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明非，我去給你搬救兵
“蘇曉檣？”
路明非帶着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被圍住的蘇曉檣，此刻正拿着短短的一截摺疊傘與混混們對峙着。
濕透的劉海遮住額頭，眼神里滿是堅決的戰意，猶如一隻護巢的憤怒小母雞。
“是我！是我！路明非快來救我！”蘇曉檣急切地朝路明非揮手。
“兄弟有話說？”
為首的刀疤臉橫在中間，打量了路明非一眼，確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只是一個人沒有兄弟跟着，臉色立刻緩和下來。
刀疤臉看似隨意的擺弄着蝴蝶刀，一邊用眼神示意一個兄弟把女孩控制好，然後帶着剩下的兩個左右合圍，夾住了路明非。
“哎喲，你小子不會是想英雄救美吧！？”其中一個混混發出嗤笑。
“你別欺負人家小弟弟，人家一看就是中學生對不對？”另一個也笑道。
刀疤臉啥也不說，冷着臉慢慢逼近路明非。
這種小場面，路明非可見得多了。
最初生活在大劍世界底層社會的他，見識過的可比這殘酷的多。
與乞丐互毆、與野狗爭食，為了一口冷飯、半塊麵包，甚至會爆發一場血戰。
為了活下去，他挨過無數毒打，也參與過無數毆打他人的行列。
生存，最原始的血腥味。
按照路明非打群架的豐富經驗，這群混混是準備把他逼到牆角，然後退無可退，無路可逃，圍而殲之。
路明非突然想，如果他還是那個無可救藥的衰仔、還是那個爛到骨子裏的賤貨，此時應該被打倒在地，然後被一頓瘋狂輸出。
挨打可是多年前剛入大劍世界的時候，路明非曾苦練過的技能。
這時候就該團起身子，護住要害，大聲慘叫哀求。
叫的越慘烈，對方打得越痛快，後續被折磨的可能性會小一點。
要是他帶着女朋友的話，那就更慘了！
沒準還要嘴裏含着鮮血，咬着碎牙，在呼喊聲、喘息聲中被迫圍觀一場激烈的多人動作表演。
誰要是他的女朋友，那可是太慘了，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路明非突然又覺得好笑，先是陳雯雯，后是蘇曉檣，他怎麼老是碰到這些破事！？
難道上輩子混混們跟他有仇！？
路明非四處掃視一眼，這裏有幾個攝像頭，不是適合動手的地方，於是他很是配合的往小巷子裏退後幾步。
眼看路明非就要被“逼”進角落裏。
這時候一直沒出聲的蘇曉檣，忽然猛地大力一腳踹在面前混混的膝蓋上，趁着對方倒在地上哀嚎之際，拼了命、玩命般的往前跑去。
蘇曉檣一邊逃跑還不忘回頭：
“路明非，你撐住，我去給你搬救兵！”
路明非有點傻眼，這妞跑得夠快，一溜煙就不見了，不愧是仕蘭中學田徑隊出來的。
但，其實是沒必要跑的，因為接下來恐懼的應該是這群混混才對。
氣急敗壞的刀疤臉眉梢一挑，到手的獵物跑了，而且看起來那妞長得又漂亮又像很有錢的樣子。
刀疤臉頓時怒不可遏，一記又快又凶的勾拳從下而上，炮彈一般直衝路明非面門。
與此同時，他左腳微不可察的一滯，腳下的膝撞已經蓄勢待發。
這也是泰拳里最為常見的攻擊套路。
以直拳作為佯攻，用膝撞打開局面，一旦佔到便宜，接下來就是暴風驟雨般的膝肘連擊！
這可是六段泰拳高手的連環攻擊！
普通人根本躲不開！
刀疤臉的臉上浮現殘忍的笑意，似乎看到了下一刻路明非滿嘴碎牙、跪地求饒，苦苦哀求，求而不得的畫面。
可是沒等他的膝蓋抬起來。
“砰！”笑意戛然而止。
路明非風輕雲淡地捏住他的拳頭，嘲諷道：“就這？晚上沒吃飯嗎？”
這是什麼力量！
刀疤臉一臉絕望，感覺握住自己拳頭的不是人類的手掌，而是重型液壓機的鐵鉗。
下一刻，另一隻力達千鈞的鐵鉗直擊他的下頜。
“耗油根！”路明非使出了一招街頭霸王的拳技。
刀疤臉感覺身體飛了起來，滿嘴都是血腥味，劇痛直衝上腦。
路明非如同出膛的炮彈，在他滯空的瞬間，又是一擊重拳直中刀疤臉的腹部。
“砰！”
“嘔。”刀疤臉隔夜飯都快出噴來了，他覺得自己要被這拳打死了，五臟六腑顛倒了位置，重重跌落在地上的他靠着牆角蜷縮成蝦米。
其他三個混混驚懼地大叫快逃，卻對上了路明非那雙如同貓戲老鼠的玩味眼神。
噗！
噗！
噗！
不消片刻，一地的痛哭哀嚎聲。
“大俠，撓命！”
刀疤臉吐出嘴裏被打碎的血牙，稍稍緩過氣來，掙扎地用含糊不清的舌頭討饒。
“還有呢！”
“喔下次不敢了！”
“還有呢！”
“喔，喔要做個好人……”
“還有呢！”路明非一聲厲喝，語氣越發的不耐。
