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楊堅的談話(二)
「
楊堅心裏不禁覺得高興,被別人這麼評價一下,尤其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換作誰都會很開心,更何況是他這樣極具野心和抱負只為做千古一帝的君王呢?
但楊堅還是忍住想要迸發出的喜悅,對於他這樣的政治家,最擅長的事之一就是隱忍,歷史上自然也不乏這樣的例子。
楊堅搖了搖頭,駁斥道:「你怎認為他就是個優秀的皇帝呢?我不大同意。楊堅他……」
「等等等等。」李唐急忙搖手道,「雖然這裏沒有旁人,但你也不應該直呼皇上的名諱,你可要切記這點,老兄。」
楊堅點點頭道:「是我輕率了。」
「哦,沒事,您繼續說吧!」
「聖上他,首先,得位不正,這點天下皆知。聖上從北周皇帝手中奪來皇位,而且,還是從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手中,光是這一點,足夠叫天下人恥笑了。後世,也一定會恥笑這位皇帝的。」
楊堅故意把這些讓他難堪卻又是事實的事說出來,其實他自己是不願提這些的,畢竟,篡位是不忠之事,本就足夠叫人恥笑了。而他又是從自己女兒的兒子手中搶來的天下,這更讓人為之恥笑。
楊堅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看看李唐對此的態度,是給李唐出了個難題。
李唐喝了口酒,笑着說:「大哥您說的沒錯,句句在理,恥笑是免不了有的。但是——這並不能說明聖上就不是個好皇帝,頂多說明他不是個好父親,不是個好祖父,不是個好臣子,但不能說他不是個好皇帝。聖上奪權,其實是好事,難道你覺得天下交給一個***昏庸的北周宣帝這天下就能享福嗎?很顯然不可以。」
李唐夾了塊雞肉放進楊堅的碟子裏,「大哥,你別光顧着聽我講啊,吃菜吃菜,這家雞味道可好了,而且這鹽可是我的細鹽哦!」
楊堅夾起雞肉,放入嘴中,細細品道:「嗯,味道確實不錯!這細鹽做出的東西味道真的好了不少呀!」
「味道不錯您就多吃點!」李唐再次給楊堅夾菜。
「哦,對了,您試試這個。」李唐指着一碟花生米道。
「這是花生?」
「是花生,油炸花生,再加上細鹽,可別提有多香了。這盤菜是我剛才親自去后廚做的,完美無比的下酒菜,大哥你一定得嘗嘗。」
楊堅嘗了一粒,確實是咸香酥脆,一邊吃着花生米,一邊喝着酒,安逸得很。
「你接著說。」楊堅道,臉上開始微微顯出紅潤的光澤。
「其實要是這北周宣帝的父親繼續執政,倒算是件好事,可這宣帝就不行了,說句難聽的話,好在他死得早,聖上奪權奪得乾脆,不然天下蒼生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楊堅點了點頭。
「這裏舉個例子,漢高祖劉邦先生應該知曉吧!」
「當然知曉,誅暴秦,建新朝,豐功偉績何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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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點點頭:「這裏就能看出劉邦是個好皇帝了,但他是個好父親嗎?很難說是。為了逃難,能逃得更快,直接把自己的孩子給扔了,反正孩子沒了還能生,可自己沒了連生都生不了了。比起這個,你看看,當今聖上要比劉邦好多少,自己做了皇帝就覺得對不起女兒,立馬把好東西都給自己的女兒,這可比劉邦好的不止一點兩點了。」
楊堅點點頭,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沒想到你還蠻有見解啊!可營建新都,費力費財,怎麼能算是功績呢?」
「一個國家建立起來,就需要有一個標誌,不僅僅是國號和年號,還需要一個新都。當然,完全可以延用舊都,但舊都破敗老舊,不宜居住,長安城水體污染嚴重,更不是人能長住的地方,換個新地方建都,也算是給國家換了個新面貌了,這就是有意義的事。」
「而且,聖上建都並沒有大肆浪費材料,很多建築用的木材石柱都是從舊都拆出來的,然後放到新都上使用,這樣節儉,估計自秦以來,少有皇帝能做到如此吧!對了,你知道我是南方人,我是見過陳朝那皇宮的,奢華至極,這得浪費多少財物啊!哎,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就是這麼大。」
楊堅喝了口酒道:「這個,勉強算你說動了我。但降伏突厥一事又怎麼說?動用兵力,耗費財物,做不到休養生息,這可以算是功績嗎?」
李唐愕然道:「不是,老兄,這還不能算是功績吶!降伏突厥,就穩定了北方,穩定北方后,國家才能安全,然後才能把手伸向南方,一統南北。」
楊堅知道這小子的意思,統一南北一直是他的願望,他就是想做個大一統的君主,但他還是故作不解地問:「這麼說,你的意思是大隋馬上要攻打陳國了?」
「嗯,也算不上馬上,但是快了,不出三年,哦,現在是九月份了,那應該說不出兩年,大隋必將滅陳。」李唐知道現在是開皇六年,而陳朝是開皇九年宣告滅亡的。
「真的這麼快嗎?你為何如此確信?」楊堅有些激動,畢竟滅陳是他一直所望之事。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沒法跟你說,但是你就等着看吧,兩年後,陳國必滅。」李唐自信地說。
楊堅繼續問:「可你不是陳國人嗎?怎麼陳國滅亡你還這麼開心?」
「這個嘛,不僅僅是我開心,準確來說是陳國的百姓都開心,畢竟誰不想換個君主,換個聖明的皇帝呢?所以我不難過,這也是我來隋朝的原因。」
「照你這麼說,當今聖上算是眾望所歸了。」
「嗯,完全可以這麼說,只要他不忘初心,砥礪前行,好好做皇帝,然後他的子孫也都堅持如此,那這個天下永遠都將是他楊家的天下了。」
楊堅點點頭,「沒想到你小子懂得東西倒不是嘛。」
李唐笑道:「大哥您實在是過獎了,我也就懂一點點,再說了,像我這樣的人,懂這些也沒多少用。」
楊堅道:「這個你就錯了,懂得多一點總比什麼都不懂要好!」
李唐笑着說:「大哥說得在理啊!喝酒!」
楊堅看着酒杯,又看了眼那碟只剩下幾粒花生的碟子。
「你這花生米味道做得可着實不錯啊!」
李唐瞬間會意,「這樣,我再去炒一碟,咱倆估計還能喝完一壺酒。」
「那怎麼合適呢?沒事,光喝酒也行!」
「沒事的,大哥,你救我一命,我就要予以回報,炒盤花生米能算得了什麼!不過啊。」李唐嘆了口氣。
「怎麼了?」楊堅問。
「如今我是脫難了,可那個縣令,那條惡狗還在,指不定哪天他就會再去亂咬他人啊!」
楊堅捋着鬍子大笑道:「這個你放心,不出三日,那個狗縣令不僅會丟了官職,而且他的下場不是流放就是殺頭。」
「大哥憑什麼這麼肯定?」李唐有點不大相信。
楊堅笑道:「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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