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叢林裏的生死斗
用灰線遙控的步槍當然無法實現精準射擊,但擊打汽車這麼大的目標我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一槍是從另外一處擊發出來的,也在暗示五隼山上不是一個人,他們更要老實點。
再次潛行了二十餘米,我將真身藏在幾塊巨石後面,將第三支步槍對準了第三輛車。
我看到錢眼正在那裏哭泣,“這是造的什麼孽呀,出趟門就遇到土匪,我還有很多欠款沒有收回來,怎麼就這麼死了呀……”
這個見錢眼開的傢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還是在想着錢,他親手把皮優送給哈米德,就是為了那些花花綠綠的鈔票。
我真想一槍斃掉這個混賬東西,想想還是算了,他畢竟是皮優的叔叔,他活着,皮優會難受,他死了,皮優會傷心。
我呯地一槍,打碎了錢眼面前的車燈,他發出一聲慘叫,好像這一槍不是打汽車上,而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身上一般。
到此為止,山上出現了“三名射手”,令這些人明白他們已經陷入絕境。
“山上的朋友,不要開槍了,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你們要錢還是要人?我們只是從此路過,跟各位無怨無仇,請手下留情,我們只救活命,這幾輛車我們都可以給各位留下,只求一走了之。我們只是一介商賈,請不要再射擊了。”
如今超光已死,獵隼便成為這些人的主心骨,他不斷喊着話。
我不可能直接和獵隼對話,只能用子彈回應。
我一發子彈射到佐佐木身旁的一塊石子上,隨即扯動灰線,向前面的兩台車連發了數槍,好像要置這些人於死地一般。
佐佐木突然暴起,“師娘,王子,我來救你們。”
眾人都是一驚,佐佐木這分明是不要命了,我擊發出的子彈嗖嗖的從佐佐木的身邊掠過,每一顆都似乎想要了佐佐木的命。同時,灰線扯動,將五隼死死壓制。
佐佐木的趟泥步當真是有了火候,他前突後福大命大,他奔到第二輛車前,連滾帶爬的躲到車后。
皮優大叫:“佐佐木,你不要命了。”
佐佐木答道:“師娘,山上的敵人太危險了,他明明是要我們所有人的命呀。”
我的槍發瘋般的向第二輛車射擊着,似乎要把這輛車撕碎一般。
佐佐木在車后大叫:“師娘,我們不能再耽擱了,王子不知得罪了什麼人,人家要在這裏滅口呀。”
哈米德怒道:“我哪裏得罪什麼人了,你胡說八道。”
佐佐木喊道:“王子,不是你,難道是我師娘嗎,他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即使是得罪人,也罪不至死吧。倒是你,恐怕得罪了多少人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哈米德一時語塞,他的敵人確實很多的,這可能不是他的罪過,但王子的身份便是他身上的原罪。
佐佐木大叫:“你們看到了嗎,這輛車明顯是敵人攻擊的目標,我們手裏又沒有槍,在這裏只能等死。我們要迅速轉移到前面的車或後面的車上去。王子,你說呢?”
哈米德說:“你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見,我知道,呆在這裏確實不是辦法。”
“前面的五位保鏢,一會兒,我們跑時,你們要火力壓制,保護好王子和我師娘呀。”佐佐木向五隼喊道。
獵隼經驗豐富,他覺得這樣肯定不行,對手第一槍先獵殺了超光,便可以看出其射擊精準,計劃周詳,此時怎麼能讓王子冒險呢。
但佐佐木根本沒有給他答應的時間,大喊一聲,“跑呀!”說完拉起皮優便向第三輛車跑過去。
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哈米德還是選擇拋開皮優保全自己。
五隼一見,立即五槍同開,向著山上的三處火力點射擊。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我只好趴在那裏。
哈米德在佐佐木一聲大喊之後,也站起身來奔跑,卻向皮優相反的方向奔跑,連竄帶跑地跑到了五隼的第一輛車後面。
我匆忙之間射齣子彈打在哈米德經過的路面上,增強他心中驚心動魄的感受?
