四人之中。
林家的修行傳承神秘且強大，具體是什麼，無人知曉。
但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同階戰力天花板。
王峻當了多年殺手，心性謹慎遠超常人，習慣用最壞的可能性制定方案。
就在他盤算計劃時，戴着頭盔的技術員說道：
“這批人都經歷了幾天前的重大事故，事後沒死的，就連總部都要放着觀察一陣，我們更不可以掉以輕心。”
老四嘟噥道：“算球嘍，這房間內的目標從小就被公司圈養，過往履歷乾乾淨淨，就是個文弱的娘娘腔。他這樣的傢伙，老子讓一手一腳都可以打十個，異變又如何？”
技術員默然，並不回答巨漢的反問。
“他的身體基礎太差，提升必定有限，最多化作畸變體。”
老四滿臉輕鬆，搖動腦袋，繼續道：
“開胃酸變成滷雞爪，連道前菜都算不上，啥也不是。”
“啥也不是？”林幼薇拔高音量。
老四扭頭過去，眼底透出疑惑。
林幼薇躥身而起，按住老四的腦袋，湊到浴缸前。
“那你給老娘解釋解釋，目標現在在哪？”
老四鼻頭貼着水面，只看到一整個浴缸的清水，“這……”
“問你話呢！”林幼薇語氣不善，猛掐巨漢后脖頸的軟肉。
老四回答不上來，鼻頭頓時冒起汗珠。
林幼薇冷哼一聲，手掌猛然發力。
嘩啦！
老四的大腦袋扎入水中，連續嗆了幾大口清水。
此時，王峻融入清水，化作清水，與清水別無二致。
他渾身透明，卻又維持着整體，整個人仰躺在浴缸最下面。
看到老四的鼻腔嗆入清水，王峻心中念頭閃過：“好機會。”
順勢而為，推波助瀾。
王峻悄然召喚幾條細小的水流，鑽進老四顱內，潛伏下來。
浴缸旁邊，林幼薇旋身一圈，環顧四周。
她沒有看到任何可逃生的通道，不到20平米的浴室唯有正門是唯一的出路。
“老三，全面入侵這棟大樓，搜尋目標可能逃跑的路線。”林幼薇黛眉微皺，下達命令道。
技術員輕收下頜，說道：“給我三分鐘。”
“你只有一分鐘。”林幼薇豎起食指，鳳目含煞。
技術員沒有說話，手指敲擊光屏的速度加快幾倍。
林幼薇把老四的腦袋從水中拉扯出來。
“老娘帶隊的任務成功率從來都是100%，這個紀錄已經維持兩年了。如今，家族考核在即，任務更容不得半點差錯。”
略作停頓，林幼薇說道：
“二爺、老五，你們倆還是老規矩，默認陣型，相互協作，保護老三，不要讓他被敵人襲擊了。”
消瘦中年人與機械臂老者相繼點頭，擺出備戰姿態。
林幼薇轉頭，盯了老四一眼，“接下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
“咳咳，咳咳咳。”老四邊咳嗽，邊回應，“頭兒，你放一萬個心，咱必定追回目標。”
說著，他的肌膚泛起烏黑的金屬色澤，原本粗壯有力的肌肉暴脹三分。
“大塊頭憨批居然是超凡者。”王峻心底吐槽，當即發動水之生靈。
老四顱內殘留的清水匯聚起來，直衝小腦而去。
此刻，老四邁開步伐，前腳腳後跟堪堪碰到沾水的地面。
劇烈的暈眩感突如其來，猶如幾十米高的狂瀾砸下。
老四的鞋底如同抹了黃油，踩水打滑。
兩米多高的身體帶給他巨大的慣性，再加上小腦受到衝擊，無法掌控平衡感。
多重因素加成下，巨漢以臉着地，摔得門牙磕碎半顆。
“老四。”林幼薇面容肅冷，吐字發音猶如鎖魂的地獄使者。
巨漢老四渾身上下一個哆嗦，掙扎着爬起來，解釋道：“我……”
林幼薇眼底透着失望，搖搖頭，“平日的鍛煉你太懈怠，真以為成為超凡者就了不起嗎？”
老四苦着臉，籌措辯解的語言。
這時，王峻雙手上推，地面上的清水受到感召，變成了軟乎乎的棉花糖。
林幼薇轉身向浴室外走去，足尖踩下，着力點很不安穩。
她的身軀左右搖晃，一副即將摔倒的模樣。
林幼薇低聲輕叱，脊椎骨咔吱作響，好似大龍彈抖，盆骨隨之擺轉，卸掉搖晃的力量。
饒是如此，她依舊無法站定。
身軀半蹲，單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下浴室地面。
“頭兒？”消瘦中年人歪着腦袋。
機械臂老頭眯起眼眸，“有問題。”
林幼薇維持半跪在地的姿勢，雙手在背後一抹，頓時多了兩件武器。
左手持手槍，右手持匕首，她頷首道：“這可能是某種超凡能力。老三，釋放微型無人機，檢測超凡粒子。”
技術員抬起手掌，抹過額頭。
頭盔上半部分遮蔽蓋自動打開，飛出幾十隻機械蜜蜂，快速佔據浴室、客廳、卧房……
它們眼睛閃耀紅光，翅膀扇動頻率極快。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翅膀抖動下，人眼無法看見的聲波擴散開來。
技術員語速稍快：
“檢測到超凡粒子殘留，但是數量不多。”
“其他區域都沒有，主要集中在浴室。”
技術員站在原地，指揮一隻機械蜜蜂飛向浴室牆壁的凹痕。
“此處表現最為明顯。”
林幼薇道：“可以確定是什麼屬性的超凡能力嗎？”
技術員盯着微光屏幕，屏幕上閃爍分析數據。
突然，他猛然抬頭，驚呼出聲：“快離開浴室！目標覺醒的能力與水相關。”
“不是畸變體，而是覺醒成功？”
林幼薇眼瞳猛然收縮，兩條大長腿彎曲又蹬直。
她的速度提升到極致，猶如破開了風，直接衝出浴室。
老四反應慢了半拍，被她拎小雞般拖拽着。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浴室，另外三人同時擺出防禦姿態。
機械臂老者的雙手變成巨炮，瞄準浴室蓄能。
消瘦中年人蹲在地上，噴吐毒煙，煙霧順着地面湧向浴室。
技術員身體周圍飛舞着機械蜜蜂，蜜蜂的尾針對準浴室，隨時可以攢射。
王峻待在浴缸中，動也不動。
林幼薇丟開老四，厲聲道：“不用抵抗了，你不可能勝過我帶領的作戰小隊。”
王峻不予回答，營造一副人不在此的氛圍。
林幼薇雙手背在身後，給隊員們打手勢，嘴巴上的態度卻驟然放軟：“既然你已經覺醒成功，對於公司就是有價值的，只要走出來，我們不會傷害你。”
王峻躺在浴缸中，臉部透明，雙眼望天。
他不喜歡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
上一次相信組織，已經付出了一條命。
念在身上本領全都學自組織，又經歷穿越奇事，前塵恩怨他不想追究。
但這一次，紅傘公司把他當成清理的對象，下殺手在先，斷然沒有和解的可能。
浴室內外，雙方一片靜默，涓涓水聲是公寓內唯一的響聲。
地面上的清水從浴室蔓延到客廳、卧房、廚房。
林幼薇臉色肅冷，下令道：“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