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紅玫瑰
“歡迎到,恐怖樂園。”
虛空之傳的聲音低啞柔,非常動聽,彷彿着引沉淪的魔性。
然而曾志毅卻心發寒。
僅僅。
一同被傳送進入副本的玩家裏,心理素質弱的已經面色慘白,渾身發抖。
“完了,九遊戲副本,噩夢難度,些也就算了,怎麼還偏偏遇那怪物——”
抱頭痛哭,“還差推開三扇門就能夠離開樂園,回到現實世界了,怎麼會樣!”
曾志毅環視。
遊戲還尚未真正開始,就先一半陷入了絕望。
其實也怪。
噩夢級遊戲的副本難度極高,本就玩家的噩夢。
何況守門的還怪物排行榜名鼎鼎的“蝕骨”。
曾志毅樂園的老玩家,明白遇到“蝕骨”究竟意味着什麼。
樂園之九十九扇狂歡之門,玩家只推開其的九扇並成功存活,就能夠回到現實世界。
然而每一扇門背後都存着數清的樂園怪物,阻擋着玩家通關。
玩家論壇對些怪物資料進行匯總收集,並且建立了怪物排行榜。
而“蝕骨”,正怪物排行榜榜首,整樂園之最為怖的存。
曾志毅看着周圍次副本的隊友,開口:“都瀕死之,才會被選進入遊戲之。既然的命本都撿的,拼一把,難么容易就放棄了嗎?”
眾無應答。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忽然崩潰吼。
“已經受夠了!每都生活恐懼里,知什麼候就會被樂園裏的怪物吃掉,樣的苟且偷生究竟什麼意義?”
“玩家其實就樂園怪物圈養的食物!場遊戲根本就沒所謂的路!”
曾志毅嘆了一口氣。
噩夢難度的副本,一單打獨鬥就能通關的,隊友非常重。
但屆隊友顯然行。
看動用那一件具了。
那樣珍貴的具,用一次就再沒了,就連資深玩家的,也心疼已。
只無論如何,保命才第一。
曾志毅始終貫徹的生存準則。
作為資歷極深的老玩家,樂園生存已經幾十年了。尋常玩家着急着回到現實,往往停進入狂歡之門,而卻寧願用積分換取樂園休息廳停留的間,做好充分的準備。
其實曾經見一次“蝕骨”。
那候對方還虛妄之城的城主,玩家之也併名。
卻已經足夠讓印象深刻。
曾志毅仰起頭。
虛妄之城一座高懸空之的怪物城市。
無數詭異建築如金字塔堆疊,而建築群的最頂端,屹立着一座城堡。
多年的記憶與此刻重疊。
曾志毅彷彿能夠看見,城堡高座之,那着血紅色眼睛的漂亮怪物,正低眸俯視着整座城池,看着類與怪物廝殺,表情戲謔。
*
一雙血紅詭譎的眼眸正低眸俯視整座城池。
黑貓蜷縮膝間,被緩緩撫摸,爪子裏正抓着一面鏡子。
鏡子裏畫面浮現。
正那群進入虛妄之城的輪迴者。
黑貓睜着碧綠眼睛,懶洋洋看着鏡子的景象,忽然發一聲嗤笑。
“連謊言之河都沒,就已經自相殘殺全軍覆沒,只一拿着保命捲軸退。”
“哎,屆玩家行啊。”
黑貓搖頭晃腦一會,忽然仰頭。
“主,記得您曾經也輪迴者,為什麼從沒見您對手留情?”
“么。”撫摸它的那隻手一頓,它聽到自家主低啞柔聲音,“記得了。”
黑貓聽了,敢再多問。
恐怖樂園之,怪物的生存比輪迴者殘酷許多。輪迴者至少還能受到樂園規則的保護,而怪物僅阻止輪迴者通關,它之間還會相互吞噬。
而它家主,正從千千萬萬怪物廝殺吞噬之存活的“最強”。
黑貓忽然感覺自己的主站起身。
它跳到地,碧綠色的眼珠子轉了轉,諂媚:“主哪兒?”
