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仇人重逢兩相疑 半斛三坑曹孟德
話說天亮之時,張半斛等人兵分幾路去山腳下打探。
張半斛和張寶下到山腳,問了幾戶山邊打獵人家,居然問得一獵戶清晨時撿到兩個昏迷之人。
半斛急忙去到那戶人家,見屋內躺着的二人正是孟德與夏侯惇。
獵戶說道:“我拾得此二人,一直昏迷,無法叫醒。其中一個昏迷前不斷言語‘回去后帶兵掃平此山’。”仟韆仦哾
張半斛聽了後背一陣發涼。
張寶面露凶色低聲跟半斛說:“不如就此殺了二人,以除後患。”
張半斛說道:“好主意,你是兄長,你來動手。”
張寶面露難色說道:“啊……我說著玩的,我沒殺過人啊。”
張半斛說道:“動動腦子,諸多山民看見你我在此,如何動手,得想個法子,讓這二人記不得我們。”
張寶說道:“如若他們醒不過來便好了。”
張半斛心生一計,問那獵戶:“附近可有醫生?”
獵戶說道:“沒有,如要看病,得走三五十里才有醫館,或者去山上天齊廟求醫。”
張半斛說道:“我們便是天齊廟的道士,也會行醫,你幫我找些銀針一用。”
獵戶說道:“銀針沒有,扎陷阱的鋼針有一些。”
張半斛便讓獵戶取來鋼針,說是要救人。
半斛心想:“我記得師父用銀針同時刺入腦後玉枕穴和腦空穴,就能使小麥忘記數月內發生之事,我不如也試一試。”
張半斛讓馬道長逼着看過幾天醫書,大概記得穴位,便拿鋼針在孟德腦後試探,覺得位置差不多了,便一針下去。
孟德大叫一聲坐了起來,隨即又倒了下去。
那夏侯惇聽見孟德慘叫,也突然驚醒,坐了起來。
見是張半斛和張寶,分外眼紅,想起身廝殺卻身體虛弱,站起不來。
夏侯惇咬牙切齒道:“你們這些賊人,居然追殺我等至此,士可殺不可辱,但求給個痛快。”
獵戶慌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半斛說:“這是受了刺激,以致胡言亂語,歇幾天就好了。”
但是也不敢再給施針,又恐夏侯惇恢復了氣力,拉着張寶匆匆離開了。
張半斛和張寶行至山上,半斛說道:“看來此番他們必然會來報仇,我們只能跑路了。”
張寶說道:“將那些所竊之物還與他們便是了。”
張半斛只擔心官兵來了知道他朝廷通緝的身份,不是只還了東西那麼簡單。
張半斛說道:“這二人死裏逃生,哪肯還了東西就作罷,你是不了解那些官宦之人。咱們回去先不要聲張,再做商議!這次不可再出賣我。”
張寶說道:“兄弟放心,都聽你的。”
張半斛與張寶回了山,對馬道長只說那二人已經平安下山,投宿在獵戶家裏,現在大概已經走了。
馬道長說道:“那二人可曾提起錢物被盜之事?”
半斛撒了個謊:“曹孟德說那些錢物就當做功德捐給廟裏了。”
馬道長疑道:“真箇如此大方?”
半斛接著說道:“只因我與他授業傳道,那二人頓悟這些年白活了,不但原諒我,還有心入道。”
馬道長說道:“若真是如此,還真是功德一件。”
不多時張角等人也回道觀,馬道長便將半斛所講之事說與眾人,眾人將信將疑,只因平日裏張半斛就桀驁頑劣,滑頭多謀,這次又是他惹出的事情,難免覺得不可思議。
吃過了午飯,張半斛匆匆回到房間,見四下無人,就開始收拾起行李,準備跑路。
小麥此時卻從外面進來要打掃屋子,見張半斛只顧着收拾細軟。
“半斛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小麥問道。
張半斛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小麥,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
張半斛小聲說道:“師父暗地派我下山修行,今日便要動身,不要告訴別人。”
小麥說道:“我剛才偷聽他們說話,說廟裏即將招禍,官軍要來,你準備逃走。”
張半斛驚說:“你偷聽誰說的?”
小麥說道:“他們。”
小麥用手向半斛身後一指。
張半斛回頭,只見張角和張寶背着行李站在那裏。
張角上前說道:“你二哥已經把事情跟我講了,我們三兄弟有難同當,我們隨你一起下山!”
張半斛拉過張寶,說道:“胖子,又是你出賣我?”
張寶說道:“是啊,三弟!”
張半斛對張角說道:“大哥你千里來投,還沒從師傅那裏學得太多本事,如何就要下山?”
張角說道:“本事哪裏都可以學,兄弟卻只有這一個。”
張半斛心裏叫苦,本指望離了這道觀,一併甩了這兩個“兄弟”,沒想到現在又被纏上了。
小麥見了也說道:“半斛哥把我也帶走吧,你下山了我待着也無聊。”
張半斛雙手搭在小麥肩上,對她說道:“妹妹啊,你這一走了之怎麼對得起馬道長,想當年師父……”
“不帶我我就告訴師父去。”小麥打斷半斛。
“想當年師父也就是順手救你一下,你這一年來端茶倒水洗衣掃地也夠還了,跟着哥哥下山便是。”半斛倒也隨機應變。
當下幾人準備妥當,商議一更造飯,二更便出發。
獵戶屋內。
趁着獵戶去送半斛他們,夏侯惇又去叫孟德。
孟德睜眼,說自己頭疼欲裂,特別是腦後玉枕穴處,似有千隻鋼針刺來一樣痛。
夏侯惇說道:“沒想到這伙兒賊人如此狠毒,我們下山也要致我們死地。”
孟德說道:“非也,若是要殺我們,剛才你我皆死。”
夏侯惇問道:“此話怎講?”
孟德說道:“我聽聞青州一帶有邪術,將人折磨至神經錯亂,用作傀儡。昨晚白松林弄許多蹊蹺之事,今日又追上門對我施以毒針,這是要折磨你我。想必這獵戶也是他們一夥,否則怎會天亮賊人便至,你我不可久留,速速離去。”
夏侯惇說道:“昨夜暈厥之前,我見此處似有馬匹,若偷得一匹,可以速去。”
二人商議已定,溜出屋子,果真有馬,見四下無人,便搶了一匹狂奔逃命。
當真是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一口氣跑到了青州州府境內。
有人報與青州刺史,刺史聽聞是曹嵩之子,急忙讓人將孟德護送回洛陽。
這一路奔波,孟德頭疼不止,回洛陽數日後,頭痛才漸緩。
不說孟德後來找遍天下名醫,頭痛病還是每隔數月便犯,直至終年。
只說那曹嵩聽聞此事大怒,上奏靈帝,說青州地界強盜橫行,民風刁蠻,日後恐為大患。靈帝便下旨命青州刺史派兵剿賊,首當其衝便是剿滅蓬勃山。
不論天齊廟命運如何,青州必將又掀起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