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花與愛麗絲(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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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思】
23:09
「夏門,你到底要做什麼?」許三思本該在***開始的那一刻趕到Y1829身邊,但她人還沒跑出實驗室,就被跟她做同一場實驗的夏門拉住了。
實驗室不止他們兩個人,許三思不能被人看出她要跑,只能耐心性子被夏門拉到實驗台下避險。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研究員,跟許三思一個實驗室的其他人都各自找了個位置緊急避險。
「許研究員,這話給我問你。」夏門神色嚴峻,他幾乎在意外發生的第一刻就意識到情況的危險,而就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許三思居然要偷偷往外跑,「如果我沒瘋,那瘋的一定是許研究員。」
夏門的語氣冷靜而剋制,但許三思能聽出他話里隱隱的火星。
許三思過去因為孩子的事,總是回懟夏門,對夏門沒有一點好臉色,她被仇恨支配着,既怨恨自己,也怨恨當時沒有作為的夏門。可現在情況不同了,許三思看到了一絲變數,她不知道Y1829是不是她的孩子,但她仍舊抓住了這點變數,她太希望給經年的仇恨做個總結了。
慢刀子般的仇恨已經支配了她很多年,許三思疲憊不已,承受她冷暴力的夏門自然比她苦的多。
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許三思心平氣和,把過去十幾年欠缺的溫柔耐心一次性用上,她隱去解行的名字,只把她的猜想和意有所指的信息告訴夏門。
「我曾跟那個男人共度過一晚。」
夏門知道許三思原來的身份,說來也戲劇,他和許三思的一切,都是由許三思開的頭——她選擇了夏門,在夏門表示不討厭她后,他們順理成章的發生了關係。
依許三思那邊的規定,許三思選擇夏門,意味着他們成為了夫妻,這也是許三思在失去孩子失去生育意願后,被安排到研究所的原因。
夏門對許三思是有責任的,他們之間曾有一些愛,但也在經年的仇恨中一點點磨損掉,只剩下共同的回憶折磨着彼此。
夏門比許三思冷靜,他在過去許多年都保持沒事人的狀態,這也是許三思格外恨他的原因,他太過冷靜,甚至都不願意和她達成恨的戰線。
夏門不知道這是不是男女差異導致的結果,孩子的死讓他心痛遺憾,但也僅僅只在一個階段遺憾心痛,或許是因為他沒有生育的能力,所以體會不到許三思的痛苦?
夏門在發現許三思無法擺脫仇恨后,選擇接受她的漠視和語言暴力,因為這是他應得的,不能只有他一個人離開了過去——這是夏門表達愧疚的方式,雖然聊勝於無。
「我在幾天前,發現了一張照片。」許三思用黑環彈出光屏,她把解行發給她辨別真假的照片給夏門看,「這個男人,是我曾經的實驗對象。我和他結束實驗,到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前後不超過一個星期。」
許三思不覺得羞恥,那是她曾經的工作,她需要那份工作實現她的個人價值。夏門也不覺得這有什麼,為了鼓勵生育,這個時代對性是開放的。
夏門意識到許三思想說什麼,「你是覺得,那個孩子不是你和我的?」
「這只是個猜想,」許三思說,「你知道,孩子出生后,所有的身體檢測都由專人負責,我們拿不到他的任何信息,連血型都不知道。」
「這個男人,位高權重,」許三思繼續說,「幾天前,有一個人告訴我,這個男人有一個親生兒子,他把這個親生兒子,他的繼承者,毫不猶豫送進了AC1研究所。」
夏門:「……」
只是一瞬,他就明白了許三思的意思,「你有比對過基因嗎?」
「他被拘禁了,我接觸不到他,做不到基因檢測。」許三思沒有失落,反倒鬆了一口氣,「其實我不想做基因檢測,夏門,我已經被仇恨支配了十幾年,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兒子,我只想借這個時機把過去放下。夏門,你也被我折磨了十幾年,這不僅是我一人的解脫,也是你的解脫。」
「我並不覺得痛苦,三思……」時隔多年,夏門終於叫出這個名字,剝開血淋淋的現實,他永遠都是精神更為堅韌的那個,「其實我很慶幸,你這些年能夠恨我。」
許三思:「……你抖M嗎?」
夏門笑笑,他說,「如果你連恨都沒有,又該怎麼活下去呢?」