對方:“吾神的宮殿。”
黑貓眨眨眼,頓敢再跟。
樂園之主的宮殿,對於樂園裏所怪物而言,都絕對的禁區。
——只除了它家主。
*
走樂園長街,到樂園之主的宮殿
長街的亡靈為讓路,守門的地獄犬為低頭,期待的撫摸。
走進宮殿,見到高座之,正坐一抹陰影。
陰影看清模樣,卻能讓感覺,祂就世間恐懼的化身,祂的存本身即黑暗。
神明直視。
然而的目光卻沒從那陰影移開分毫。
:“百年間到了。辭職的。”◥..▃▂
高座之的神明沉默了片刻,才:“。”
於走。
陰影帷幕,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伸,面着蜿蜒詭譎的黑色紋路,指尖點的眉心。
樂園之主說。
“按照契約,自由了。”
沒說話。卻微微仰起頭,用唇碰了碰樂園之主的指尖。
僭越之舉,卻做得無比自然。
:“您會想嗎?”
樂園之主沒發怒。
那隻蜿蜒着黑色紋路的手停半空,緩緩垂,似乎撫摸的臉。
卻退後一步。
“按照契約,自由了。”將樂園之主的話重複了一遍。
而後,一步步往後退,臉露一艷麗的、張狂的微笑。
“吾神,再見。”
*
“謝眠,開門,快開門啊!”
耳邊傳劇烈的拍門聲。
好吵。
睜開眼睛。
彷彿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夢境,眼還帶着些許倦懶迷濛,隱約之間,似乎能夠看到眼瞳深處氤氳一點妖冶血紅,又迅速隱沒,見影蹤。
拍門聲還繼續。
謝眠沒理。
從地撐起身,打量四周。
一間酒店的房間。
正黃昏刻,陽光透窗紗落牆壁,形成斑駁陰影。
而與陰影一起印牆的,飛濺的血。
止牆壁。
更多的血液匯聚地面,形成了一片血泊。而此刻就坐血泊之,半身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濕,正濕淋淋黏身。
風從窗戶外吹入進,血泊泛起粼粼波光,似乎倒映着什麼東西搖晃。
謝眠抬起頭,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圓瞪凸的,死瞑目的眼睛。
房間的吊燈懸吊著一具女屍。
屍體的脖子被麻繩勒緊,長長的黑髮垂落到腳踝,衣裙已被鮮紅浸染,正隨風晃蕩。
以謝眠的角度看,正好與屍體低垂的頭顱對視。
明明非常驚悚的一幕場景,謝眠的眼睛卻只緩慢地眨了眨。
眼的倦懶並沒因此消,仰頭看着頭頂的屍體,就像看着手邊一件普通物件,或者空之的一朵雲,彷彿些東西之間,並沒什麼區別。
謝眠生了一張很漂亮的臉。
五官濃稠艷麗,美得鋒利迫。
即便半邊臉沾着血污,依舊無損張臉的美感。斑駁昏暗的光影映照臉,彷彿一朵陰鬱糜艷的紅玫瑰。
觀察了屍體片刻之後,謝眠臉流露些許玩味之色。
低眼眸,伸指尖,身側的血泊里碾一點艷紅,而後抬手放鼻子嗅了嗅。
假的。
做判斷。
只血,還眼的“屍體”,都假的。
即便周圍的些“具”都已經做得非常逼真,然而落見慣比更血腥百倍的場景的謝眠眼,卻實破綻百。
血的氣味夠芬芳甜美,偶的皮膚夠真細膩,姿態更夠真實生動——隨便從恐怖樂園裏拎一頭怪物,都能佈置得比眼場景更為專業。
——活佈置的場景,又怎麼能比得真正亡魂所佈置的專業?
耳邊的敲門聲越越急。
“謝眠!謝眠還好么?節目組工作員,身直播設備壞了,沒辦法知情況,直播間的觀眾都很擔心——如果再回應,就撞門了!”