獵隼一把抓住哈米德把他拉到車后。與此同時,佐佐木和皮優一齊跳上車,車子打了一個旋,調轉了車頭向布萊登的方向駛去,他讓車不規則的在路上七扭八拐,讓我不能瞄準射擊,還不忘喊一句,“你們保護好王子,我去報警”。
我扯動一根灰線,“憤怒”地向五隼射擊了兩槍,然後朝着佐佐木的車開了兩槍,權作為他和皮優送行。
沒錯,佐佐木冒着槍林彈雨去救皮優,只是假象,我有信心在百米之外射中小指頭大小的目標,怎麼可能讓皮優和佐佐木受傷。那些瘋狂的射擊,看似驚險,只是為了迷惑哈米德罷了。
哈米德的安危牽着這些人的心,不斷攻擊哈米德,佐佐木和皮優才能從容的走開。此刻,我更加佩服智子的見識。
至於另一根可不能再扯動了,這根線遙控着我的第二支步槍射擊哈米德的座駕,現在哈米德和皮優都已經離開那裏,再貿然射擊,無異於告訴五隼,這個火力點是假的。
我扯動第一根灰線去繼續射擊五隼,卻扯了一個空,槍里已經沒有了子彈。如此,我的那兩個“打不死”的得力幹將都趴了窩。
心中嘆了口氣,自己還是太草率了,沒有計算好槍里的子彈,只顧着一味壓制五隼。
這時五隼也停止了射擊,和哈米德像一窩受驚的小鳥擠在車后。
皮優已經回去,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準備從現場抽身了,至於智子所說的總督、哈米德之間的人情和利益關係,關我屁事,我才懶得去理會。
掃視了一下戰場,再看哈米德的座駕,已經被子彈射了好幾個窟窿,更覺解氣。
突然,我的心好像被千斤的巨錘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險些令我暈了過去。超光呢?超光不見了。
沒錯,那個被我用子彈掀去頭骨的超光不久前還爆屍於地,此刻竟然沒了蹤影,這是不白天鬼打牆,因為剛剛超光橫屍的地方只有一頂帽子,還有一絲紅色的血跡如同蛇一般游過路面,游進了叢林之中。
顯然,超光沒有死,我的子彈只是劃過了他的頭皮,他利用剛才的混亂,悄然潛入了叢林之中。
這第一次領略到了幽靈殺手的手腕。那個超光,笑呵呵的出入總督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戴着高高的帽子,把他本已細長的臉裝點的像一隻羊臉,這一切都他媽是假象。
我猜想這個超光根本就不是長臉,相反臉頰根本不長,但是他卻用一頂帽子把自己偽裝成長方臉,而絕大多數像我這樣的射手,在瞄準對方的時候潛意識便認定自己鎖定了對方的腦殼,殊不知,自己鎖定的不過是一頂高高的帽子。
超光會老老實實的躲起來嗎?
荒唐,這個拿着高昂的傭金在世界各地收割生命的頂級獵人,怎麼可能會躲起來,更多可能是偷偷潛入叢林,然後悄然來到我的身後,用匕首割斷我的喉嚨,以報那一箭之仇。
我全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我似乎感受到超光此刻正潛伏在我的身後,像一隻捕食獵物的青蛙,我不過是在他眼前飛來飛去的小蟲子,只待他跳出來全力一擊,將我這隻蟲子收入腹中。
我越想越害怕,幾乎喘不過氣來,此時,我恨不得自己有一雙蜻蜓的眼睛,可以看到背後的一舉一動,可惜我這隻蟲子不是蜻蜓。
我只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留神身後的任何一點動靜。
一切都安靜下來,但我卻越來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這種危險滲入我的毛孔,寒徹骨髓,這是一個獵人多年狩獵的經驗,也是人作為動物最原始的預感!
我曾在匍匐在草叢中,準備射殺一隻野兔,但卻發現一隻蒼鷹也鎖定了同樣的目標,我當時來了興趣,沒有扣動扳機,欣賞着接下來的鷹兔之戰。那是鷹的翼展足足有兩米寬,它如同一發炮彈,嗖得一聲向那隻兔子撲擊而去。那兔子先是渾然不覺的啃食着青草,突然預感到了某種危險的臨近,想跑似乎都來不及了。
忙亂之中,兔子向前滾去,這下倒好,沒有蹦起來,反而四腳朝天倒在地上。那隻鷹伸着鋒利的爪子幾乎是貼着地面向兔子抓去,這一刻兔子必死無疑。
然而蜷縮的兔子突然像一根壓縮到極限的彈簧,身體伸展開來,後腿狠狠的蹬在鷹的胸膛,那隻鷹慘叫一聲,被兔子蹬到一邊。
鳥類的骨骼是中空的,很輕也很軟,一旦遭遇到重創,幾乎便等同於宣告死亡。
兔子跳起來跑開了,那隻鷹掙扎了許久,才振翅飛走。
如今,我似乎成了那隻兔子,因為我預感到了一種更可怕的危險悄然臨近,而我不一定有那隻兔子那麼走運。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兔子都很難在鷹爪下逃生的。
身後的幾片枯葉沙沙一響,向我發出預警,我全身用力幾乎在趴在原地來了一個180度的轉身,只見滿臉是血的超光,手持利刃撲擊而來。