許三思:「……」
到底是錯過太多年,她只能說,「你是個不錯的男人,最起碼有擔當,不會把兒子送進AC1研究所。」
夏門:「這可不是個好對比。」
整個研究所被拘禁的人只有一個,「Y1829嗎?」
夏門見過那個孩子,甚至跟他在實驗項目上有所交談過,命運真是荒唐可笑,他記得許三思因為愛麗絲,和Y1829的關係很不錯。
「你……那個孩子,他對你不錯嗎?」
「他是個好孩子,」就算Y1829沒有她兒子的可能,許三思都會這麼說,「他會改變,他會去試着愛人,在無人教導他的情況下,他擁有了一顆完整的心。」
「那很了不起。」夏門說。
研究員只是為了實驗誕生的存在,他們的人格沒有受過感情教育,註定了感情會缺失的結果,在擁有正常感情的人類眼裏,他們這批不見天日的研究員,是徹頭徹尾的沒有血淚的怪物吧。
「三思,我在你眼裏……是怪物嗎?」夏門問許三思,他的冷靜,許三思的極端,到底哪個是對的,是正確的該有的態度。
「是啊,」許三思沒有猶豫的回答了,她說,「夏門,我們都是怪物,沒有正常感情系統的怪物。」
「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許三思抽出實驗台下預備的槍,遞給夏門,他們都受過基礎的自衛課程,「我就是想告訴你,怪物和怪物在一起天經地義,你不用愧疚,你是我的受害者,我是選擇的受害者。」
「那個男人選擇了我,而我選擇了你。我忘記男人,沒有去恨那個男人,反而怨恨你,這是我的錯。追根溯源,造成你不幸的罪魁禍首是我。」
許三思從實驗台下出來,其他研究員也出來了,他們收到黑環群發的展示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許三思和夏門是最後出去的。
出門前,許三思對夏門鞠了一躬,「造成你多年的不幸,我很抱歉。」
夏門:「……」
他說:「你要和我劃清界限,好毫無心理負擔的擺脫這一切嗎?」
「這是不可能的,三思。」夏門說得肯定,「你不記得那個男人,那你一定記得,那天晚上,我同意與你交往。」
「我們做出了雙向的選擇,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我們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這麼多年的仇恨,絕不是你一句話可以撇清的。」夏門看透了許三思,「如果你做好了死的準備,那就告訴我,帶我一起吧。」
「我絕不會拋下我的妻子,一個人獨活。」
「這不是你說的,我唯一比那個男人強的一點嗎?」
「和你同生共死的擔當,我還是有的啊。」夏門扶住許三思的肩膀,「我們沒有離婚,對吧?」
許三思心神動蕩,但她對着夏門,是流不出淚的。於是她只能抿抿唇,裝作冷淡的樣子,說,「我們確實沒有離婚。」
為什麼沒有離婚呢?
怨恨和敵對的十幾年,兩個頭腦還不錯的人,為什麼沒想到離婚呢?
【■■:■■|科爾森】
23:17
「真是災難啊,麗和,齊格。」科爾森看着桌面上懸浮的密集光屏,說來可笑,明明他才是研究所所長,結果卻連AC1研究所的實體是什麼都不知道。雖然有對他管控異常嚴格的原因,但能一無所知到如今這種地步,科爾森自嘲的笑笑,他要是死了,那可是一點都不冤。
某個特別被科爾森拉到面前的光屏里,兩個青年正舉槍合作着除掉過道里群聚的變異生物。那是一群軟體動物,子彈對它們的作用並不大。
面色稍冷的青年比了個手勢,另一個眉目桀驁些的青年微微點頭,然後他們倆就旁若無人的進了某間實驗室。
面色稍冷的青年途中收集了一些軟體動物的組織,進入實驗室后,他用裏面現成的器材化驗組織,記錄下一筆筆數據。
眉目桀驁的青年看了看數據,跟着在一張紙上計算比例,他們準備製作了針對軟體動物的簡易炸I彈。
計算完畢,面色稍冷的青年動手配炸I彈,眉目桀驁的青年全程捏着鼻子報比例。
「太臭了。」光屏里,眉目桀驁的青年沒忍住,「你是怎麼做到若無其事的。」
面色稍冷的青年頭也不抬,專心致志,「我只專註炸I葯,其餘的東西我不在乎。」
眉目桀驁的青年暗中翻了個白眼,「還是太臭了。」他忍不住再次吐槽。
科爾森看着這一幕失笑,在他印象里,Y1829和解行從未如此接近過,他不免想起沈麗和和齊格,這兩個在他生命中佔據大半時光的人。
還是算了,科爾森把求援的訊息刪除,他該去見他的朋友了。列車,還是留給有未來的人吧。
光屏里,兩個青年成功炸掉軟體動物,繼續前進。
解行把他的外套丟掉,「臟死了。」
Y1829勸他冷靜,「後面還有更髒的。」
解行:「你閉嘴。」
Y1829:「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