節目、直播間、觀眾。
謝眠終於慢吞吞想起自己現的處境。
進入恐怖樂園之,原本一剛的明星,正參加一綜藝節目,《極限探秘》。
一驚悚直播節目。
越越多追求驚悚刺激、娛樂至的年代裏,類型的節目頗受眾歡迎。
只剛進組錄製,按照劇本安排到酒店房間裏放置行李的候,卻被房間裏血腥場景嚇暈了。
而當再醒,卻已經被選進入恐怖樂園之,成為了恐怖樂園裏一名輪迴者。
被選進入樂園的輪迴者,都現實世界即將死亡的。
遇到的輪迴者里,的身患重症、的剛遭遇車禍、的正準備自i殺,卻唯,身無病無痛,只被嚇暈,卻知為什麼也被拉進恐怖世界之。
那候的尚且真而懦弱,雖然解,依然努力地掙扎着恐怖世界裏求生。
最後卻被同伴背棄,絕望慘死。
只,些都已經很久之的記憶了。
自從與樂園之主簽訂契約,成為怪物之後,身為類候的記憶,就很少會再想起。
而對自己當年為何會被選進入恐怖世界的原因,也已經弄清。
——因為的世界一本書。
書的名字叫《寵愛萬千》,一本瑪麗蘇狗血N.P文,講述了身世孤苦的主角受被認回豪門后,一步步成為巨星,被各路攻愛慕追求,受盡萬千寵愛的故事。
而則書的花瓶炮灰,主角受的陪襯,註定場凄慘,鬱郁早亡。
樂園將判定為將死之,並沒錯。
而現,正處於劇情最初的節點——主角受與一同受邀參加節目,並將與成為搭檔,的花瓶形象主角受的優秀形成鮮明對比,主角受一炮而紅,並被自己的豪門哥哥認回。而卻被逐豪門,網落入群嘲境地。
謝眠低頭看着指尖沾染的鮮紅,感覺周圍正一種看見的力量限制着,讓無法離開酒店方圓十里。
十指交錯着摩挲了一。
點意思。
的魂魄回歸世界肉身的一瞬間,就已經受到了劇情的束縛。
如果想解開束縛,三辦法。
第一捨棄具肉身,恢復鬼魂形態,脫離劇情。
第二則順從劇情,走完劇情之後再換身份假死脫身。
然而兩辦法直接被謝眠pass了。
回到世界,難得想享受一當普通的樂趣,腦子抽了才會捨棄自己具原本的肉身,更想身鬼氣泄漏,造成世界亂,引起樂園裏那一位的注意。
但按部就班走劇情,也絕能。
那就只剩最後一辦法了。
——找到劇情漏洞,改變劇情,打破限制。
謝眠倦懶的眼眸里流露一點興味。
——就像每一次輪迴者闖入所統治的怪物之城,着手開始設計遊戲副本的候,所流露的興味。
正好從恐怖樂園辭職之後沒事做,無聊得很,如讓把世界變得更加趣一點。
謝眠微微勾唇,露一點微笑。
*
綜藝《極限探秘》的直播間裏已經炸開了鍋。
作為節目賣點之一,《極限探秘》節目組並會全程跟隨嘉賓探索錄製,而給每位嘉賓都配備了隨身攝像頭,主直播間面分別開設子直播間,讓觀眾能夠隨意點擊觀看。
然而此刻屬於謝眠的子直播間裏卻一片黑暗。
沒畫面,也沒聲音。
也因此,面划的一行行彈幕,就顯得尤其醒目。
【吧,謝眠節目錄製遲到,讓所嘉賓等一也就算了,怎麼現又狀況?】
【之許薇安入住,房間裏也了事,當許薇安也只尖叫了一聲,怎麼到謝眠里,反應就么,直接黑屏了?】
【心理素質么差,業務能力也完全行,節目組到底怎麼選的?只看臉嗎?】
一片罵聲里,只少數的謝眠粉絲弱弱開口。
【樣的,眠眠一直都很敬業,剛才能只受到驚嚇些慌亂,才心把攝像頭磕着了,應該很快就能恢復。】
然而種程度的反駁並沒什麼說服力,反而更加引群嘲。
【得了吧,謝粉就別洗地了,年頭誰看幾部驚悚綜藝電影?就點場面至於把嚇成樣?】
【還記得幾謝眠深夜進豪宅,被包養的熱搜嗎?嘖嘖,家帶資進組,脾氣着呢。遲到耍牌,黑屏耍觀眾,管業務能力行行,至少床功夫夠厲害。】
【那些黑料都還沒實錘吧?抱走眠眠,請家隨意揣測。】
【練習生到半年就被包裝,唱跳卻目共睹菜的一筆,說py交易,誰信?】
正彈幕爭吵的開交的候,節目監控室,助理些為難地開口:“導演,先暫關閉謝眠的直播間嗎?”
