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四腳八叉
也不知道為啥,這水坑裏沒見到什麼魚,倒是看到有很多大拇指頭粗的長着小鬍子的泥鰍被釣起來。每回看到這泥鰍在這魚鉤跟棉線之間拚命地糾纏,我都很是興奮,想着,總有一天,我也會過來釣這些泥鰍的。
而這大坑西邊,有四棵很直很高的沙拉楊樹,楊樹中間,有一口很粗的土井,這楊樹也不知道是人為設計的,還是自然生長的,很是均勻地圍着這井口,就像是四個盡職盡責站崗放哨的士兵,任爾風吹雨打。
我看那四棵楊樹,跟我常見的楊樹還真不一樣。普通的楊樹葉子,都是有着黃黃的綠色,而這幾棵的葉子,乖乖,青得發黑,而且葉子厚實,上面好像塗了一層干油。
而且很是奇怪,這幾棵楊樹,即使天很冷了,眼看着就要下雪,它們還是青枝綠葉,沒見到落過一片葉子,而且這葉子也沒有發黃的跡象。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樹下的土井,也不知道有多深,那井水離井沿的高度,永遠都只有兩三搾的距離,每回我坐在井沿上,伸出腳去,那井水都能沒過我的腳踝。
這井水一年四季都是不冷不熱,邊上的人們常常拿個臉盆跑到井邊,伸伸手就能舀出一盆水裏,或是洗臉,或是擦身,不論多少人過來舀水,那井水依然是那麼個高度,不升也不降。
我就想跑過去,到這井邊玩一會兒,可是,那井沿用的是發藍的大理石條砌的,上面還長有光滑的綠苔,之前我去玩的時候,我爹就狠狠地教育過我別靠近井口,怕我掉到井裏淹死,現在我也只是過去遠遠地看一下而已。
我過了小橋,往左一拐,快速地往前跑。我跑得是很快,但故意腳步很輕,我怕驚動雙生娃家那個巨大的黑狼狗,因為這個狼狗會咬人,是真的咬的那種,而且咬到後會拚命甩頭永不鬆口!我真怕這傢伙突然從牆角里衝出來咬到我,所以我就飛也似地往前跑。
前面是那個在城裏上班的小存家,他們家開了一個代銷店,裏面賣很多東西,我也去過好多次,每回去,我都會手腳並用地用力去攀他們家那個高高的櫃枱,然後伸長了脖子去看櫃枱裏面陳列的那些貨物,雖然我也沒啥錢去買那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我總會揣五分錢,買一把紅色綠色黃色的小糖豆,然後我會把這些糖豆捧在手心裏,過一會兒吃一個,聞着他們家代銷店裏那種特有的氣息,慢慢地走出去,滿心歡喜!
現在我是路過了他們家的代銷店,但我連看一眼都沒有,直直地往前跑,斜穿過那個當老師的老成家的院子,因為他們家沒有壘院牆,加上他家院場很大,地勢北高南低,所以,我就撒開腿,斜着就跑到了大坑邊上。
那個釣泥鰍的傢伙今天沒有來,我看了這大坑一圈,只有拔絲機家那兩個小子,站在大坑東北角上,拿一個個碎瓦片,趔着身子,在撇着玩。
我跟他們年紀相仿,但是我是庄南頭的,他們是莊子北頭的,每回他們看到我,都好像很有敵意,似乎還想過來揍我一頓,如果換成以前,我還真有點怕他們,畢竟他們是兄弟兩個一起上。
而現在,不管怎麼樣,他們衝過來最起碼我還能跳起來逃跑,不至於被他們按地狂揍。所以,我也不管他們會不會攔住我,我就朝他們那邊走了過去。因為,這大坑的南面,是一排不太稠密的陳刺樹林,那裏是沒有人過去的,看來都怕被這刺給扎到。
本來我剛剛到大坑邊上的時候,那兩個小子,玩得正嗨,又是說又是笑地,可當我朝着他們那邊走過去的時候,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子,手裏還拿着碎瓦片,都盯着我看。
他們剛剛是沿着坑邊並排站着的,現在我走了過來,沒想到他們竟然往馬路中間一站,兩個並排,兩腿都叉開着,意思是要擋住我,不讓我走過去。
哎喲,真是的,這又不是你家的路,你擋個?毛啊,我也沒有理會,還是照直往前走。沒想到,我對他們的不理睬,好像是惹怒了他們。
那個稍大一點的傢伙,竟然結結巴巴地想說什麼,可“桀,桀,桀……”桀了半天,也沒桀出來個什麼東西出來,我就走到了他們跟前。
那個二小子,一看我一點都不膽怯,扔掉手裏的碎瓦片,照着我的腿,就給我來了一個掃堂腿,意思是想把我直接絆倒,然後他們兄弟兩個一起上來把我壓在地上猛錘。
可是,我早已是今非昔比,不要說你個小崽子給我來什麼掃堂腿,就算你來一個就地十八滾,我也能躲得開。我看他的掃堂腿來勢洶洶,眼看着就在掃在我的腳脖子上,我也沒有慣着他,就輕輕一跳,躲開了他的這一擊。
這傢伙這一下掃空了,身子的慣性把他撇得好一個趔趄。我趁機伸出腳去,照着這傢伙的屁股蛋子上就是一踢,我想着,隨便踢他一下,他讓開了,我不就能過去了嘛。
可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根本就沒用什麼力氣,可是只聽見一聲悶響,被我踢到的傢伙,居然跟個皮球一樣,直接滾了出去,直直地衝到他哥的腳下,把他哥也給撞得翻倒在地。
兩個傢伙就四腳八叉地滾在了一起,我還在納悶呢,我啥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啊,怎麼可能輕輕一踢,就把這個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傢伙給踢飛了呢!
而這倆傢伙也有些發懵,也不哭,也不叫,就倒在地上,兩個人相互看了又看,然後又看向我,見我也是一臉懵逼,就噌地一下同時從地上站起來,撿起碎瓦片,還特意地朝我瞄了又瞄,然後就嗖地一聲,對着我就撇了出來。
他們這是把在水面撇瓦片的技術拿了出來,用來對付我的吧。也不知道為啥,我看一前一後兩個瓦片相跟着就朝我射了過來,那瓦片還滴溜溜旋轉得跟風車一樣,這傢伙,要是被這瓦片削到臉上,肯定一下子能削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