我雙手橫槍進行格擋,同時雙腳用力去蹬,這是那隻逃脫的兔子告訴我的辦法。
如果被我蹬中小腹,超光的戰鬥力會喪失數秒,這便是我殺死他的機會。但我也必須冒着利刃穿喉的危險。
我確信我的力量,這種力量是拚命的殺獵物斗殺出來的,是奮力地背獵物背出來的,也是縱情地吃獵物吃出來的,尤其是在以命相搏的關鍵時刻。
果然,超光的匕首被我用槍格擋的瞬間,他的小腹也被我蹬中,向後飛了出去,彷彿是撞到了水泥牆上被彈飛了出去。
我揮槍準備擊殺這個傢伙,超光看透我的心思,他扔到匕首,雙手雙腳並用迅捷的向我再次撲來,他知道他的動作晚0.1秒我卻會打出熾熱的子彈。
步槍可以射殺百米開外的目標,但近手格鬥卻一點用也沒有,我扔掉步槍,向超光的脖子掐出,這會兒不要跟我談什麼武德,什麼手段能儘快弄死他,我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哪怕像小孩子打架用牙咬人也可以考慮。
超光的反應極快,見我的雙手抓來,突然用雙手抓住我的手。我雙膝上抬再次蹬他的小腹,哪知卻蹬到了他的小腿,原來超光早就預料到我有此一招,在撲擊的時候,蜷縮雙腿保護自己的腹部。
在我雙腳蹬出去還沒有收回來的時候,超光立即用雙腿盤住我的腰部,如此我的雙腿便無法攻擊超光。
與此同時,超光還鎖住我的雙手,這樣我只能雙手用力,試圖擺脫超光的控制。
超光獰笑着,沉聲說道,“原來是你這個小混蛋,你倒是動一動給我看呀。”
我用膝蓋去攻擊超光的後背,但這些攻擊根本無法撼動超光分毫,反而將他惹怒。只見超光用頭狠狠地向我的頭撞來,當的一聲,兩個人的頭撞在一起。
在總督府以頭觸柱,我額頭的傷勢剛剛癒合,怎麼能禁得住超光的一撞,我立刻感到一陣眩暈,我估計再撞兩下,我可能立刻會暈過去。
聰明如超光,怎麼可能不懂得攻擊敵人的弱點呢,更何況我的傷口還擺在額頭上呢。
我用力的搖着頭,讓自己更清醒一些,超光的頭又狠狠地撞過來,“怎麼樣,這滋味舒服吧。今天我就撞死你。”
超光一撞之下,令我天旋地轉,他的臉孔也有了重影,臉上的鮮血更加地絢爛繽紛。
突然,超光一聲慘叫,甩脫我的手,跳了開去,一塊椰子大的鵝卵石滾落到一旁。
超光抱着腦袋,鮮血再次從他的指尖流下來。
我看到那名背着背簍的少女去而復返,她看到我被超光擒獲,匆忙之際,抱起一塊石頭砸向超光。
那少女原本以為能將超光擊暈,卻沒想到卻令超光暴起。她哪裏知道,眼前的人根本就是普通的強盜,而是世上的頂級殺手。
超光的頭皮被我射出的子彈擦破了頭皮,此刻被一個普通的農家少女用石頭攻擊,他當真怒了。
超光已經欺身來到了她的面前,少女一聲驚叫,但那聲音卻在中途戛然而止,超光已經伸出兩隻手狠狠的掐住少女的脖子。
少女臉上立刻滿臉痛苦,她張大了嘴巴,伸出舌頭,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滾出來。少女的拳頭捶打着超光,腿也不斷踢着,身體劇烈的掙扎,但這一切無濟於事,那柔軟的小拳頭更像是給超光在按摩。
我知道,轉眼之間超光便能將少女活生生掐死,掙扎着站起來,向超光撲過去,只是此刻自己也是搖搖晃晃。
超光飛起一腳,將我踢開,“等老子掐死這個小野人,再收拾你這個混蛋。”
躲在車后的五隼遠遠的聽到樹林裏的打鬥之聲,游隼驚喜道:“超光先生得手了。咱們上去。”
原來他們早就在車后看到超光的舉動,方才在那裏向我喊話,只不過是吸引我的注意力。
說著,五隼只留下燕隼護衛着哈米德,其餘四隼繞過汽車向山上竄過來。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不要說超光,單單是五隼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徒手將我擊倒,不,基本不用,因為此刻,我已經倒了,只是在心有不甘的掙扎罷了。
“呯”的一聲,一顆子彈擊中了超光,他的腦袋彷彿一顆手雷般炸開,鮮血和腦漿撒滿了一地,超光的屍身斜斜的栽倒在地。
那少女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我看到這顆子彈是從山頂上射下來的,從對面到這裏近乎800米的距離,對方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擊中超光,如此的精準令人嘆為觀止。
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射擊運用的如此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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