按理說,驚悚類直播綜藝的賣點,就給觀眾最真實的直播觀看體驗,以往即使黑屏了,該播還繼續播,說定還能夠營造話題,給節目艹熱度。
只之卻聽導演說,謝眠頭,似乎哪家豪門少爺,需好好對待,眼看彈幕越說越離譜,些擔憂,才口一提。
導演想起昨謝氏集團助理給打的那通電話,沒絲毫猶豫,轉頭喝:“關什麼?忘了咱節目組的規矩了嗎?繼續開着!”
助手被罵得些懵。
然後就看見導演手一揮,繼續:“讓主直播間的跟拍團隊也一起跟,用喊了,直接撞門!”
*
“撞門?”
聽到耳麥里傳的指示,幾場務對視一眼,很快開始合力撞門。
圍觀的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只一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女孩正急得團團轉。
謝眠的助理琴。
琴沒料到謝眠會直播事故。
跟着謝眠已經半年多了,自然知自家位哥哥多麼的刻苦努力。雖然當練習生的間短,但謝眠唱跳方面的苦工並比公司里任何一練習生少,甚至多得多。
只,按老師的說法,謝眠唱跳方面似乎生缺乏了一點賦,明明着一把好嗓音,好身段,卻偏偏唱歌對調,跳舞僵硬如木頭,無論怎麼教都扭轉。
然,公司也會着急着把謝眠推,趁着還容貌正盛的年紀狠賺一筆。
而謝眠性子又軟,對公司的安排向怎麼提意見,對手助理也很溫,根本就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囂張跋扈。
琴還知,為了檔綜藝節目,謝眠已經準備了半多月,看了知多少驚悚綜藝電影,按理說,一般的場景根本至於把謝眠嚇到斷直播。
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琴咬着唇擔憂地看着,卻忽然看到走廊里一群匆匆走了。
認得,那節目組主直播間的跟拍攝像師。
,現酒店堂里拍攝嘉賓互動嗎?怎麼忽然到了里——
琴睜眼睛,忽然意識到妙。
自從驚悚綜藝直播盛行,捧紅的明星計其數,但也少明星因為節目丑,落入到眾群嘲的境地。
兩年之,就某當紅明星揚言綜藝里展現硬漢的心理素質,卻直播程忽然黑屏,之後被節目組發現正一躲雜物間裏瑟瑟發抖,褲子濕了一片,成為圈內當年最的笑柄。
謝眠間長,資歷尚淺,還沒什麼拿得手的作品,粉絲也多隻顏粉,沒什麼忠誠度。
如果節目組候真進拍到了什麼的話……那後果簡直堪設想。
節目組么做,只熱度,卻根本乎藝的死活!
琴連忙想阻止,卻已經及了。
伴隨着轟隆一聲響,反鎖的酒店房間門被猛然撞開,架着攝影器材的跟拍員魚貫而入。
容裏面的任何反應機會,直接抬起鏡頭,調整對焦——
然而,想像之一樣的,裏面的並沒露什麼難堪醜態。
青年坐血泊之。
一隻腿屈起,一隻手握着腳腕,微微側頭朝攝像機看。
窗外的陽光的臉打了斑駁光影。
臉還沾着血,烏黑髮絲微卷,幾縷蜿蜒着粘臉頰,神色之間帶着一種漫經心的慵懶,五官穠艷,眼瞳深深,凝視的候,就彷彿什麼吃的精怪。
直播間的彈幕戛然而止。
闖進的工作員也鴉雀無聲。
“好意思,能扶一么?”
青年開口了。
的聲音低啞柔,非常動聽,帶着惑的磁性。
“房間裏血多,心扭傷了腳。”兩根手指夾着黑色的隨身攝像頭搖晃,“攝像頭好像也被摔壞了,能幫換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