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宦官諫言招張梁 張讓憤恨何貴…
話說丁原帳下一人,走到當中,就要獻計。
丁原視之,此人乃雲中郡本地人士,姓張名楊。丁原到雲中郡時,見其人武勇過人,便收為從事。
張楊諫道:“不如奏請朝廷,封賞張半斛個官職,讓其隻身到洛陽上任,實則明升暗降,奪了他兵權。”
丁原思索一會兒,嘆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如此便令他有名無實。可惜得了這麼一個人才,卻不能為我所用。”
張楊說道|:“將軍有意栽培此人,但是張梁認為自己是張奐之子,丁將軍是張奐舊部,他怎能甘心在你之下。”
丁原點了點頭,便寫書信給并州刺史,言說此事。
刺史一方面擔心朔北軍造反,一方面又想把朔北軍收為己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張半斛消失在并州。
於是刺史上奏朝廷,言張半斛抗擊匈奴功勞甚大,又有孫子之才,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舉薦張半斛赴洛陽為官。
洛陽,皇城中。
司徒楊賜(註:楊修的祖父)以忠正而聞名,又精通儒學,這日聯合許多大儒上奏靈帝,說經學典籍傳習久遠,訛謬的情況日趨嚴重,請求組織人才修訂《六經》的文字。
靈帝同意了楊賜等人的建議,恰好此時并州刺史的表奏也到了洛陽。
靈帝聽了并州刺史的奏請,問道:“朕也聽聞了石門關大捷,只是此人到底喚做張半斛還是張梁?”
侍御史孔融上前回道:“此人本名是張梁,只因怕牽連張奐之罪,故而化名半斛。”
靈帝說道:“張奐之罪之前已經修正,念其戰功,罪不至誅九族,張梁既然為張奐之後,已赦罪矣,不必再隱姓埋名。”
孔融奏道:“臣聽聞張梁在石門關多有戰功,胡人畏懼,百姓又十分愛戴,若此時調來皇城,又恐邊關不穩。”
靈帝猶豫不決時,楊賜卻奏道:“修訂《六經》正是用人之際,我聽盧植說過此人,此人由於一些因果造化,成了文武奇才,若是能為朝廷所用,才是人盡其責。”
靈帝說道:“此事明日再說,事關邊關戰事與《六經》修訂,都是大事,且要好好斟酌。”
眾人不敢再言,便退了朝。
早有耳目將今日朝堂上之事報給了十常侍等人。
曹節招來眾人商議,說道:“我以為那張梁成不了氣候,若是來了皇城,豈不是要找我等麻煩?”
言語中似乎還是抱怨張讓和趙忠們之前沒把事情辦好,給了張半斛東山再起的機會。
張讓說道:“我認為那張梁若是來了皇城,反而是好事,他在洛陽的人脈關係怎如我們十常侍,還不是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眼皮底下。”
趙忠也點頭說道:“正是,到時候找個理由安個罪名,讓他步張奐後塵便是。”
曹節想了想,說道:“皇帝還沒定奪,爾等速速去和皇帝說,既讓那張梁來此,又不能給太大官職。”
張讓等人於是便急忙去找靈帝。
此時靈帝下了朝,正和何貴人在園林中散步。
何貴人挺着肚子,已經八九個月的身孕,似乎生產在即。
張讓等人就緩緩跟在靈帝身後。
靈帝回頭問道:“爾等有事找朕?”
張讓瞅了一眼何貴人,示意讓她迴避。
哪知何貴人非但不理,反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跟皇帝說走累了。
靈帝便也坐在何貴人旁邊,對宦官們說道:“有事便說。”
張讓見何貴人不走,怕說張梁有些尷尬,便用手戳了戳趙忠,讓他來說。
趙忠說道:“陛下,臣等聽聞并州刺史湊請張奐之子來洛陽做官,因此來問。”
何貴人聽了身子一顫,趕緊咳了兩下,以免讓人看出異樣。
靈帝說道:“幾位常侍怎麼看?”
張讓說道:“陛下,臣聽聞朔北軍勢大,張梁若是因張奐之事對朝廷懷恨在心,恐對社稷不利。”
趙忠也說道:“臣的意思也是一樣,不如就讓張梁來洛陽,與楊司徒等人一起修訂《六經》。”
其他幾個宦官也是連連附和。
“你們這些內臣,懂得什麼國家大事!若是張梁離了邊關,何人抗擊匈奴?”
何貴人卻突然出言不遜,直接反駁這些宦官。
張讓沒想到這個當年的小何,如今竟然敢當著皇上的面,讓自己下不來台。
張讓隨即跪下,對靈帝說道:“陛下,張梁若是因張奐之事對朝廷懷恨在心,在并州造反,非但抵禦不了匈奴,反而是養虎為患啊。若是給他封官進都城,既顯示朝廷寬宏大量,不追究張奐之事,又讓張梁遠離兵戎,此乃一舉兩得啊。”
何貴人畢竟一介女流,怎說得過混跡官場多年的張讓。
靈帝經此一勸,也下了決心,當即讓人去擬詔書,封張梁為司徒掾屬,即刻到都城洛陽赴任。
靈帝便要回去休息,趙忠急忙攙扶伺候,又讓何貴人也回去,張讓便上前去扶何貴人。
靈帝與何貴人一前一後走着,張讓故意扶着何貴人走得慢些。
“你為何不想張梁來洛陽?”
張讓輕聲對何貴人說道。
“張梁對國家有用,怕他死於你們之手。”何貴人說道。
“莫不是怕他在皇上面前說起你二人過往?”
“此有何懼,我二人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那便是念着舊情,不想張梁死。”
“隨便你如何說,今後各自小心。”
何貴人甩開張讓的手,轉而讓幾個婢女扶着。
張讓恨得咬牙切齒,他站在原地,看着走開的何貴人,感覺自己已經完全丟失了這枚棋子了。
洛陽城的另一邊,孔融府。
盧植和孔融坐在院中的涼亭,小麥抱着北海站在一邊。
自張半斛離開潁川,盧植便帶着小麥回到了洛陽。
這日盧植便把張半斛寫的書信,拿出讓孔融過目。
孔融說道:“張半斛想讓您和小麥去雁門郡投他,而今皇帝已經頒了詔書,讓他來洛陽,如何是好?”
盧植說道:“偏安一隅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張半斛若想成為名臣良將,還是要到都城,到皇城腳下。”
小麥在旁聽了,插嘴說道:“我覺得獨佔一方挺好,為何就要當大官呢。”
盧植和小麥的理念是兩條路,盧植是以漢臣匡扶社稷為己任,小麥覺得英雄四海為家,不是只有愚忠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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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盧植和馬元義的爭執,其實也是這不同理念的碰撞。
盧植果然又怒道:“女娃不要在此插嘴,和你那貓去旁邊玩去。”
小麥假裝離去,卻沒跑遠,耳朵還是在偷聽二人說話。
“張半斛的心思,我等沒法替他做主,只是他這一回洛陽,恐怕要掀起血雨腥風啊!”
孔融起身,看了一眼盧植,緩緩說道。