“喔、喔喔喔。”
“你TM是只公雞啊！”
刀疤臉掙扎着起身，從小弟那裏搜颳了一圈，捧着一疊票子恭敬地遞給眼前的殺神。
“上道。”
路明非滿意地點點頭，轉身留給他一個深不可測的後腦勺……
“路明非！”遠處傳來一聲呼喊，隨後蹦蹦跳跳躍出一個人影。
去搬救兵的蘇曉檣回來了，不僅如此，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來人穿了條水洗的牛仔長褲，一件白色的T恤。
只見他全身上下簡簡單單，斜跨着黑色的網球包，刀削般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冷峻的表情彷彿常年不曾融化的冰山。
路明非能輕易看到網球包拉鏈的縫隙里，那柄被黑色鮫魚皮包裹的妖刀反射出的微光。
楚子航！
被稱作仕蘭中學的男神，常年雄踞“此獠當誅榜”的榜首，比路明非高一年級的同校師兄，整個學校最耀眼的一顆明星。
路明非可以不記得仕蘭中學裏的任何一個人，但他不可能不記得楚子航。
畢業典禮上他代表全校學生講話，穿着海藍色的校服，垂頭看講稿，額發遮住了臉龐……籃球場上他是中鋒……春節晚會上他表演大提琴獨奏……
絕大多數高中生渴望追尋的人生目標，他就是楚子航。
可現在路明非竟然在楚子航身上看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妖氣。
所謂“妖氣”，也就是妖力的具現化，許多經驗老道的大劍能根據“妖氣”的大小，判斷對手的強弱。
一個普通高中生身上竟然產生妖氣！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路明非一臉地凝重，這個問題他稍後要好好調查一番。
“我在半路上遇到楚師兄，就喊他過來幫忙了，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
蘇曉檣上前解釋道，表明自己剛才的行為可不是丟下他逃跑，只是戰術迂迴了一番搬救兵去了。
“路明非，你沒事吧。”楚子航以高年級學長的語氣關心道。
路明非搖頭，甩了甩手臂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路明非，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蘇曉檣滿臉的不可思議，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你個衰仔怎麼沒被揍得滿地找牙。
“你希望我有事？”路明非面色不善。
“當然不是啦！”蘇曉檣連忙道歉。
“人家只是好奇發生了什麼？親！”小天女服軟道。
“抱歉，我不想跟你這樣丟下救命恩人逃跑的小人親親。”路明非搖頭。
“路明非！你別太過分！”
小天女怒不可遏，她已經道歉認錯了，可對方仍舊抓住她的小辮子一副不放過她的樣子。
……
“警察同志，事情就是這樣的。”
“就在我這個英雄救美的五好青年，要被這群混混圍毆之際，一個矇著面、內褲外穿，披着披風的江湖豪俠出現。
他替我解了圍，順便伸張了一下正義，把這群混混揍得不成人形。”
“不信你可以問他們。”路明非指着地上呻吟的那群混混。
身穿制服、身材姣好，頭髮盤成髮髻梳在腦後的女警察一臉的不信，心道你以為我沒看過超人啊！
她轉頭看向地上哀嚎的混混們，問道：“是他說的這樣嗎？”
刀疤臉咬着牙，連忙應道：“是的，是的，事實跟這位大哥說的完全一樣……”
“是我們自作自受，被大俠教訓也是我們活該，警察同志不必為我們這群渣滓費心……”
看吧，事情就是這樣。
所謂民不舉官不究，這件事很快就以調解的方式結束，雙方都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路明非，你真是好運！”
蘇曉檣滿臉的豬哥樣，一路上纏着路明非追問那位救人的江湖豪俠長啥樣，有沒有拍到照片之類的。
路明非興緻缺缺，楚子航低頭不語，兩人似乎都在想着心事。
“今晚勞煩楚師兄和路明非了。”蘇曉檣道謝，然後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晚上夜宵我請客。”
“當真！？”一直沉默的路明非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